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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宮之中。


    於莫攀和單莫比兩個的身體已經恢複如初,被叫過來說話。


    兩人一進門,發現莫易端然坐在上位,於白青、單力吾、莫以問表情肅穆地坐在下首左側,其餘人等都被擯除在外,氣氛與往日迥然不同。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對方,都不自覺地整了整衣衫,斂了斂麵容。


    “給外祖請安,給爹爹、師叔、姨母請安。”


    “給外祖請安,給爹爹、師伯、娘親請安。”


    兩個人恭敬施禮過後,等著師祖叫他們入座。


    然而,莫以問的聲音清冷地響起:“莫比、莫攀,你們兩個跪下聽話。”


    兩人饒是詫異,也都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莫以問探詢地望向莫易,莫易輕輕頷首。


    她起身踱步到兩人身邊,清了清嗓子,輕聲問道:“莫攀今年多大了?”


    莫攀答道:“滿十七歲了。”


    “莫比你呢?”


    “孩兒十五歲半了。”


    莫以問點點頭:“很好,子曰‘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你們在誌學之年,學習方麵無論文韜還是武略都很用心,前幾日,看你們兩個的刀劍已有小成,學堂的先生對你們的學業也常有讚賞之詞。”


    莫比抬起眼來看看莫以問,抿抿嘴,又低下頭。


    莫以問踱了幾步,又道:“嗯,這個,按律男子滿十六歲可以娶親,女子十五歲可以嫁人。”


    此言一出,莫攀不禁瞅瞅莫比,臉上有些發熱。莫比卻努努嘴,示意他往下聽。


    莫以問話鋒一轉:“不過,當今聖上開明,允許女子入學堂,參加才女選拔,還可以進公門,雖然還有很多人反對,但是的確有些女子現在不著急嫁人。當然男子為建功立業,參加科考,也都延遲了婚娶。這樣一來,實際上男女婚配的年齡都在二十幾歲了。”


    莫攀偷眼看說話繞來繞去的莫以問,不知道她想要說什麽。


    莫比朗聲道:“娘,這些我和大哥都知道,您幾位今天到底想要告訴我們什麽,不妨就直說吧。”


    莫以問搓了搓下巴頦:“這個,啊,我是想說……”


    這時,單力吾皺皺眉,刷地一下起身,大步走過來,悶聲對莫以問道:“我來吧,你去歇歇。”


    莫以問有些尷尬地苦笑,一揮手:“你來,你來。”


    單力吾盤腿坐在兩個孩子對麵,盯著他們的眼睛道:“你們都長大了,有件事兒啊今天想要告訴你們,非常重要。早些告訴你們,怕你們年紀小,不能明白這事兒的重要性,不能理解我們的苦衷。再晚些告訴你們,又怕對你們不利,造成一些不可挽迴的後果。所以我們覺得現在是最合適的時候。”


    莫攀和莫比的眼睛不住地在單力吾臉上逡巡,手不自覺地攥緊了。


    單力吾看著眼前這兩張英氣逼人,俊朗灑脫,但還略帶青澀稚嫩的臉龐,舌頭不自覺地打了結:“這個,你們,把左臂亮出來,互相,互相看看。”


    莫攀和莫比各自挽起了衣袖,一個胳膊顏色略暗,小臂肘窩前童貞線上是一枚黑葉子,一個皮膚白皙,童貞線上的葉片卻更加亮白。


    單力吾問道:“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嗎?”


    莫比臉色沉重起來,疑惑地看向單力吾。


    莫攀不明就裏道:“是那個背棄師門的師叔給我們做的記號啊,這個有什麽問題嗎?”


    看著這兩個青澀的孩子,單力吾痛苦地閉了下眼睛,幹脆道:“這個叫無常印,一黑一白是一對兒,你們那個得了失心瘋的師叔,因為恨無名宮,恨你們外祖,恨我和師兄,報複在你們兩個無辜的孩子身上。”


    兩張年輕的麵孔靜靜地對著他,像陽光灑落的湖麵一樣平靜,卻又好像隨時都可能蒸騰出水汽來。


    單力吾狠了狠心,在心底盤旋了十年的話,像被放飛的鳥一樣脫口而出——:“你們兩個這一生都不能婚配!”


    對麵的湖水像突然被扔了石子一樣蕩了一蕩,延伸出幾圈漣漪。


    “為什麽?”


    “這無常印到底怎麽迴事兒?”


