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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熬了3個通宵的江淮此刻還硬抗著坐在椅子上,滿眼黑眼圈的他端著咖啡,不停的打著哈欠,垃圾桶早已經堆滿了垃圾,甚至還滿出來很多,沒來得急倒,裏麵煙盒,飯盒,包裝紙什麽都有。


    他正在觀看學校的監控錄像,指望能從中找到點什麽。


    張猛實在看不下去了,過來勸說道:“江淮,休息一下吧,再熬把身體熬壞了,不值。”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人勸說江淮了,但他總是嘴上說好,可第二天來還看見他坐在位置上,不是查監控,就是翻資料。簡直走火入魔了。


    不少人背後說他是想立功想瘋了,江淮聽著那些閑言碎語,並不在意,繼續自己的調查。


    總是在意別人的看法會很累的,別人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反正那又不是真的,自己問心無愧就行。


    江淮笑了笑,喝了口咖啡,緩緩道:“快了,快了,就差一兩個,那麽多都看過來了,不差這點了。”


    張猛搖搖頭,無奈的走開了。


    江淮點燃一根煙,猛吸兩口,繼續看著錄像。


    這個錄像是學校5樓的,要上天台的樓梯就兩個,那個已經看了,並沒有什麽發現。


    現在希望就隻剩這一個了,江淮的心不由的一緊。


    從下午兩點開始,用32倍數放,放到五點,沒人上過天台。


    而五點過後,因為學校停電的緣故,隨著天越來越黑,錄像也越來越模糊。到6點左右,天已經完全黑了,現在的錄像基本上也全是黑的。


    江淮還是沒放棄,充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屏幕,眉頭緊皺。


    從六點看到了七點,還是沒人。


    江淮隻覺眼皮有千斤重,他不得不用手拉著。


    突然,錄像中隱隱有一個黑影出現,雖然很模糊,很黑,但依稀看得出是一個人影,因為他在動,緩緩移動。江淮頓時如打來雞血一般,很是激動,同時也有點納悶,這人影是不是太瘦小了一點,就像個學生。


    速度放慢,0.5倍,0.25倍。他沒有看錯,確確實實是一個人影,一個身材有些瘦弱的人。


    而這個人肯定不是被害人吳小北,因為法醫給出的吳小北死亡時間是在下午五點左右,他是被人殺害後,再帶到天台進行拋屍的,而是不是兇手,江淮不敢肯定,隻是常理來講應該不是。


    一是從監控錄像看,他是沒有帶什麽東西的,那個黑色麻袋更不可能,體積太大,很好辨認的,二是一個這麽瘦小的人,能有那麽大的力氣把120斤重的屍體從天台扔到路中央?江淮不這麽認為。


    是旁觀者?還是與那個兇手發生打鬥的人?江淮看了眼監控時間,是晚上的7點過五分,正是學生上第一節自習課的時間,而拋屍是7點25分左右發生的,如果這人不是兇手,那這二十分鍾到底發生了什麽?錄像直到25分鍾都沒有其他人的身影,那兇手又是從哪裏上的天台?那個清瘦男子又是誰?


    無數個問題在江淮腦子了浮現,搞得他頭疼欲裂。


    江淮想要起身,把這個發現匯報給曹隊。可還沒站直,卻是直直往後倒去,幸好背後有椅子擋著,穩穩坐下。


    隻見江淮眼一閉,頭一歪,竟是睡了過去,沒幾分鍾就打起了鼾。


    他太累了,三天就睡了5個多小時,還是被人硬拉著休息的,說是瘋魔真不奇怪。隻是他們不知道,江淮做夢都在翻錄像,查資料,想著那個人到底是誰。


    真可謂不瘋魔不成活。


    ……


    ……


    每個人的學生時期都是那麽的千篇一律,又是那麽的獨樹一幟,那麽的迴憶深刻。


    不能說每個人的學生時期都是那麽的完美的,相反,很多人的青春總是充滿了遺憾。


    高中籃球比賽的最後一球失利,從而沒有帶領隊伍走向勝利的那種懊惱與自責;青春期的第一次告白,那種羞澀與膽怯;與兄弟們一起逃課翻牆時的那種緊張與激動。等等很多的情緒混雜在一起,醞釀成世間最陶醉人的美酒,人們稱之為‘青春’。


