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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北城東老街,八十多歲的吳大爺正收拾著攤子,準備迴家。


    他是做燒餅的,做了有三十多年了,從他五十歲退休之後,就一直從事著這份工作。


    每天早上6點就起,晚上9點收攤,三十年如一日,雷打不動。


    這份工作很辛苦,利潤也不是很高,一個老人家,平時也花不了錢,除去必要的日常開銷之外,還能剩餘一些存在銀行。


    王大爺身體還算健朗,一直沒得過什麽大病,家中隻有一個兒子,不過是個腦癱。


    不然光他一個人,憑著那一點退休工資是可以好好生活的,他也不會八十歲高齡了還在外麵起早貪黑,掙那幾兩碎銀。


    “可這有什麽辦法?”這是他常說的一句話,一句本應該是充滿無奈的話,他卻是用一種極其平淡,無所謂的語氣說出來的,甚至還麵帶笑容,一點也看不出他的疲倦與無奈。


    “生活,就是生下來,活下去。我們生下來的那一刹那,脫離娘胎,看見光明的那一瞬間,我們其實就完成了生活的一半,而剩下的另一半,我們將用一輩子去完成,這種事其實不太注重過程,更在意結果,在意你到底活下去沒有。”或許是年輕的時候當了幾年老師,吳大爺總喜歡和人探討一些人生哲理,讓等待的客人不會感到太過無聊。


    當然,對吳大爺的觀點有人讚同,有人反對,吳大爺也從來不會反駁,隻是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看法,就像每個人的生活都不會是一樣的,是一個道理。


    “吳大爺,今天這麽早就收攤了?”


    “哈哈,家裏有點事,早收攤一天。”


    吳大爺哈哈笑著,臉上一股細微的不自然被他隱藏得很好,來來往往,無數街坊鄰居都笑著打招唿,卻是沒有一人發現,他和藹可親的臉上那一絲慌忙錯亂。


    他費力的瞪著三輪,在街道上緩慢行駛著。


    晚上七點,天還沒完全黑掉,街邊的路燈已經準時亮起。


    夕陽和燈光照在他略顯佝僂的背上,仿佛給他鍍上一層金色的鑲邊。


    昏黃中,他載著陽光,一步一步登上天國。


    ……


    ……


    顧晨夕躺在地上望著天空,天很藍,雲很白,太陽很刺眼。


    胸口劇烈的疼痛連一點減弱的趨勢都沒有,野豬那奮力一撞,差點要了他半條命。


    好在他的身體強悍無比,就算是一輛裝甲車,那一撞也能撞出個盆大的凹陷。


    在那一戰之後,被人偷襲得手的他,幾乎兩隻腳都踏入了死亡的門檻,隻剩頭還露在外麵,被幕煙塵不知用什麽方法硬生生給拽了迴來。事後,無論顧晨夕怎麽問她,她都不說,顧晨夕也沒再問,因為他知道,她不想說的事情,就不會說。不是你撒個嬌,賣個萌就能行的,她不吃這套。


    強迫?你夠膽子的話可以試試,但後果自負。


    顧晨夕好不容易蘇醒過來,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之後,才能勉強下床。


    接著馬不停蹄的就被幕煙塵丟到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時隔一個月,痊愈的顧晨夕內力大增,修為順理成章的達到了二品初階,他迫不及待的想找誰練練手,這不野豬就送上門來了。


    這片森林的中心,有座山,其名就叫‘野豬鈴’,傳聞有著一頭巨大無比的野豬而得名。


    原來幕煙塵是打的這個算盤,顧晨夕懂了,搏殺才是提升實力的最好方式。


    在叢林深處遊蕩了一個月之後,已經獵殺了好幾頭野豬了,可能是殺得多了,近一周來野豬影子都沒看見,本來今天也沒抱什麽希望的,沒曾想卻碰到了這麽大一頭,看來是這群野豬的頭了。


    本想著今天又有野豬肉吃了,可事實看來沒那麽簡單,那一撞差點沒把顧晨夕的肺都撞爛。


    好在他身體強悍程度堪稱恐怖,換成尋常人,任你有沒有達到二品境界,實力如何如何強悍,那一撞不死也殘。


    顧晨夕揉著胸口,踉蹌的坐起,嘴裏碎碎罵道:“該死的畜生,等會就烤了你。”


    野豬似聽懂一樣,大怒,繼續瘋一般的衝撞而來。


    “草,還來,不累嗎你?”顧晨夕連忙雙手拍地,借力飛起。


    幸虧他反應迅速,哪怕慢一秒,他都會被撞成碎泥。


    一擊不中的野豬茫然的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血紅的拳頭。


    人在空中的顧晨夕雙手和握成拳,朝著野豬頭部狠狠砸下。


    這充滿雄厚內力的一拳,直接把野豬昂著的頭猛的砸倒在地,砸出一個大坑。


    鮮血頓時噴湧而出,野豬的脊椎在這一拳之下竟然完全粉碎,整個頭部化作一灘肉泥,畫麵血腥無比,惹人反胃。


    這位野豬中的王者,甚至連最後的哀嚎也沒能發出,隻是身體細微扭動了幾下便轟然倒地。


    顧晨夕甩了甩手,繞到野豬身尾,拉起它的尾巴,猛的使力,拖著這巨龐大的軀體緩緩離開,此刻的他全然不顧胸口的疼痛,腦子裏想的盡是怎麽處理這來之不易的美味。是燒烤呢?還是燒烤呢?還是燒烤呢?


    真令人難以抉擇。


    ……


    來到一處溪邊,顧晨夕才發現一個天大的問題。


    怎麽去掉野豬身上的毛?以前家裏殺豬去毛,都是先用開水燙,燙到一定程度了再用專門的刀刮,這樣簡單方便,但現在這麽一大頭野豬,不說鍋沒有,就算有,哪有那麽大的鍋?


