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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顧晨夕來到事務所的第三天中午,隊長趙昊明醒了。


    眾人圍在床前,皆是一臉欣喜,隊長靠在床頭,慘白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笑容,“好久不見,各位。”


    大貓一個沒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雙膝跪地,趴在床前,“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隊長……”


    藍梅和香菜相擁在一起,輕輕抽泣。


    “幹嘛呢?你們這是?搞得像是給我哭喪一樣,還沒死呢。”隊長哭笑不得的說。


    “別哭了,一個二個哭喪個臉,難看死了。”


    隊長勸說無效,視線轉移到站在後麵的顧晨夕,突然眼前一亮,“這位小兄弟是?”


    顧晨夕摸摸鼻子,迴答道:“那天晚上的年輕人。”


    隊長拍拍腦門,“想起來了,我就說怎麽有些眼熟。”


    “對了,那個黑衣人呢?”隊長問道。


    香菜道:“在地下室關著的,怎麽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等你傷好得差不多了再做打算。”


    “多謝了各位,多虧你們及時趕到,要不然……”


    隊長還未說完,香菜笑著打斷道:“這次你要謝的可不是我們,是晨夕弟弟。我們到的時候,他已經解決了最後一個黑衣人,我們啥都沒幹。”


    隊長驚訝的扭頭盯著顧晨夕,後者正戰術性撓頭。場麵陷入沉寂,所有人正努力憋著笑看著隊長。


    隊長咬咬牙,直起腰杆,香菜連忙過來幫忙。


    他對著顧晨夕,雙手抱拳,鄭重道:“多謝小兄弟救命之恩。”


    顧晨夕楞了楞,迴以抱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以後的日子還希望隊長能多多關照。”


    “什麽意思?”趙昊明不解的問。


    一旁的香菜連忙解釋了原因,把顧晨夕加入執法隊這件事說給了隊長聽。


    說完,她對著顧晨夕努努嘴。


    顧晨夕心領神會,稍息,敬禮,“隊長好!”


    隊長楞了兩秒,隨後還以敬禮,臉上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他顫抖著握住顧晨夕的手,仔細打量著這個眉目清秀,又帶著幾分堅毅的少年,一連三個“好,好,好。”


    “長相好,品行好,功夫好,英雄出少年啊。”


    顧晨夕微微低頭,不做言語。反而是一旁的香菜輕笑道:“隊長別誇了,誇得咱們晨夕小弟弟都不好意思了。


    “隊長偏心啊,人家剛來的時候就沒聽到這麽好的誇獎。”藍梅撇著嘴幽怨道。


    “人貴有自知之明。”大貓抬頭望著天花板,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不用看他都知道藍梅的眼神何其鋒利,比她那把大快刀都鋒利無數倍。


    隊長哈哈大笑,這種氛圍才是原來的味道,“咦,晨夕?小兄弟難道姓顧?”


    顧晨夕點頭道:“確實姓顧。”


    隊長收斂笑容,思考片刻後道:“那個二品武夫周力是你殺的?”


    顧晨夕愕然,眾人的視線全部聚焦在顧晨夕身上,臉上充滿了驚訝與疑惑。之前他們接到上級的命令,調查吳小北事件,幾番折騰,終於鎖定了目標,正準備收網時,又接到上級的命令,命令他們先不要打草驚蛇,組織會派專員來處理,結果最後被通知去收屍。


    當時,執法隊的幾人都十分的不明所以,他們就是專門辦這種事的,他們就是專員,還找什麽專員?就像一個送外賣的叫另一個送外賣的來幫自己送外賣,不純純有病嗎?


    再說了目標也不是啥實力超強的人物,不過一個二品武夫,論單打可能就隊長一個人能打得過,但我們是一個隊,又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能群毆的幹嘛跟你單挑,我們幾人聯手,收拾一個二品武夫不就簡簡單單的事嗎?幹嘛還要多此一舉的派專員來處理。


    一個個問號浮在眾人頭頂,尋問隊長,隊長對此也是一無所知,不明白組織此舉到底意欲何為。


    一時間,疑惑與憤怒的情緒充斥每個隊員的心裏。直到現在想起,心裏還是有些不甘。


    經隊長一提醒,眾人才迴想起解決掉周力的人好像就叫顧晨夕,就是麵前這個人!


