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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七班


    周仁旭正在座位上寫著作業,砰的一聲,他整個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前撞去,滿桌的書被撞倒之外,桌上的水杯也未能幸免,杯中的水流出,打濕了課本。


    寫了大半的作業也隨之化為泡影。


    周仁旭吃痛的叫了一聲,看著地上的籃球,眼裏充滿了怒火。


    周圍的人見勢不妙,紛紛躲開,站在一旁看著好戲。


    “學委,剛才籃球砸到你了,不好意思啊,能不能幫我把籃球撿過來?”一個身材高挑,留著寸頭的男生笑著說道。


    他叫王子博,是高二七班的體育委員,身高180,體重140斤,擁有一副標準的好身材,隻是相貌差點意思,不然絕對是校草級別的存在。


    而在他旁邊還有一群人,他們臉上帶著笑意,齊齊看著周仁旭,期待他會做出什麽迴應。


    周仁旭咬咬牙,猶豫片刻後,還是拿起了籃球,送到了王子博手上。


    王子博卻不伸手接過,而是低著頭看著周仁旭,“聽說你早上去找了顧晨夕?還想認他做老大?”


    周仁旭的心揪了一下,低著頭,沒有迴答。


    “怎麽?想求他幫忙來對付我?”王子博揉著周仁旭的腦袋,輕輕拍打。


    周仁旭像塊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隻有雙腿在微微顫抖。


    “沒出息的終歸是沒出息,就你這pi樣子,別人會看得起你嗎?”


    所有人狂笑。


    王子博一巴掌甩在周仁旭臉上,響聲穿過笑聲,鑽入每個人的耳裏。


    周仁旭的臉瞬間便青了一塊,漸漸發腫。


    可這遠遠沒有結束,在王子博打完後,其他人一個接著一個的上,巴掌聲綿綿不斷。


    他們似在比誰的力氣大,比誰扇得更響。


    扇得響的一臉驕傲,雀躍;而沒能扇出響聲的則一臉沮喪,挫敗,甚至還想再來一次。


    周仁旭捂著臉,仍是不敢抬頭,默默忍受著。


    “王偉,杜江,你們兩個去把他的手扳開。”王子博笑著說。


    名叫王偉,杜江的兩人立馬上前,強橫的把周仁旭原本捂臉的雙手給硬生生扳開,周仁旭掙紮著,被王子博狠狠的一腳踹臉。


    瞬間,鮮血從他鼻孔流出,周仁旭無力的跪了下去,意識漸漸模糊。


    這一幕慘狀盡收每個人的眼底,可沒有人站出來製止,沒有人站出來勸說,甚至於沒有一點聲音。


    全班詭異的保持沉默,除了癲狂的笑聲,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


    周仁旭仰頭看著天花板,天花板在他眼裏瘋狂亂轉。


    王子博一眼便看出他要昏迷了,連忙說道:“帶他去廁所,讓他清醒清醒。”


    聞言,幾人架著周仁旭肩膀,出了門。


    王子博還不忘叫人把地打掃幹淨。


    “畢竟我們都是好學生嘛。”他笑著自言自語道。


    全班恢複了熱鬧,從周仁旭被架出去的瞬間。


    ……


    廁所裏,周仁旭呆愣的蹲在牆角,瑟瑟發抖。


    他全身上下都打濕了,髒水從他發梢滴落,原本潔白的校服變得髒亂不已,上麵滿是腳印。


    他把頭埋進膝蓋裏,有血從中滴落。


    旁邊的地上,沒了鏡片的眼鏡靜靜的躺在那。


    周仁旭哽咽著,很久沒有抬起頭。


    ……


    事情的開始還要從這學期開學時說起。


    因為成績優異,品行端莊,周仁旭在開學時不出意外的選上了學***兼紀律委員。


    對此,他不驕不躁,繼續努力學習著,對於同學們提問,他也知無不答。本該是受歡迎的人才對,又怎麽會弄成現在這番模樣?


    一切的源頭還是那次班費丟失事件。


    某一天,生活委員驚奇的發現,原來放在自己書包裏的2000元班費不翼而飛,她震驚,疑惑的同時,迅速報告給了班主任,班主任得知之後,連忙在班上展開調查。


    生活委員一口咬定是被人偷了。


    拒她描述,那天早上班費都還在,可是中午午休迴來後就不見了,而自己的書包一直放在教室裏,不存在在哪裏搞丟這種說法,隻能是有人有意為之。


    上午一共四節課,三節文化課,一節體育課,文化課肯定沒人敢來偷,教室人多眼雜。除此之外就隻有體育課有機會了。


    事情很明顯,大概率是有人在體育課上,乘教室沒人的時候進來偷走的,那麽到底是誰呢?


