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懋從未如此的熱血沸騰,任何敵人、兵器、鎧甲在手中佰刀下都會一刀兩斷,但他又詭異的保持著一種冷靜的態勢,像機器一般不停的下達命令。


    他的這種冷靜傳遞到給這三百名重甲府兵,他們就像機器一般,重複著簡單而又枯燥的動作。


    前進。


    舉刀。


    劈砍。


    三個簡單的動作往複運動,將這一波攻城的袁軍絞殺在麵積不大的河灘之上。


    至少一千人死在三百重甲府兵的“衝鋒”下。而聲勢浩大的手榴彈的爆炸攻擊卻隻直接造成不到五十人死亡,反倒是袁軍的潰退造成了至少兩百人的踩踏傷亡。


    最終隻有少數跑的快的袁軍登船逃跑,剩餘幾百名袁軍則拋下武器原地選擇投降。至於這一波攻城的袁軍校尉,早就被佰刀砍下頭顱,成為不知道哪個府兵的功勞了。


    府兵的這一波逆衝還導致袁軍本來計劃好連夜攻城計劃取消,大河上漂浮的數百艘渡船先後後撤,不到一刻鍾大河便迴複了安靜。


    持續了一日的戰鬥就這樣結束了。


    夏侯懋褪下重鎧,他在甲胄上輕輕一抹,敵人的血液已經幹涸,大塊大塊還帶著腥臭味道的血塊掉落在地上。


    他沒有感到害怕,戰士最大的榮耀就是全身沐浴敵人的鮮血。


    他返迴城牆,曹休直接走向他:“子林,真不愧是我家兄弟。”


    夏侯懋隻是笑了笑,他感激的看向王垕,正是王垕給他帶來這種改變,他在本質上還是那個過於穩重的小鴨。


    曹仁命人去取了一柄佰刀,隨手揮舞了一下,感歎道:“真是好武器。王將軍,這樣的武器如果要裝備全軍上下需要多久。”


    王垕搖頭:“目前的產量不夠,偃師折衝府的水車一個月才打造出佰刀不到千柄。如果要全軍列裝至少需要兩年。”


    曹仁點頭:“我會像大兄建議全麵推廣水車技術。手榴彈的產量又如何?”


    王垕還是搖頭:“更低,我這次隻帶來五千枚手榴彈,一次就消耗了千枚。”


    城牆上沒有外人,曹仁道:“火藥武器也是將來改變戰場的一個重要的變數,要想辦法增加產量,研究更多的威力更大的武器才好。”


    王垕笑道:“這個請護軍放心,子恆(曹丕)現在就負責此事,以後偃師折衝府將成為大漢最重要的武器生產中心,生產出的武器必將給我軍在戰場上帶來絕對的優勢。”


    “王將軍用心了。”


    曹仁又一次稱讚王垕,這才將佰刀交給親兵,下令:“城牆上的士兵繼續保持警戒,全軍休息。各部統計戰損,子烈(曹休)帶兵下去收拾戰場。”


    曹休這就要領命,王垕攔道:“收拾戰場的工作還是交給府兵吧。很多府兵之前隻是農民,沒有經曆過戰場的考驗,能近距離去看一下戰場對他們有很大的好處。”


    曹仁沒有猶豫便同意了王垕的提議。


    王垕便親自帶法正和幾隊人馬打著火把下城去收拾戰場。


    法正之前一直在蜀地當官,今天是第一次真正的接觸戰場。但他非常人,白日間起初還有些緊張,到了現在早就恢複了正常。他看著一個全身都是彈片的袁軍屍體慨歎:“將軍,您製造的武器無異於讓凡人掌握了天雷,如此威力的武器真無法想象是一個小小的手榴彈帶來的。”


    王垕繞開一具被佰刀劈為兩半的屍體,講解道:“這其中自有它的道理。火藥的性質你在偃師時便已知曉,那麽你就應該知道像火藥這種燃燒極為迅猛的物質在極短時間和一定空間中急速燃燒,短時間內會聚集大量的熱同時產生大量氣體,氣體體積迅速膨脹,這種膨脹會導致手榴彈內外壓力失衡,表現出來就是瞬間擊碎手榴彈的外殼,破碎的彈片在衝擊力的作用下高速無規則的飛散開會產生很強的殺傷效果。”


    法正的腦子有點迷糊了,雖然他已經弄懂了偃師折衝府幾乎所有的技術文件,但畢竟沒有經過九年義務教育的熏陶,物理知識的缺乏還是讓他無法立刻理解王垕的話。


    “將軍真神人也。”


    王垕搖頭:“這都是科學。”


    “科學?”


    王垕點頭:“科學。”


    法正沉默了。


    王垕不知道,從這一刻起,法正的腦子就被科學兩個字給填滿了,他的隨口一語,讓一個在本來曆史上長於謀略的軍師轉變了對人生的規劃。


    袁紹的五路大軍在圍攻司隸朝廷,孟津關的戰鬥結束了,其他戰場還在繼續。


    虎牢關。


    充滿藝術氣息的爆炸聲響徹雲霄,袁軍驚恐的退了下去。


    呂曠親自帶領督戰隊斬殺了數十人也無法讓這些士族私兵返迴戰場,最後隻能灰頭土臉的退了迴來。不過他還沒忘記將最先逃跑的士族私兵首領斬首示眾,也算是震懾了一下其他各私兵頭領。


    呂曠一臉晦氣返迴大帳,他弟弟呂翔笑著遞上一杯清水道:“怎樣,兄長這次相信我昨天的話了吧?曹軍真的會引雷之法。”


    “放屁!”呂曠怒道,“什麽雷法?我聽前麵退下來的人說是一古怪的武器。威力不大,就是聲音著實嚇人。”


    呂翔將水杯塞到呂曠手中:“那些私兵頭領們相信嗎?”