    顧晨夕依舊是戰術性的撓頭,所有人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讓他背後發涼。他深吸口氣,“對,我殺的。”


    “為什麽?”隊長問。


    為什麽?這個問題把顧晨夕問住了,當然不是因為很難,原因其實很簡單,但顧晨夕說不出口,思緒又忍不住的迴到過去,忍不住的迴想起某個人。


    為什麽?哪有這麽多為什麽。


    顧晨夕心裏突然滋生一種不知名的情緒,是憤怒?是不甘?還是悔恨?都是,也都不是。它們混雜在一起,形成一個圓球,渾身帶刺的圓球,在他心裏不停的翻滾著,刺痛著他的心髒。他低著頭,突然笑了起來,語氣冰冷道:“不為什麽。”


    房間裏安靜了,隻有顧晨夕不大的笑聲在迴蕩著,一聲一聲迴蕩在每個人的心頭,像一把尖刀,一點點的劃破每個人的肌膚。


    他明明在笑,卻比哭還難看。


    隊長啞然,看著顧晨夕竭力控製卻還是忍不住渾身顫栗的樣子,他歎了口氣,輕輕握了握他的手臂,“過去了,不談它。”


    藍梅擠近顧晨夕身邊,像個大姐大一樣勾著他的肩膀,岔開話題道:“今天晚上吃火鍋,我和晨夕弟弟去買食材,你們負責做菜。”


    香菜道:“那我準備點小菜,下酒。大貓,土狗,買酒去。”


    大貓,土狗齊聲道:“yes,si


    !”


    藍梅點點頭,蹦蹦跳跳的拉著顧晨夕出去了。


    房間裏又恢複了沉寂,幾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皆是無言。


    “原來我們都是一類人?”隊長喃喃道。


    香菜瞳孔裏的光也暗淡下來,“誰說不是呢?”


    ……


    ……


    城西濱江路,新華中學。


    一身便裝的江淮站在路邊,他抬抬手,手上的腕表顯示現在是14點25分,正是學生上課的時間,以至於學校附近沒什麽人,顯得有些冷清。


    他踩滅手裏的煙,撿起煙蒂扔進旁邊的垃圾桶,緩步走向學校門口。


    據目前整理的資料來看,新華中學的前身就是洪堯製藥廠,在藥廠因為某些原因破產過後,其老板不得不把藥廠整個打包出售,以填補在外欠下的巨額債務,而接手的就是當時新華中學的校長,在兩年前正式退休,現在新華中學的校長姓張,具體叫什麽江淮忘記了,依稀記得是見過一麵,在一個酒會上,兩人之間並沒有過多交際。


    江淮把學校周邊走訪了個遍,有價值的線索一個也沒有,不過他得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新華中學那個門衛,當年也在洪堯製藥廠當過門衛。名叫李德才,年齡應該有個六十左右。


    江淮立刻馬不停蹄的趕來,他有種很強烈的感覺,案子的突破口就在這裏!


    江淮站在校門口,遠遠的看著門衛崗亭,裏麵確實有一個老頭,老頭身材瘦小,頭發禿頂了一大片,帶著一個老花鏡,正看著一本不知名的書,桌上的茶水冒著熱氣。


    崗亭的窗外發出“砰砰”聲,老頭抬起頭,略帶疑惑的看著外麵的年輕人。


    老頭打開窗戶,皺眉道:“什麽事?”


    江淮笑了笑,掏出一包“黃鶴樓”,遞了一支給老頭,老頭原本生硬的臉漸漸緩和了一點,被人打擾讓他心情有些不好,但看著手裏的煙,也生氣不起來,畢竟吃人嘴軟嘛。


    老頭點燃香煙,深深抽了口,不虧是好煙,味道比那幾塊錢一包的煙好得多,他瞟了瞟江淮,暗道:“臭小子還挺會做事的。”


    江淮自己也點了跟,笑著問道:“老人家今年貴庚?”