    兩個人同時發問。


    單力吾的手煩躁地搓弄著額頭,將十年前無名宮門前發生的一幕慢慢地講述了一遍:“你們當時還小,雖然也在場,但恐怕都不記得具體的言語了,而且那些話意味著什麽,現下裏再聽完全是另外一迴事兒吧。”


    莫攀心中仿佛響了一個炸雷,耳中嗡嗡地叫起來,嘴角想要向上牽扯,表示自己並不在乎,可是卻呆愣愣地木在那裏,做不出動作。


    這廂裏,莫比隻覺得腦中仿佛有幾道閃電嗖地一下下地晃過,看看對方胳膊上的印記,又抬頭打量著坐在高位的外祖,旁邊關切地看著自己的爹娘和師伯,慢慢搖搖頭:“不,這不是真的。”


    單力吾迴頭看向莫易。


    莫易抬起右臂,示意他歸位,自己緩緩起身,走了過來。


    單力吾忙從旁邊取過一個蒲團,扶莫易在兩個驚訝莫名的孩子麵前坐下。


    莫易心痛地看著兩個徒孫,拉過兩個人的手臂:“我不能說讓你們兩個犧牲自己,一生忍耐。因為我們都是你們的長輩,人生中大多數人經曆的我們都經曆了,所以要是我們來要求你們過與眾不同的人生,的確難為你們,也覺得沒有這個資格。畢竟這些恩恩怨怨是我們惹下的,卻報應在你們身上,這些年來,我覺得很對不起你們兩個。”


    莫攀和莫比看著眼前這個身子微顫的男人,哪裏還是平日裏舉止灑脫的外祖,直到發現他臉上兩行淚水涔涔而下,兩人忙跪著爬過去。


    莫攀扯起衣袖搌拭莫易那有些滄桑臉,莫比拉起外祖的手,哽咽起來。


    這時,於白青早已坐不住了,他從旁邊踅步過來,輕聲道:“師父,這怎麽能怪你呢?”


    他看著莫攀和莫比仰起的臉,歎口氣道:“這件事情我知道的多,我來給你們講講”。


    然後他把前幾年奉師父之命出門尋找穀雲平的經過說了一遍。


    “穀雲平,就是你們這個惡毒的二師叔,原本也不是眾徒弟中資質最好的,可是他卻是好勝心最強,最想出人頭地的一個。他天分不夠,但最為努力,因此武功出眾,也頗得師父的賞識。


    按說師父平日裏很鼓勵他,也很重看他,那些日子他其實過得蠻神采飛揚的,好像未來充滿希望的樣子。當然,他並不傲慢,反而對大家都很謙和,我們那個時候相處的不錯。


    可是後來你們的娘,也就是師父的兩個女兒被師父分別嫁給了我和單師弟,從那時起,他就有些不大開心,後來我才曉得他一直喜歡莫攀的娘。不過,那時他也還是很努力學功法,做事情,沒有絲毫懈怠。


    我覺得最後讓他變了心性的是咱們這無名宮繼承之事,他不知從哪兒聽來的閑言碎語,說是師父暗中認定了宮中繼承衣缽的會是我。


    其實,師父知道,我早在莫攀的娘過世之時就跟他詳談過了,我沒有這個心思。不過從穀雲平的言行看,他偏執地認為我們大家搶走了本該屬於他的一切,所以他恨我們。


    你說,這是你們外祖的過錯嗎?”


    單力吾從旁邊插話道:“原來我覺得咱們師兄弟雖愛戴師父,但沒有人比穀師兄對師父感情更深,現在我倒要懷疑,他那個時候是不是裝出來的。”


    莫易深深地歎了口氣:“他並非虛偽之人,他那時候愛是愛的深,也愛的狹隘,現在他恨也是恨的切,恨得很偏執。說到底,是我疏忽了,那時候,我雖覺得他有些心結,但想隨著時間推移,定能解得開。沒想到,事情最後會鬧到這個地步,牽連到兩個孩子身上。”


    莫以問過來扶莫易起身:“爹,你休息一會兒,別傷感了,這真不能怪你,天下之大,人心最不可測。”


    莫易慢慢踱步迴到原來的正位椅子上落座,有些哀傷地看著兩個重新跪好的少年。


    於莫攀和單莫比兩人共同向幾位長輩磕了三個響頭。


    於莫攀鄭重道:“外祖,各位長輩,莫比,我於莫攀在今日立下重誓,一生待莫比為同胞兄弟,不背不棄,不耽兒女私情,永不婚配。”


    單莫比隨即向於莫攀作揖,對大家說:“外祖,各位長輩,莫攀大哥,我單莫比畢生做一個頂天立地大丈夫,視莫攀為一母之手足,在無常印得以破解之前,永不娶親,否則為不詳,將遭天譴。”


    莫以問眼中閃出晶瑩點點,不過她馬上又笑了笑,將兩人攙起來。


    於白青和單力吾互相看著對方,點點頭。


    莫易的淚水又重新湧了出來:“知道你們兩個是好孩子,小時候就懂事,前幾天你們兩個比試刀劍,我們也都看到了,你們互相友愛,寧可自己受傷,不願傷及對方,今天你們立下重誓,我們相信你們一定能護對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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