    呂曠一時語塞,接過水杯,又揮揮手,讓親兵都出去,這才小聲和弟弟呂翔道:“主公讓我們想辦法消耗那些士族私兵的實力,最近幾天便死了一萬多人。那些私兵頭領看你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我想著耗死這麽多人應該也算是完成了任務,不如咱們以損兵過大為由請主公另派將領來接替你我?”


    呂翔一拍手:“著啊。我早就這麽想了。想這虎牢關,當年十八路諸侯都無法攻克,你我兄弟手中就一萬精兵,剩下全是湊數的士族私兵和郡縣兵,如何能攻的下來,不如早早退去。”


    呂曠終於有心情喝水,咕咚兩口喝光清水道:“我這就給主公寫信。但在沒有主公的正式命令前,你我還不能放鬆對虎牢關的攻擊。你且去調兵,明日繼續攻城。”


    呂翔也明白其中道理,但走到大帳門口又迴頭道:“明日叫哪路私兵去攻城?”


    呂曠略一思索:“反正要走了,就不再逼迫那些私兵了,省的出事。明日攻城就以兗州的郡縣兵為主。”


    呂翔卻搖頭:“郡縣兵哪攻的上去,說不定還沒挨到城牆就一哄散掉了。還是要一隻能打的私兵牽頭才好。”


    呂曠便道:“既如此,乘氏李典的部隊戰力不錯,他李氏私兵第一次攻城損失又不大,就讓他去頂一頂吧。”


    第二天清晨,乘氏李氏家主李典親帶私兵五千並兩萬郡縣兵輪番攻擊虎牢關,但直到傍晚,他的家族私兵損失超過三成才得到允許退出戰場的命令。


    看著一個又一個家族戰士慘死在高大的城牆之下,李典全程保持了沉默。直到夜神人靜十分,他才在一家營地中低聲怒道:“袁紹狗賊,竟不拿我等士族當人嗎?”


    其他十幾家士族的私兵頭領具是無聲以對,原來近日呂氏兄弟不得人心,這些士族首領已經暗中集會數次商討辦法。


    有人緩緩說道:“曹操在司隸驅逐我等士族,袁紹在中原也將我們看做眼中釘。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就算不滿,又能如何?”


    還有人道:“曹操、袁紹都在逆天而行,我觀他二人具不能長久,我等可靜觀其變。”


    這兩人的說辭得到了大部分私兵頭領的認同,唯有之前還十分憤怒的李典默不作聲。


    最終這一次十分不隱秘的密談就這樣草草散去,而這些士族私兵頭領的對話僅過了一日便和呂氏兄弟請求輪換將領的信件一齊出現在滎陽袁紹大本營的桌案之上。


    袁紹將呂氏兄弟的書信放到一旁,一字一句的看完那些士族私兵頭領的對話,隨手將絹帛扔入火盆之中。


    “公則,看來李氏是真心歸降。既然他家私兵損失較大,就隨著呂家兄弟一同退下來吧。讓朱靈去帶兵攻擊虎牢關。現在李典是什麽職務?”


    郭圖隨同袁紹來到滎陽,他除了擁有一部五千人馬,本人還接替了沮授負責袁軍內部的監察事宜,更要隨時在袁紹跟前出謀劃策,可以說相比官渡之前位置提高了很多。


    但他知道,自己在袁紹心中還是比不上荀諶,否則就是他留守許都,而荀諶負責隨軍了。


    “主公,李典目前是乘氏縣令。”


    袁紹所有所思:“縣令太低了,以我的名義認命李典為任城太守。”


    郭圖沒有動作,又道:“改何人為乘氏令?”


    袁紹笑道:“我兒袁譚任青州刺史多年,功勞卓著,就封他為乘氏縣侯吧。”


    郭圖心中先是一喜,他和袁譚捆綁在一起,袁譚地位提高對他有莫大的好處。但隨即他又心中一寒。一旦袁譚成為乘氏縣侯,便相當於侵占了李氏的利益,他和兗州士族之間將產生無法調和的矛盾,反倒不利於爭奪袁氏繼承人的位置。


    但郭圖並未反對,袁紹近來愈發的威嚴,乃至喜怒無常,經常因為一些小事打罰身邊侍從。


    反正現在還沒到爭奪繼承人的關鍵時刻,小不忍則亂大謀。他沒必要現在去觸碰袁紹的逆鱗。


    “屬下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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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國小知識:


    上一章說了曹仁,這裏在說兩句最近出場的小透明曹休。曹休被曹操稱為曹氏千裏駒,一出場就領虎豹騎宿衛,後來還當過中領軍,曹魏建立後官至征東大將軍、揚州牧、大司馬,成為曹魏實質上的軍隊最高統帥。隻可惜50歲左右就死了,他的死對曹魏中後期的政治格局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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