    一點一點的來?那要搞到猴年馬月?


    幾番思想掙紮之下,顧晨夕毅然決定不去毛了。


    之前他就在網上看到外國的一部短視頻,就是講的幾個外國人不去毛,直接燒烤野豬,還吃的津津有味,顧晨夕也想試一試。


    說幹就幹,他抽出撇在腰間的匕首,一刀插入野豬咽喉,然後順著肚皮一直往下,破開野豬肚皮,簡單的把裏麵內髒清除一下,一根竹竿直直插入,顧晨夕深吸一口氣,猛的發力,四五百斤重的野豬被他硬生生抱起,緩步移動,最終穩穩放在事先準備好的架子上,架子劇烈搖晃了幾下,還好是穩住了。


    顧晨夕擦了擦汗,欣喜的拾柴點火,火焰漸漸升起,越燃越大,火光照在顧晨夕臉上,閃閃發亮。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了,顧晨夕搬來一塊大石頭,坐在上麵靜靜等待著。


    天漸漸的黑了,前麵是一望無際的荒地,身後是恐怖陰森的叢林。除了天上的月光和身邊的火光,方圓幾公裏之內都是漆黑無比。


    此情此景,最適合與幾位朋友圍坐在一起講鬼故事,沒有比這更有氣氛的場景了。


    隻是顧晨夕不信鬼神,也沒有幾個朋友。或許應該加一個以前,現在嘛,不一定了。


    想到這,顧晨夕笑了,遙望遠方,不禁想起那麽一些人,不知道他們正在幹嘛。已經開學一個多月了,楊子七應該迴來上學了吧?張晉和老王又到了哪一步?應該是沒什麽進展吧,畢竟張晉很膽小,這種事給他膽子他都不敢說。白念應該換同桌了吧?不知道她是高興還是難過,畢竟我這種人離開了她應該會高興很久吧,還有周峰,陳浩……


    還有小啊詞,你們在做什麽呢?有沒有想我啊?


    顧晨夕傻笑著,一個個疑問浮現腦海。他抬頭望著星,今天的星星格外的多,不知道是不是原理城市的緣故。


    每年在老家,顧晨夕抬頭總能看見滿天的星星,無比璀璨耀眼,而在城市裏,這種景象少而又少,不知道是為什麽。


    顧晨夕以前認為自己是不怕死的,所有在外麵打架都是拚了命的去打,反正這個世界也沒有自己在乎的東西,死了一了百了,之前的他一直是這麽想的。


    而當上次他真的直麵死亡的時候,他怕了,那句話說的是真的,人在死亡的那一瞬間會在腦海裏閃過你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或事。


    那一瞬間很短,又很長,一些人和事在他腦子裏揮散不去,在不知不覺間,他也有了那麽一些人和事,成為了他人生不可獲取的重要部分。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他開始畏懼死亡。


    他想要活下去,不為他自己。


    ……


    ……


    江北城東派出所,刑警一隊全隊緊急集合。


    大廳裏,曹彬眉頭緊皺的看著在他麵前站成一排的一隊警員。


    他一聲令下,所有隊員閃電般行動起來,三輛警車瞬間坐滿,一行人全副武裝的疾馳而去。


    “曹隊,出什麽大事了?”車上,江淮不解的問。


    坐在副駕的曹彬看了他一眼,隨即拿出一個平板,“自己看。”


    江淮接過平板,其他幾個隊員也都湊了過來。上麵是一個視頻,好像是監控。


    江淮點了播放,畫麵是一條大馬路,從上到下,不是很清楚。


    “城隍大道?”有警員說。


    曹彬點點頭,道:”對,城隍大道。”


    畫麵裏車水馬龍,並沒有什麽異常,唯一不正常的就是今天車變少了,可能是時間還早,沒到下班高峰期吧。


    今天的車流量為什麽會這麽少?江淮疑惑的想著,一輛三輪車緩慢駛入畫麵。


    騎著三輪的是一個年邁的老人,雖然監控不太清楚,依然能看得見他費力蹬著三輪的疲倦模樣,讓人看了不禁一陣心酸。


    可這也沒有什麽異常,在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的同時,異像陡生。


    老人身上竟散發出了黃色的光芒,剛開始隻是一個小點,漸漸的小點越來越大,直至布滿全身。


    江淮大吼道:“那是火!”


    所有人目瞪口呆,難以相信。


    視屏結束了,那個攝像頭隻能拍到這裏,隻能看到老人全身散發出火焰後又繼續行駛下去,宛如沒事人一樣。


    但那確確實實是火,江淮堅信。除非視頻是有人惡意ps,當然這種情況的概率無限接近百分之零。


    所有人都抬起頭,齊齊看向曹隊,曹彬無奈的表示,”我也不清楚,不過視頻上的這個老人家確實是死了。”他頓了頓,聲音低沉道:“但不是被燒死的,是……老死的。”


    “什麽意思?老……死的?沒有一點外傷?”江淮震驚問。


    曹彬重重點點頭,一下一下就像榔頭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車裏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所有人再次目瞪口呆,說不出話。


    他們的反應在曹彬的意料之中,連他到現在都還處在震驚之中,久久不能自拔,更何況這些小年輕了。


    隻是這件事真的太詭異了,詭異的讓人膽寒。


    沉重的氣氛充滿整個車廂,連司機握方向盤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顫抖。


    隻有江淮仍在一遍又一遍的翻看錄像。


    “那團黃色光芒到底是什麽?火嗎?但火不應該是這種顏色啊?如果不是火,那又是什麽呢?”


    他喃喃自語著,得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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