    “六十有五了。”


    江海又道:“老人家這麽大歲數還出來工作啊?”


    老頭喝了口熱茶,緩緩道:“有什麽法子?家裏孩子不爭氣,一人在外養活自己都難,還指望他養我?哎。”


    老頭深深歎了口氣,臉上愁容一覽無遺,他一口接著一口抽著煙,“還好有這份工作,一天工作量又不大,待遇又不錯,養活自己沒有問題,還能存點錢,給那不爭氣的兒子留著,他也累,一家三口全指望他一個吃飯,都不容易啊。”


    “也是,現在的就業壓力本來就很大,錢很不好掙的。”江淮點頭道。


    江淮沒有一上來就提出自己的問題,那樣多半會吃閉門羹,他先和老頭閑聊一會,聊聊家常,拉近一下彼此之間的關係,之後的事情就會變得容易很多。這是他總結出來的經驗,且屢試不爽。


    兩人聊了一會,老頭一支煙也抽完了,江淮連忙又給他裝上一支,老頭笑嘻嘻的接過,讚歎道:“小子挺不錯,說吧,找我有什麽事?”


    有事才獻殷勤嘛,這個道理老人豈會不懂?


    江淮摸了摸鼻子,笑道:“也沒什麽事,就是想問老人家一些問題,關於洪堯製藥廠的。”


    老頭點煙的手頓了一下,抬頭瞟了江海一眼,後者正一臉笑容的看著自己。


    “洪堯製藥廠怎麽了?怎麽突然想問這個。”老頭頭也不抬的問道。


    “沒什麽,就是我大四快畢業了,畢業論文的主題就是‘企業生存的條件’,我印象中這裏之前好像就是洪堯製藥廠,後來不知什麽原因倒閉了,所以來了解一下情況,希望能從中找到一些靈感。”江淮緩緩道,笑容依舊,沒有絲毫破綻,一點看不出他在說謊。


    老頭盯著江淮的眼睛,麵無表情道:“大學生?”


    “對的,對的,隔壁師範大學的。”


    老頭點點頭,沉思道:“洪堯製藥廠,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有……十多年了吧。”


    “也幸虧你小子運氣好,找到了我,我當年也在藥廠當過門衛,情況多少知道一點。”老頭笑笑道,“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反正我一個人無聊,就當解解乏。”


    江淮一臉驚喜,“真的嗎?那真是太幸運了。”他興奮的握緊拳頭,直接一包煙全遞給老頭,老頭連忙推辭,卻拗不過江淮,“老人家就收著吧,我平時都不怎麽抽的。”


    “你小子……”老頭手指著江淮,無奈又欣喜。


    江淮撓撓頭,問道:“洪堯製藥廠是因為什麽原因倒閉的呢?”


    老頭抽著煙,靠在椅子上,思維陷入迴憶中,“據我所知,是當時有人吃藥吃出問題了,一個兩個倒還好,可以說是自身體質特殊,或者其他一些原因,也就推脫過去了。關鍵是數量很多,很多人都吃出問題了,其中還吃死了兩個,這問題就很嚴重了。”


    “吃死了兩個?”江淮驚訝道,“當時上報了嗎?我查了當年的報紙,並沒有這篇報告啊。”


    老人搖著頭,歎了口氣,“當時上了的,不過後來被抹了而已。”


    “抹了?誰抹的?”


    “洪堯製藥廠的老板你知道是誰嗎?”


    “張震,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老人點點頭,“那你知道張震是什麽背景嗎?”


    “背景?”江淮搖搖頭,表示不解,他查過資料,檔案上張震一家四口人,除了父母之外,也就還有個姐姐,他父親是一個電工,母親沒有工作,姐姐也沒什麽特別的,一家人都是平平無奇,哪裏又會有什麽背景?


