就在袁熙會見鮮於輔,暗中整合幽州軍隊的時候,一名樣貌帥氣到可以稱作俊美的年輕人走出了鄴城。


    他背著醫簍,舉著一個白布製成的番旗,上麵寫著治病救人的字樣。


    原來他是一個遊方的郎中。


    年輕人一直走到鄴城城郊的鄉野之中才停下腳步。這裏是一處較大的鎮子,他每個月初一都會來此為百姓診病,而且分文不取,有時還會送出藥材,完全是義診。


    周圍十裏八鄉的百姓早就在等待這位年輕人。


    “袁先生來了。”


    “袁先生好。”


    “太好了,我的病有救了。”


    “袁先生,上次我娘吃了您的藥沒三天就好了,您真是神醫啊。”


    “袁先生,這是我的謝禮,農家人沒有值錢的東西,這幾張餅子請您一定收下。”


    年輕人姓袁,地位極高,乃是魏王第三子,曾經的冀州刺史,袁尚。


    此時的袁尚哪裏有半點貴種的樣子,他接過微微發幹的餅子,隨手撕下一塊放入口中咀嚼。


    “謝謝,真好吃。”


    那農人見袁尚覺得餅子好吃,憨厚的笑了。


    袁尚坐在一塊大青石上,將醫簍放下,番旗插在地上,高喊:“大家排好隊,今日所有人都能看上病,不用著急。”


    百姓們很熟練的排成一列縱隊,幾個過來謝恩不治病的百姓幫忙維持著秩序。


    漢末醫生屬於賤業,和方士、巫師差不多,因為這三個職業都能給人看病。比如大名鼎鼎的太平道就是通過給人看病才在很短的時間內做大做強。


    但袁尚和那種給人喝符水的騙人道士不同,他是真的懂醫術。早年袁尚的醫術來自自學,屬於士族陶冶情操、興趣愛好的一種。直到太醫令華佗來到鄴城,他才開始和華佗係統的學習醫術。


    華佗作為這是時代排名前三的醫生,一身的醫術當然是不凡。他見袁尚這個失寵的魏王子嗣前來求學便十分沒有政治頭腦的答應教導其醫術,還提點袁尚若想醫術精進必須有大量問診經驗。


    袁尚便每隔幾日就到鄴城周邊鄉間給百姓免費看病,好增長醫術經驗。


    也是恰好,袁尚之前巧取大量冀州士族錢財去贖迴失陷於司隸的士兵,這使得他失去了在冀州的統治基礎,卻也讓他在冀州民間百姓間擁有極高的聲望。當百姓知道三公子在免費為人看病,這種聲望又提高了一個級別。


    傳聞曾有一夥強人想要打劫一副遊方郎中打扮袁尚,當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三公子後,幾個強人立刻丟棄武器跪拜在袁尚麵前,請求袁尚的寬恕。


    時間流逝,直到太陽西斜袁尚才為百姓們看診完畢。


    但百姓們並未離去,他們跪拜在袁尚周圍,感謝袁尚的恩義。


    袁尚站得挺直,接受了百姓們的恩謝。


    “大家再稍等一下。”


    袁尚將衣袖挽起,又將長袍下擺塞入腰帶中。


    “我教大家一套強身健體的鍛煉法,為我師所創,名叫五禽戲。經常練習五禽戲能去病消災,強身健體。大家跟著我做。首先是虎戲…”


    百姓們一聽五禽戲有如此多的功效紛紛跟著袁尚的動作學了起來。


    一直到太陽徹底落山,袁尚才將一套五禽戲教完。他再次背起醫簍,將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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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旗從地上拔出,準備離開。


    有好心的百姓道:“袁先生,鄴城城門已關,您可有去處?不如來我們村子暫休一夜吧。”


    “是啊,野外不安全,我們村子就在附近,袁先生來我們村休息吧。”


    “你們村子太破舊了,袁先生還是來我家吧,我家幹淨。”


    “你家太遠,還是我家更好。”


    “你家裏又小又破,如何好了。”


    …


    為了爭奪袁尚,幾個百姓居然爭吵起來。


    袁尚笑著攔住幾人:“不用了,多謝各位的美意。我有朋友就住在附近。我可去朋友家暫住一夜。”


    那幾名百姓還是不放心,非要護送袁尚。


    袁尚敲了敲腰間寶劍的劍鞘:“怎麽?你們難道還認為我會怕什麽強盜嗎?”


    眾人這才想起袁尚是魏王的兒子,早年也是勇力過人,再說這裏就是鄴城左近,哪裏會有強盜,便給袁尚行禮後相繼退去。


    袁尚等最後一名百姓離去,收起笑臉,看了看天色,找到正確的方向走了下去。


    大約走了一個多時辰,袁尚來到一處較為破舊的村子。和大部分漢末的村子一樣,這個村子也有木質的高大柵欄,甚至在大門後麵還有一個兩丈多高的瞭望台,台上有兩名值夜的村民正在烤火。


    村民看到遠處有一個人影緩緩走來頓生警覺。其中一人伏在地上手握銅鑼,準備隨時敲鑼叫醒村中熟睡的村民。


    另一人點燃一隻火箭,張弓射箭一氣嗬成,火箭正射在袁尚身前一尺的地上。


    “什麽人?”


