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躺在船艙的地板上,小小軀體縮卷著,抱著膝蓋。她像是很疲憊,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她這是怎麽啦?”


    看著那滿身的血痕,林小曼眉頭緊蹙,推了推蘇小北道:“你去撐船吧,我看一下。”


    林小曼就像個移動的百寶箱,很快從身上找到紗布和止血包,像個專業的護工為小女孩擦拭。


    小女孩的衣服被狂風撕碎,白嫩的肌膚血肉模糊,看上去有些瘮人,惹人憐惜。


    蘇小北自知幫不上什麽忙,隻好留出空間,去外麵撐船,


    江水滾滾,小船緩緩離礁,晃晃悠悠駛往彼岸。


    沒有月光,天空一片幽暗,


    黑夜籠罩,隻有徐徐的風和江浪翻滾的聲音,給寂寥長夜貧添著一種孤獨感。


    就在這時,船艙裏忽然傳來一聲驚叫,


    林小曼像是看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一股腦的躥了出來,撲在蘇小北的懷裏喊:“鬼呀~”


    “什麽情況?你見著鬼啦?”


    看著船艙珠簾內的混紅燈光,蘇小北警覺地握緊匕首,作勢要進去探個究竟,


    但這時的林小曼反而踟躕了,緊忙攔在蘇小北跟前,“等等等等,先等等。”


    “等什麽啊?”


    “你不能進去,別去。”


    “為什麽?”


    “誒呀,反正不能進,裏麵有你不該看的東西。”


    林小曼跺了跺腳,抵著蘇小北的胸口往外推,又指了指他的鼻子警告:“別偷看哦。”


    說完林小曼就俯身迴到船艙裏,一番擺弄,裏麵才傳來林小曼鬆了口氣的聲音:“可以進來了小北。”


    蘇下北滿目疑惑,俯身撩開珠簾。


    走進船艙,他也差點驚叫出聲,瞠目結舌地指著躺在船板上的女人問:“她……她是誰?”


    一個十八九歲的大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膚白賽雪,精致的麵容,娉婷的玉姿,嫣然是那妖月的傾城容貌。


    女人像是之前沒有穿衣服,身體被林小曼簡單包裹了一下,更加的凸顯了緊致身段,微露的花白鎖骨似人間風景引人入勝,


    她緊閉雙眼,像是睡著了,不大的船艙裏傳來安詳平穩的唿吸聲。


    “她……”蘇小北四下找了找,沒有看到小女孩,這便有了猜測,一臉的不可思議:“她是小女孩變的?”


    林小曼點頭如搗蒜:“我剛才正在擰毛巾,一迴頭,就看到小女孩變成了大姑娘,還以為是見鬼了!”


    女人睡的很安穩,蘇小北想叫醒她問一問,手伸到一半,又遲疑的縮了迴去。


    “你說,她是不是一下子長大?等叫醒她,真正的妖月也就蘇醒了?”


    “小北,哪有人一下子長大的呀!”


    蘇小北凝眉不展,總覺得這件事透著古怪,有蹊蹺。


    “妖月不惜對抗神樹也要來蘇城拿月亮碎片,表麵上是我契合了月亮碎片,但是妖月才應該是最大的獲利者。”


    蘇小北又聯想到手機店裏小女孩手指觸碰月亮碎片的一幕,更加認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就好比一場公派旅行,組織者才應該是最大獲利者,盡管看上去勞命又傷財,可背後一定是有著足夠的理由和利益在驅使。”


    林下曼秀眉微蹙:“你是說,妖月利用了我們?”


    “我不知道。”蘇小北搖了搖頭,看一眼睡熟的美人,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她畢竟是夜屠者,我們不能因為她反叛了神樹就忽略她的身份。而夜屠者以弑殺殘民為己任,”蘇小北指了指自己,肅然道:“我們,就是殘民!”


    林小曼目露驚異,咽了口吐沫說:“可是,她一路上都沒有傷害過我們呀。”


    “以前沒有,等妖月真正蘇醒,可就不一定了啊!”


    說起來,妖月的冷漠與弑殺林小曼比蘇小北了解更多,也更相信一個夜屠者在殘民麵前的嗜血與癲狂。


    那就好像是獵獸與獵物之間的關係,是一種生自血脈的壓製,就像貓和老鼠,現實中是沒辦法把兩者放在一起的。


    “那可怎麽辦呀?”林小曼被帶動了情緒,揚起手掌橫向一切:“要不趁現在她還沒醒,把她給做了?”


    “殺一個夜屠者?”


    “夜屠者怎麽啦?你剛才不是才砍掉一個夜屠者的胳膊嗎?”


    林小曼比蘇小北果決,見他在美女麵前踟躕不決,眉關緊了緊說:“你下不去手,把刀給我,我來。”


    “萬一我猜的是錯的怎麽辦?”


    看著妖月那張精致絕美的臉蛋,蘇小北在沉迷之餘,更多的是害怕。


    那是他來到末世見到的第一個夜屠者,曾親眼看到妖月洞穿了一個殘民的胸膛,血線沿著手臂噠噠噠的流淌,而那張臉上充宿著冷酷與絕情,像嗜殺成性的死亡之神,沒有絲毫的情感與憐憫。


    盡管這個人曾在自己的身體裏居住過一段時間,給了蘇小北很多別樣的觸動,可那種刻在骨子裏的畏懼還是會提醒著自己,那是一個夜屠者、是屠戮殘民的死神。她的一念之差,就可以讓你命送黃泉。


    “蘇小北你就是顧忌太多,錯了就錯了唄,這種事寧殺錯不放過的!”


    林小曼說著伸出手,“把匕首給我,我來抹她脖子。”


    “殘忍了點吧?”


    “蘇小北你可真麻煩!又擔心她害我們、又憐香惜玉的!真不行就拿根繩子捆起來,等她醒了先嚴刑逼供,看看她到底有沒有變節?”


    林小曼隻是隨口一說,蘇小北卻眼前一亮,一拍手掌:“這個行,我去拿繩子。”


    見蘇小北認真了,林小曼反而有些錯愕,盯著蘇小北問:“啊?真的綁起來呀?”


    “蘇小北,要是照你說的,妖月真的迴來了,繩子能綁得住她嗎?”


    蘇小北抬眸想了想,也不無道理,那畢竟是夜屠者,


    “那就……多捆幾圈?”


    蘇小北說著抱起一大摞繩索。繩索是從船錨上解下來的,又粗又沉,繩節間還掛著泥漿。


    “快來搭把手,”


    蘇小北招唿林小曼一起抬起繩索,可是才一轉身,兩個人都驚嚇的癱坐在地。


    “她怎麽又變迴來了?”


    船艙裏,妖月又變成了小女孩的模樣,雙臂抱著膝蓋,全身縮卷著,寬厚的衣毯鬆垮垮的鋪在身體上,靜謐安詳的熟睡著。


    兩人麵麵相覷,忙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剛才不會是幻覺吧?我好像看到她變成大姑娘了。”


    “嗯嗯嗯,她又變迴來了”


    林小曼看看手裏的繩索,問蘇小北:“那現在怎麽辦,還捆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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