    班主任詢問著,沒人迴答。


    可此時的周仁旭陷入了掙紮,他在猶豫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因為那天他正好看見王子博,王偉,杜江三人從教室有說有笑的走出來,而且他還發現,王子博的褲兜明顯鼓得很大,隱隱可以看見紅色的百元鈔票。


    那時的他並沒有多想,可現在迴想起來,才察覺那十有八九就是班費。


    周仁旭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該不該說。說了肯定會被他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事事與他不對付;但不說的話,這兩千塊錢就打水漂了,助長了壞人的囂張氣焰之外,那個負責保管的女生肯定會陷入深深的自責,也會被別人嚼舌根,不待見。


    幾經掙紮,他還是選擇說。當然不是現場說,他還沒這麽傻。


    他找了個時間,私底下偷偷見了班主任,和他說出了實情。


    班主任知曉後,喊了王子博三人進行詢問。結果三人堅決不承認自己偷拿了班費。


    無論怎麽說,他們都是一口咬定自己沒拿。


    而班主任又無可奈何,因為沒有證據。


    隻有一個周仁旭算個證人,但他也沒有完全看見是他們三個從生活委員的書包裏偷拿的班費。


    這件事僵持了很久,仍是沒有絲毫進展,最後不得已而不了了之了。


    可周仁旭沒有想到,等待他的將是無底深淵。


    王子博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得知是周仁旭告的密。


    大怒之下,叫上幾個平常與他玩得來的人,直接在教室裏對周仁旭進行了圍毆。


    那次的動靜很大,周仁旭直接被打進了醫院,而他們動手的幾人,則是被記了大過。


    可是這對於王子博這種家裏關係很硬的來說,根本無傷大雅。


    隻要不搞死人,他就不會被開除,頂天了就是記過,而記過容易,想把它消掉更容易。


    從此以後,王子博對周仁旭展開了無休止的報複。


    班主任管過,但沒用,誰叫他家有錢有勢呢。


    所以的一切隻能周仁旭自己默默承擔。


    ……


    “他為什麽不轉校呢?”顧晨夕問。


    “轉校?有用嗎?王子博當場放話,說周仁旭轉哪裏,他就跟著轉哪裏,敢轉校的話,下次逮到他就往死裏打。”楊子七迴道。


    顧晨夕雙眼微眯,緩緩道:“這麽厲害?”


    楊子七咂舌道:“誰叫他家有錢呢?市裏麵的領導都認識幾個。”


    “簡直禽獸啊這種人。”旁邊的白念恨恨道。


    “那可不,我還聽說啊,他們班的班費其實就是王子博偷的,隻是沒證據罷了,沒人能拿他們怎麽辦。”楊子七歎息道:“周仁旭是真可憐,他們班沒一個人敢幫他說話,上個月他就被打進醫院兩次。”


    顧晨夕沒有說話,低頭沉思。


    白念問道:“那他家裏人呢?沒人管?”


    楊子七無奈的搖搖頭,“周仁旭就一個奶奶還尚在人世,七十多的高齡了,連走路都杵著拐,怎麽管?可能現在她還不知道周仁旭遭遇的這些事呢。”


    說完,楊子七朝白念使著眼色。


    白念心領神會,正欲開口便被顧晨夕打斷。


    “別費勁了,我是不會幫他的。”顧晨夕淡淡道,拿起書看了起來。


    “一個人如果自己不想站起來,那麽誰幫都沒用。”顧晨夕說。


    “七哥,你怎麽不幫幫周仁旭?”白念看著楊子七問道。


    “我發誓不打架的,而且我家裏可沒什麽通天的關係,想管也管不下來啊。”


    楊子七笑笑,“你以為誰都像顧晨夕那樣有個暴躁老姐啊,動不動就大鬧辦公室,連校長都不帶正眼瞧的。”


    “確實,確實。”白念笑著附和道。


    顧晨夕無奈抬起頭,“你兩夠了啊,我看書呢,滾滾滾。”


    ……


    不知過了多久,周仁旭抬起頭來,瞳孔布滿血絲。


    他顫抖著站起身,撿起掉落在一旁的眼鏡。


    他看著沒有了鏡片的眼鏡,雙手不住顫抖。


    劇烈的疼痛刺激著他的神經。


    他已經記不清楚這是第幾次,自己像坨垃圾一樣被人隨意的蹂躪,丟棄。


    憑什麽?憑什麽?


    為什麽自己要受到這樣的欺負?為什麽?


    自己有什麽地方做錯了嗎?哪裏做錯了?


    我不懂,誰能告訴我?


    周仁旭摸著自己的胸口,心髒在砰砰跳動。


    他站在洗手台前,看著鏡子中如一坨狗屎般的自己,他很想笑。


    他把水開到最大,狠狠衝著自己的頭。


    “如果你連舉拳反抗的勇氣都沒有,認了再牛逼的老大,最終還是逃避不了被欺負的命運……”


    他突然想起顧晨夕的這句話,他看著自己的拳頭。


    對啊,我連舉拳反抗的勇氣都沒有,我真是廢物啊。


    周仁旭笑著,一頭撞向了鏡子。


    隨著哢嚓一聲,鏡子支離破碎。


    鮮血緩緩從他額頭流下,他看著破碎鏡子中扭曲的自己,露出了笑容。


    “從此以後不是了。”他輕聲說,摘下了眼鏡。


    世界一片模糊,可在他的心裏卻是那麽的清晰,從未有過的清晰。


    這一日,少年終於鼓起勇氣舉起拳頭,打向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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