    而有些細小的總讓人容易忽略的片段,它們渺小,不起眼,卻正是這份美酒的精華所在。


    就像世上喝酒的人很多,而真正懂酒的很少。


    顧晨夕破天荒的去打籃球了,和周峰,張晉等人。


    他是不會打的,沒怎麽打過,踢足球倒會點,也就三腳貓的功夫,上不了台麵。


    馬上要進行班級之間的籃球比賽了,本來班上就沒幾個男生,所以就連對籃球根本一竅不通的顧晨夕都被拉上去湊數。


    炎熱的夏天,男孩們在籃球場上叱吒風雲,女孩們在一旁呐喊助威,還貼心的備著水。


    這就像青春標配的畫麵,卻不是屬於顧晨夕的畫麵。


    此刻的他因為一個救球,在地上滾了兩圈,沒有什麽大礙,就是左手手肘擦破了半個拳頭大小的皮。他不在意,隨意吐了點口水胡亂擦一下就當完事。


    迴到教室,因為才考完試,按班主任的規定,按成績的前後順序自己選位置。


    顧晨夕的寶座也被人占領了,輪到他的時候已經隻剩一個沒人挑的位置。


    而他的同桌,好巧不巧,正是那個先前被楊子七他們取笑名字取得不好的白念。


    白念看著顧晨夕的手肘,微微皺起眉:“你這個要消毒,現在天氣這麽熱,很容易感染的。”


    顧晨夕仰頭喝了一口水,淡淡道:“沒事,小問題。”


    白念起身離開座位,像是在尋找什麽東西,不一會拿著一瓶白色的液體迴來,顧晨夕一看是醫用酒精,不由的輕聲笑道:“不用吧,真沒什麽事,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


    白念卻不聽顧晨夕的絮叨,一把抓過他的手,低頭用棉簽沾點酒精就準備往傷口上塗。


    “有點疼,忍著點。”


    她一點一點的塗著,嘴裏輕輕吹著氣。夕陽餘暉透過窗,映在她的臉上,是那麽的好看。


    顧晨夕看的癡了,心想65文給低了,怎麽也得70文往上走才是。


    顧晨夕看著眼前這個低頭專心為他上藥的女孩,雖然有些疼,卻沒那麽疼了。他不由的臉紅,轉過臉不看她。


    可能女孩覺得沒什麽,可顧晨夕不這麽想,這麽多年來,他受過的傷不計其數,而親自為他上藥的女孩隻有她一個啊。


    女孩不知道,她看似簡單的一舉一動,卻讓男孩記了很多年,記了一輩子。


    很多年以後,女孩問男孩為什麽一直對她這麽好,男孩笑了笑,並不作答。他背靠牆點著煙,思緒又迴到那個黃昏的下午,夕陽映在她的臉上,真好看。


    晚自習的時候,顧晨夕買了一瓶牛奶,當做謝禮。


    他不知道怎麽開口,把牛奶放在她桌上,就連忙拿起書假裝看書。


    她歪著頭笑了笑,“謝謝咯。”


    顧晨夕頭也不迴,麵無表情的說道:“不用。”


    ……


    ……


    白念的數學很不好,而顧晨夕又隻有數學還看得過去。


    她向他請教,他看了看,很簡單的一道題。顧晨夕講的很仔細了,但從她的表情看得出來,還是沒懂。沒辦法,他又隻好一步一步的講,一步一步的問她懂沒懂,她木楞的點頭,顧晨夕明白又該重來一遍了。


    整個晚自習就講了兩三道題,效率慢得出奇,但顧晨夕異常的有耐心,雖說有時會怒氣攻心,語氣不自覺的重起來,可這並不是不耐煩。


    效率如此慢的原因不隻是她思想異於常人,當顧晨夕語氣重的時候,她就會跟他吵吵一番,一吵就是好幾分鍾,誰都不甘拜下風,如此一來,效率當然慢了。


    下課期間,班主任突然來到教室,叫住了準備出去的顧晨夕。


    “陶老師,找我有事?”


    “跟我來,有人找你。”


    顧晨夕跟著班主任上了五樓辦公室,在進辦公室之前,他停住腳步,轉身輕聲道:“等下別緊張,知道什麽照實說就是,懂嗎?”


    顧晨夕一臉不知所以的點點頭。


    “好了,進去吧,記住別緊張。”


    顧晨夕進了辦公室,裏麵隻有一個兩個人,都穿著警察製服。


    其中一人正是江淮,此刻的他正仔細打量著顧晨夕。看得顧晨夕有些不自在,他輕聲道:“請問找我來有事嗎?”


