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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家撫安堂其實隻是蔣家生意的一小部分,蔣家生意主要方麵是畫舫和錢莊,另外蔣見處還花大量的時間做慈善,解決乞丐的生計問題,幫助殘疾人獨立生活,照顧鰥寡孤獨的老人等等。


    每周最後一天,從永誌班下了課,石語眸總是雷打不動地出現在撫安堂組織的扶助孤兒的活動,幫助這些年幼的孩子學些常識,給他們讀書,跟他們一起遊戲。


    石語眸經常看望的是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叫小嬌,她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三歲時父母病逝了,家族中無人撫養,便被撫安堂收留了。


    小嬌比同齡的孩子要顯小,非常內斂,不喜歡多說話。


    石語眸第一次來幫扶的時候就一眼看到了這個坐在角落裏,眼神落寞的瘦弱女孩兒。她覺得仿佛看到了從小失去母親的自己。


    她決定幫助小嬌學會知識和道理,讓她眼界開闊起來,心胸也開闊起來。


    每次,她都揭開帷帽,盯著小嬌的眼睛,耐心地講自己讀到的、聽到的故事。講完故事,她才重新放下帷帽的白紗。


    然後,她會按照小嬌的要求,帶著小嬌到撫安堂的四周轉一轉,兩人坐在大樹下仰望天空,沿著撫安堂前的小溪流散散步,或者在後院的花叢裏捉蜻蜓和蝴蝶。


    小嬌從一開始的排斥,到後來慢慢地接受,最後竟變得有些依賴石語眸了。


    她盼著每周石語眸的到來,喜歡聽這個大姐姐講的故事,也很高興看到石語眸隻在她麵前露出臉孔,她認為那是對她這個小孩子的最大的尊重和信任。


    她從不問石語眸為什麽會戴著帷帽,好像她覺得石語眸就該是這個樣子的,隻有戴著帷帽,才是她的大姐姐。


    這一天,從永誌班下了課,石語眸照常來看望小嬌。


    講完了故事,兩人手拉著手,坐到撫安堂前的大樹下乘涼。


    這時,有兩個提籠架鳥的紈絝子弟從大樹下經過,兩人看到了戴著帷帽的石語眸。


    一個穿紫色錦袍的道:“兄弟,你看,你猜猜那女子為啥帶那麽個東西?”


    另一個臉骨突出的說:“還用說,肯定是長得嚇人,不敢讓咱們看。”


    穿紫色錦袍的搖搖頭:“不會吧,你看她穿那身衣裙輕煙羅的,看那身段,夠味兒吧。肯定是長得漂亮,怕被人惦記。”


    臉骨突出道:“兄弟,你要是個女子長得漂亮還特地遮起來,那都得巴不得仰起臉來走路,手裏提著十個燈籠,讓大家全看她自己還差不多。”


    紫色錦袍道:“就你那麽展樣,這女子分很多種,有的就怕自己太顯眼,不願意讓人誇漂亮。還有的不願意嫁人,年輕輕就剃頭出家當尼姑的呢。”


    臉骨突出道:“就算是有那樣的,那也是少數,這眼前這位我敢說就是個醜八怪,不敢露臉那種。”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意見相左,誰也說不服誰,誰也說不過誰。


    最後,說著說著,兩人說劈了,爭著打起賭來。


    紫色錦袍指著手中的紫檀雕錦文鳥籠說:“我就以這個鳥籠為賭注,這個帷帽下定是一張漂亮臉蛋。”


    臉骨突出的一咬牙,捧出自己的象牙雕福壽紋鳥籠:“好,那我就以它為賭注,掀開白紗肯定讓你失望到想吐。”


    兩個人氣昂昂地快步來到石語眸麵前,小嬌嚇得縮成了一團。


    石語眸忙拉起小嬌就要走,紫色錦袍伸手就去掀帷帽上的白紗,石語眸忙蹲下躲閃,小嬌不知哪來的勇氣,大聲喊起來:“救命!救命!”


    臉骨突出的男子心慌了,手忙腳亂地上去捂住小嬌的嘴巴。


    就在紫色錦袍再一次伸手去掀帷帽時,一個黑色身影倏地飛身過來,一腳將他踹開。


    然後,黑衣人又一把拽起了臉骨突出男子的後脖領子,將他向後一甩。


    石語眸馬上扶住幾乎要摔倒的小嬌。


    她看到黑衣男子與紫色錦袍、臉骨突出打在了一起。


    是禦衛博士——於莫攀。


    這時,於莫攀正在設法躲避臉骨突出砸過來的鳥籠,另一邊,紫色錦袍也將手中的鳥籠砸過來。


    紫色錦袍一邊砸一邊叫道:“小樣,讓你多管閑事兒,你一個能鬥過倆兒?”


    石語眸見那鳥籠下落,忙叫道:“先生,小心啊。”


    於莫攀左手順勢伸過去抓那鳥籠,不曾想被鳥籠上的鉤子一下鉤破了手掌,血一下子滴落下來。


    石語眸大叫:“先生!”


    臉骨突出此刻還沒忘記自己打的賭,突然轉向伸手來抓石語眸的帷帽:“你這個醜八怪,亂叫什麽?”


    於莫攀聽他叫醜八怪,心裏一陣抽動。


    他嗖的一下跳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裏啪啦,這邊踢到了臉骨突出,那邊踹翻了紫色錦袍。


    兩個紈絝子弟被這兩下子傷得不輕,趴在地上哼哼唧唧。


    於莫攀還想再補上兩腳,兩個人知道厲害,連忙求饒道:“大俠饒命,我們沒想幹什麽出格的事兒,就是想看看這女子打扮的怪模怪樣的,是不是個醜八怪。我們錯了,錯了。”


    石語眸拉著小嬌,伸手拽了拽於莫攀的袖口:“算了,咱們走吧。”


    於莫攀厲聲道:“你們兩個聽清楚了,今天我是沒帶玄鐵刀出門,下次可就保不準了。若下次再敢造次,小心我砍了你們的狗爪子。”


    兩個紈絝子弟一聽,忙說:“知道了,下次不敢了,不敢了。”然後,抓著鳥籠子,連滾帶爬地跑遠了。


    小嬌這時說:“叔叔,你的手還再流血呢。”


    石語眸忙拉著於莫攀坐在樹根下,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絲帕來,將他的左手傷處包好。


    小嬌說:“姐姐,這樣就好了吧,叔叔不會再流血了。”


    於莫攀笑道:“你這孩子,怎麽她就是姐姐,我就是叔叔呢?”


    小嬌不好意思起來:“姐姐就是姐姐,叔叔就是叔叔。”


    石語眸笑道:“今天多謝先生救我,要不然真是後果不堪設想。”


    於莫攀看著隔在兩人之間的白紗,小心翼翼道:“你這帷帽是揭不得的?”


    石語眸片刻沒答話,半晌道:“至少剛才那兩個登徒子揭不得。”


    於莫攀“哦”了一聲,不甘心道:“那我能試試嗎?”


    石語眸一怔,心突突跳起來,她馬上穩定了心神:“先生,至少現在不可以。”


    於莫攀“哦”了一聲,沒再吱聲。


    小嬌歪著頭奇怪地看著於莫攀:“叔叔,你幹嘛也要揭開姐姐的白紗?姐姐的白紗隻對我揭開過,別人都不可以。”


    石語眸一皺眉,嗔怪地看了小嬌一眼:“小嬌,別亂說。”


    小嬌嘟起嘴來:“小嬌沒有亂說。”


    於莫攀若有所思地看著小嬌,想問一句話,可是看看石語眸,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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