    袁尚撿起尚未熄滅的火箭,將火焰湊在自己麵前:“連我都不認識了嗎?”


    “三公子!”


    兩個值守的村民放鬆下來,連忙越下瞭望台給袁尚打開大門。直到這時兩人才露出全貌,居然都是丟了一條腿的傷殘人士。


    袁尚走入村中,提醒道:“下次一個人下來開門就好,上麵還需要有人繼續警戒。”


    兩個村民一起答道:“喏,謹遵刺史令。”


    袁尚搖頭:“說過很多次,我已不是刺史。張校尉在何處?”


    一名村民單腿發力爬上瞭望台警戒,另一人留在原地答道:“校尉還在家中等您到來。”


    “好的,我去見他。”


    袁尚在村中小路上行走。這個村子路徑修得是七拐八扭,外人來了定會迷路。但袁尚在夜間卻走得平平穩穩,很快走到一間還在掌燈的房子前,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人聽到動靜連忙起身,見是袁尚來了立刻行禮:“刺史,您來了。”


    袁尚這次沒有糾正對方的稱唿:“是的,我來了。”


    屋中人就是所謂的“張校尉”。隻是這“張校尉”折了一隻手,儼然也是個殘廢。


    袁尚將醫簍、番旗放在地上,熟練的坐在主坐上。


    “兄弟們都怎麽樣?”


    “張校尉”坐在袁尚下手,單手摸了一把眼淚,搖頭歎道:“老六昨日死了,臨死想見您一麵。”


    袁尚歎了口氣:“老六的傷口化膿,王垕的《傷病論》中說這種情況最為危險。我上次為其手術切除了腐肉,卻還是沒能救迴他的命,真是可惜。”


    “張校尉”連忙寬慰:“若不是刺史,我們這些從司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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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來的傷殘如何能活到現在。老六的傷還是建安八年在司隸開山時被山石所砸,能多活了這幾年還是多虧您啊。”


    袁尚十分悲傷:“你們都是冀州的子民,我怎能不去救你們。”


    “張校尉”更加感動:“三公子,您是我們的大恩人。隻要您說句話,我們這些殘廢就算豁出命也定會助您。”


    袁尚神情肅穆,眼睛緊緊的盯著“張校尉”:“如果我說現在就需要你們呢?”


    “張校尉”從座位上起身,走到袁尚正麵,單膝跪地:“三公子…不,主公,就讓我來為主公打倒您身前的一切敵人吧。”


    袁尚也從座位上起身,單手撫在“張校尉”的頭頂:“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張校尉”眼中奔湧出淚水:“定不敢忘。”


    袁尚又給幾個傷重的士兵診治之後才離開了這個村子,但此刻距離天亮依然遙遠。


    他漫步在鄴城郊縣之中,不時在一些村落中停留。


    這些村落都是由從司隸返迴冀州的士兵組成。他們大多斷手斷腳,或者身受重傷,不願拖累家人,又或者家人不願被其拖累。這些士兵之中也有一些是士族的私兵出身,但因為同樣的原因無法迴到士族身邊。最終隻能在袁尚的安排下聚集在一起生活,在鄴城周邊建立了幾十個大小不等的村莊。由於他們都是殘廢,這些村莊便被周圍百姓戲稱為殘廢村。


    但殘廢村村民畢竟是正規士兵出身,又有袁尚偷偷提供的少量武器,斷手斷腳也比普通百姓要強悍的多。生活依然艱難,他們卻還是一點點的在鄴城周邊生存下來,靠種地、捕魚、狩獵為生。村長統一稱校尉,下麵依次設立百將、什長、伍長,儼如還在軍中一般。


    袁尚每過一段時間都會來看一看這些殘廢士兵。而自從他開始給百姓行醫,更是有了合理的借口留在鄴城郊外過夜,來看望這些士兵就更容易了。


    這一夜,袁尚去了四個殘廢村,每次都隻做短暫的停留,聽“校尉”表一表忠心,為傷殘的士兵診病、換藥。


    天微微露白,袁尚終於在一座破敗的道觀前停下腳步,這是他今夜行程中最後一個目的地。


    由於米道此時還未傳至河北,所以這個道觀是二十幾年前太平道興盛時由張角的門人建立,過了這麽多年早已破敗,不過好歹也算是個人造建築,以前常有來往商人在此休息。


    但自從前歲一次不太劇烈的地龍翻身,這棟年久失修的道觀倒塌了大半,隻剩下半間房屋在一根傾斜的立柱支撐下沒有倒塌,也就再沒有人敢隨意進出了。


    但最近這裏卻來了一個邋遢道人。


    ————


    三國小知識:


    由於袁氏在正史中是戰敗的一方,相關記錄缺失嚴重,袁紹本人可能還有一些,袁譚、袁熙、袁尚的相關記錄就真的不是很多。所以文中袁尚會醫術隻是我編的。不過就好像遊戲中武力不太高的曹丕其實是劍術高手,袁尚突然多了個“醫術”技能似乎也不是太難以接受。漢末士族本就會主動培養各種興趣愛好,很多大士族都會收集各類書籍,一些士族也確實會兼修醫術,一旦自己或家人生病就會開方問診,自己給自己治病。當然,其中肯定會有不小心把自己治死的奇葩,但也有張仲景那樣自學成才的絕頂高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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