    老人勾勾手,江淮俯身湊近一點,老人看了看四周,低聲道:“李立是他哥。”


    看著江海目瞪口呆的表情,他補充道:“就是那個李立。”


    江淮如遭雷擊,呆立當場。李立是誰?現在cq市的市委書記,江淮怎麽可能不認識,一個堂堂正部級的官員會是張震的哥哥?這玩笑開得有些大了吧。而且還不同姓,說出來誰都不敢信。


    老人看著嘴巴張得碗般大的江淮,並沒有多少驚奇,他淡淡道:“不過也是別人傳的,沒有人有證據,但當時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那時候的李書記還不是書記呢,吃藥吃死人這件事也傳說是李立幫張震擺平的,不然就憑一個小小的藥廠廠長,能有這麽大的能量?”


    江淮木楞的點著頭,他還處在震驚中沒有緩過神來。


    老人接著道:“雖然上報上不了,但吃死人這件事是的的確確發生了,那些人集中在一起,堵在藥廠門口,打砸,謾罵,還拉了老長一個橫幅,上麵寫著四個大字,‘殺人償命!’,逼得藥廠停產了好幾天。”


    老人手揮舞比劃著,一切都曆曆在目。


    “那後來呢?怎麽處理的?”江淮問。


    “當然賠錢了唄,藥廠賠了一大筆錢。按理說也是,人都死了,償命又有什麽用呢?還不如拿點錢,填補一下家用,那個時候,窮人遍地都是呢。”老人把煙杵在煙灰缸裏,喃喃道:“從那之後,廠子就越來越不行了,一直走下坡路,直到……03年就倒閉了。”


    江淮低著頭,眉毛擰成一團,“那藥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一般來說,藥廠的製藥標準和審核都是十分嚴苛的,很少出現吃死人這種現象,有問題的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大片人。這麽多人都吃出問題了,那就是真的有問題了。


    老人迴道:“天知道,這件事恐怕隻有當時藥廠的高層知道,我們這種底層員工怎麽可能知道呢?不過,我倒是聽到了點風聲。”


    “哦?什麽風聲?”


    “廠裏有個部門,專門負責檢藥的,其中有個女人,一個醫學大學出來的女博士,在那件事發生之前就辭職了,聽說是自己主動辭職的,有人聽到她和其他幾個檢藥的人大吵過一次,然後不久就離職了,當時洪堯製藥廠可大呢,是江北最大的製藥廠,待遇同比於其他幾個製藥廠,要高出很多,按理說如果不是什麽很大的事,沒有人會想辭職。”


    江淮眯著眼,直視老人的眼睛,自覺的靠近一點,“老人家您的意思是?”


    老人低聲道:“有人說就是她發現那批藥有問題,那是一批劣質藥,被她發現了,然後上報,卻沒有人理她,幾番探查,她才發現這原來是高層領導的主意,質量差點,其中利潤就高了,商人追名逐利,常有的事。但她卻看不慣,讀書人嘛,自命清高,不屑與這種人同流合汙,自然就辭職不幹了唄。”


    聞言,江淮肅然起敬,這才是讀書人嘛,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真是吾輩讀書人的楷模,不不,算算年齡,她都能當我媽了,不能說是吾輩了。


    江淮尷尬一笑,急忙問道:“她後來怎麽樣了?我想去拜訪一下她,她是我們讀書人都應該學習的榜樣,現在的讀書人就是少了這種傲氣……”


    老人楞了一下,眯眼看著江淮,打斷江淮的話,冷冷說道:“她死了。”


    煙頭從江淮手中滑落,掉到地上,濺起點點火星。


    老人不理江淮的失態,自顧自道:“死於車禍,哎,也是可惜了,博士呢,現在都沒有多少,更別說那個時候了,哎。”


    老人連連歎息,江淮似沒聽見一樣,眼睛無神的站在原地。


    明明沒有風,江淮卻是感覺背脊發涼,像是一隻冰冷的手,悄然撫在他的背上,緩緩向上。


    “死了嗎?”江淮喃喃道,渾身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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