    江淮不語,仍是打量著他,從上到下。似乎是隔得遠了,看不清。江淮走了過來,圍著顧晨夕繞圈。


    顧晨夕有些生氣,語氣微重:“請問,有事嗎?”


    繞了兩圈的江淮停了下來,麵對顧晨夕笑著道:“上周事故發生的時候你在哪?”


    “廁所。”顧晨夕想都沒想就迴到道,“有問題嗎?”


    江淮故作驚訝,“可監控拍下你7點左右上過天台,你怎麽解釋?”


    顧晨夕想了想,表情嚴肅,”警官,你看錯了吧,我一直就在廁所,我上天台幹嘛?”


    江淮收起了笑意,死死的盯著顧晨夕,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顧晨夕沒有一絲慌亂,平靜的看著他,兩人四目相對,久久無言,周圍的空氣都像凝固了一樣。


    良久,江淮笑著道:“好吧,可能是我們看錯了。你可以迴去上課了。”


    顧晨夕轉頭就往外走,在他剛要開門的時候,背後的江淮隨意的問道:“你跟吳小北什麽關係?”


    顧晨夕愣了幾秒,握住門把的手不覺的增大力氣,低聲道:“他是我兄弟。”


    江淮沉默了,他清楚的看見顧晨夕在那一瞬間的顫抖。他靠在椅子上,雙眼緊閉思考著。


    同行的警察問道:“怎麽?你懷疑他就是那個第三人?”


    江淮緩緩點點頭,“不像嗎?”


    “嗯,對比監控,這個男孩的身形什麽的都挺符合的。但先前的迴答沒有問題啊。”另一個警察才說完就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張大了嘴巴。


    江淮望著窗外沉聲道:“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啊。”


    江淮故意說了謊,就是想詐一下顧晨夕,但他表現得太鎮靜了,鎮靜的可怕。


    隻有那一瞬的顫抖才是最正常的表現。有些事你可以隱藏得很好,可那鑽入心髒的痛該怎麽藏才能天衣無縫?做不到的。


    窗外不知名的蟲在叫著,江淮手撐著腮幫,若有所思。


    ……


    ……


    你高中有喜歡的人嗎?她喜歡你嗎?這是很多人都經曆的問題。


    而大多數答案卻是令人心碎的一致。通常都是:有喜歡的人,但那個人不喜歡我。


    那種從一開始就相互喜歡的情況,少得可憐。


    一般都是有個先後順序的,運氣好點就是你先她後,運氣不好就隻有你先,沒有她後。


    這些都很正常,不要覺得奇怪,難道你喜歡上一個人,你自顧自的對她好,然後她就一定要喜歡上你?沒有這種道理可講。她不喜歡你才是正常的。


    在愛情裏可不能講什麽付出就一定會有迴報這種話。行不通的。


    你喜歡上一個女孩,你千方百計的對她好,什麽天天給她買早餐,逢年過節就給她送小禮物,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陪著她,為了她什麽都做,等等一係列都能把你自己都感動的好,卻為什麽感動不到她呢?難道她的心是石頭嗎?


    你總是隻想到自己對她的好是多麽多麽的好,卻從不想她到底願不願意,想不想要,說白了,一切都是你一廂情願罷了。


    你的喜歡很沉重,還得看別人要不要。


    你給她天天送早餐,可人家自己能買,又不是窮得沒飯吃,在你沒出現之前難道她就不是自己買早餐了?


    你為了給她買禮物,經常有這頓沒下頓的,可人家會在乎嗎?在她心裏很重要的人,無論送什麽,她都很在乎,而你這種在她心裏不重要的人,送她再貴再好的禮物,她都隻是感激,僅此而已。


    喜歡一個姑娘就像開盲盒一樣,你不知道盲盒裏裝著什麽,就像你不知道你喜歡的她是不是屬於你的她。


    遇對了,最後有情人終成眷屬,遇錯了,傷心難過之餘,愁苦也必不可少。


    夜晚的枕頭都是眼淚啊。


    此刻的張晉就是很愁,把愁字寫在臉上了。他靠在走廊欄杆上,吹著晚風,不時的歎著氣。


    “怎麽了?愁眉苦臉的。”


    張晉迴頭一看,是顧晨夕。“夕哥你也來吹風啊。”


    顧晨夕點頭。“有煩心事?”


