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問不再上學後,依舊跟著馬原打柴。但很快,他便開啟了人生新的樂趣之旅。


    在集市上,他盯上了一對賣藝的老夫妻。老頭姓馮,負責彈琴,技藝高超,演奏出的樂曲婉轉悠揚,美不勝收。老婆則負責斂錢。


    段天問一聽便入了迷,心中隱隱湧起一種奇特的興奮感,仿佛與這樂曲有著極為親近的共鳴。


    於是,他纏著馮先生要學演奏。起初,人家並不答應,可段天問軟磨硬泡,又是給老頭家送柴,又是打掃院子,還陪老兩口聊天,甚至連雞都幫忙喂了。


    三個月後,老頭終於敗下陣來,開始教授段天問演奏。


    這一教,老頭驚呆了。段天問在演奏方麵天賦極高,且非常用功。


    這小孩連做夢都在背樂譜,除去幹活和吃飯的時間,十根手指一直在不停地彈動,仿佛在反複撥弄著腦中的琴弦。


    馮先生見段天問進步神速,不住地點頭稱讚:“難怪你小子非要學演奏,你上輩子絕對是幹這個的。”


    段天問對先生的評價也深以為然,他學琴時的感覺極好,就像是久別重逢。尤其是操琴之時,他仿佛覺得自己輕彈的不是琴,而是自己的心。


    一般人學三、四年都不一定能出師,可段天問僅用一年多就出師了。主要是老頭也累心,段天問手不停嘴也不停,學著學著,奇怪問題就滿天飛。


    “老師您說,這樂曲是不是人根據各種動物的鳴叫創造的?您說這狗叫中是不是也暗藏著一絲韻律?” 馮先生正喝茶呢,聞言,差點被茶水噎死。


    從此,馬原跟著段天問四處賣藝。小孩年僅九歲,演奏得又相當不錯,大家都很捧場,掙的錢比打柴多太多了。馬原一見真能掙錢,也跟著學,給段天問伴奏。


    一年前,爺倆來到了靜山城。靜山城清雅整潔,風景如畫,爺倆有意在此久居。


    初到靜山城時,他們去城外趕靜山禪寺的廟會。段天問聽到寺中的晨鍾暮鼓之音,心中有感,創作了一首《靜山不語》,曲調雅靜優美。憑借此曲,他們在醉仙樓獻藝,一炮而紅,段天問也有了 “樂中神童” 的雅號。


    流連醉仙樓的食客非富即貴,文人雅士也不少。他們都極為推崇這首《靜山不語》,認為此樂大雅,且有禪意沉澱其中,是許多雅士必點的曲目。爺倆憑借演奏,日進白銀數兩。


    前兩天,爺倆清點積蓄,已有不到九百兩。他們非常興奮,商量著準備在靜山城附近買房定居。打聽之後,發現城中房子太貴。


    另外,爺倆還想找個清靜之處,以免練琴時打擾到別人。他們思量著,靜山城日夜不關城門,進出方便,幹脆就在城外買房得了。


    爺倆看中了一處離城十裏的地方。此處風景秀美,遠眺靜山巍峨雄奇,近看鳥語花香,門前不遠處還有一條小河蜿蜒流過。人置身於此,宛如畫中。


    這塊地不但有三十畝水澆地,還有個不小的院子。院子分裏、外兩層,占地一畝多。爺倆盤算著,地可以租給別人種,一年光租子都能收三十多擔。就算爺倆什麽都不幹,這些糧食也吃不完。


    最關鍵的是,這塊地價格便宜。同樣的地,即便在城外,也得價值千兩以上,現在卻隻要八百兩。


    賣家解釋道:“我急用錢,我這人就是好賭,欠了賭賬,又借了高利貸,每天光還利息都要好幾兩。房產急於變現,價格談成,立馬去衙門過戶。” 馬原再砍一刀,出價七百,順利成交。


    爺倆心情大好,覺得這塊房產買得太合適了,簡直就是撿了個大漏。轉天,爺倆告了假,打掃新家。晚上又買了酒肉,邊吃邊聊。


    時至二更,爺倆剛要上床睡覺,就聽窗外風聲乍起。


    靜山城背靠靜山山脈,冬暖夏涼。即便在盛夏,晚上從山裏吹來的風依然清涼。現在是五月,夜晚的風還帶著一絲寒意。


    外麵的風越來越大,樹枝在清冷的月光下,被風抽打得如同扭動著腰肢的妖靈。映在窗欞上,又多了幾分鬼魅與陰森。屋裏的門窗都關著,但總有一縷陰寒若隱若現。


    陣陣莫名的氣流,挑逗著桌上油燈的火苗左右亂晃。搖晃的光線,給屋中增添了一層別樣的恍惚。爺倆心中莫名多了一絲不安。


    忽然,好像有人在推外麵堂屋的大門,而且還很用力,弄得大門 “哐啷、哐啷” 作響。


    爺倆所在的是裏院三間正房,中間是堂屋,兩側是廂房,也是臥室。爺倆慌忙從右側臥室走到堂屋中。馬原非常害怕,沒敢馬上開門,而是對著門大喊:“誰啊?誰在外麵?” 沒人迴答,推門聲也消失了。


    馬原點了個燈籠,照了照整個堂屋。堂屋除了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也沒什麽。爺倆又進了左側臥室查看了一番,也沒什麽異常。


    爺倆重新走迴堂屋,看著大門還是非常遲疑。這深更半夜的,有人推門是什麽情況?他們剛住進小院就遭賊了?爺倆小聲嘀咕了幾句。馬原在前,段天問在後,做好了跟賊打一場的準備。


    馬原輕輕地拔開了堂屋的門閂,猛地開門。門外什麽都沒有,院中隻有一棵老樹在風中搖曳。爺倆沒敢出屋,沒敢邁進那漆黑的夜幕中。


    馬原重新插好門,又在三間屋中仔細查看了一遍。再三確認沒有人、沒有其它異常後,才迴到了右側的臥房中。


    也就是爺倆剛迴到臥房中,又有人用力推堂屋的大門 ——“哐啷、哐啷”,聲音很大。爺倆快步迴到堂屋門前,還是一前一後。


    段天問再次做好了攻擊的準備,馬原迅速開門。就在馬原拔掉門閂的刹那,外麵推門的動靜又消失了。這次馬原沒有絲毫遲疑,迅速地打開了門。他要看看,外麵推門的到底是什麽人。


    這次開門非常及時,門剛不響馬原就打開了。按理說外麵有人絕跑不遠,然而讓爺倆錯愕的是,門外依然什麽都沒有。


    一絲寒意悄然爬上了爺倆的後背,爺倆皆是汗毛倒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馬原重新插好門,和段天問剛迴到臥室,堂屋的門又開始響了,而且聲音更大。


    爺倆同時都感到一股冰寒,從尾椎直達天靈。爺倆頭發都立起來了,身上還沒消退的雞皮疙瘩上,又起了一層寒栗子。“哐啷、哐啷” 的聲音,如同響在心頭,考驗著膽氣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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