    張晉苦笑了下,沒有迴答,顧晨夕也不急著往下問,閉上眼靜靜吹著風。


    良久張晉才緩緩開口,“我跟她表白了。”


    顧晨夕想了想,疑惑道:“老王?”


    張晉點點頭,輕嗯一聲。


    老王全名王雨欣,因為性格豪邁,像男人一樣,就被取了個隔壁老王的稱號。班上幾乎都知道張晉喜歡老王,剛開始隻有楊子七,周峰幾人同一個寢室的知道,然後就全班都知道了,張晉也是苦不堪言。隻是這次表白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膽子小,做什麽都畏首畏尾的,他自己也沒敢想跟老王表白,隻是一時衝動,加上周峰在旁煽風點火,然後稀裏糊塗的就表了。結果就是被拒,現在想來真是後悔不已。


    顧晨夕看著他這副沮喪的樣子,結果如何一目了然。而他又不知道怎麽安慰人,一時愣在原地。


    張晉又歎了一口氣,苦澀道:“我現在挺後悔的,沒表白之前還能一起瘋,一起鬧,至少還是朋友,現在呢,她看見我就躲我,不理我,她肯定討厭死我了”


    顧晨夕理了理有些亂的頭發,問道:“你喜歡她什麽?”


    張晉想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不知道怎麽說,就好像用詞形容不出來。”


    “我就知道,之前我們一起瘋,一起鬧,然後我就喜歡上她了唄。”


    “但你要我具體說我喜歡她哪點我說不出來。”


    ……


    風聲越來越大,漸漸蓋過了少年的自言自語。


    顧晨夕臉色變了變,扭頭看著張晉,猶如看著兩年前的自己,語氣不由的溫柔,“以前我也有喜歡的姑娘,我們也一起瘋一起鬧,我也給她表白,還表了二十多次,無一例外的都被拒絕了。”


    張晉呆呆的看著顧晨夕在那笑。


    “然後呢我做了很多傻事。一些自認為能感天動地的傻事。還有一些讓人家不太高興的事。最後她說我們不合適,我當時是很氣憤的,心想我為你做了這麽多,你一句不合適就把我打發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想不通這個問題。”


    顧晨夕頓了頓,勉強笑了笑,“我也說不清我喜歡她什麽,隻是那個時候吧,我幾乎沒有什麽朋友,更別說異性朋友了,隻有她願意跟我玩,願意整天跟我談天說地的,在一起打打鬧鬧,然後我也就喜歡她了唄。”


    張晉也笑了笑,“你也挺慘的。”


    顧晨夕苦笑著搖頭:“後來我也想通了,就是沒遇上對的人唄,她很好,就是我不是他的王子,這種事是強求不來的。後來我就決定忘了她,就開始打拳了,每天都打,可惜的是到目前為止拳打得不少,還是沒能忘了她。”


    “夕哥你打拳真的挺厲害的。”


    “開玩笑,哥們打拳在江北是這個。”顧晨夕傲氣的樹了個大拇指。張晉笑了笑,不以為然。


    “我不會勸你說放棄怎麽樣,因為我知道無論是誰跟你這麽說,你也不會這麽做,當年我是如此,你也是如此。因為誰都控製不了自己的心啊。”


    張晉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所以,年輕人嘛,多受點傷未必不是好事,隨心所欲吧,別留遺憾,其他不重要。”顧晨夕轉身離去,頭也不迴的擺擺手,“上課去了,牛逼吹一會就好,哪能一直吹?”


    其實課已經上了有半節了,兩人都是裝耳聾沒聽見。


    顧晨夕今天的話格外的多,以往他在班上的人設都是沉默寡言,不愛與人交談的內向孤僻問題青年。今天破天荒的跟張晉說了那麽多,張晉也感到奇怪。但卻不反感,反而更親切,一直以來在他的眼裏,顧晨夕都是那麽的神秘,什麽都不為人知,今天至少知道了他也沒什麽,和他一樣愛而不得的悲慘人兒罷了。


    少年不是從一開始就沉默寡言,隻是這些年來心頭壓了很多人與事,不喜也不願和人述說,慢慢的就沉默寡言了唄。


    張晉依舊靠在欄杆上,完全沒有一點要去上課的意思,風越來越大,發出唿唿的聲響,吹眯了少年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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