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宥樺一個下午都浸泡在這樣揮金如土的氛圍裏。


    錢在賭徒的眼裏隻是放在賭桌上的一遝沒有生氣的籌碼,特別是他這樣的外地佬,開始小贏了幾把,隨著自己麵前的籌碼積木疊得越來越多,根本經不住“一牌改命”的誘惑。


    殺紅眼一把將麵前的籌碼都推了出去,嘴裏嚷著,“運氣這麽好,那我就跟把大的。”


    賭場,是個不怕你贏,就怕你不來的地方。


    很快他就輸了精光。


    旁邊的俏麗的女服務員是賭場裏的疊碼仔,將一張簽單的單據抵到了他的麵前,“可以再買二十萬的賭注,但是先生得用東西抵押。”


    田宥樺不相信就這麽快,他剛剛辛辛苦苦贏到手的籌碼就這麽滿盤皆輸,“我買!我老家還有套房子。”


    “先生,得拿房產證做抵押。”


    “我哪裏帶了那個。”田宥樺隻帶了坐綠皮火車的戶口本和身份證。


    “那就不行哦,下次再來吧,現在不輸不贏,就當來這裏體驗了,歡迎先生的下次光臨。”


    田宥樺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心裏生出一計,“你們這裏抵人嗎?我有個妹妹,還是個大學生,上高中的時候是我們老家學校的校花,我手機裏有照片,我這裏還有戶口本,這些你都可以檢查。”


    女服務員的神情動了動,“要抵押自己的妹妹嗎?我得和我的經理商量一下。”


    漂亮的女學生是會所和夜總會的媽媽們的稀缺資源,年紀多大的都行。


    這是一條埋在京市這個繁華喧囂的大都市底下的黑暗王國裏更加黑暗的產業鏈。


    但隻要擁有暴利,就總有人前赴後繼。


    田宥樺在簽單的單據上寫上了自己的大名,並且拿到了厚厚一疊的籌碼,他喜笑顏開地繼續遊蕩於各個賭桌。


    直到最後手裏的籌碼再次輸個精光。


    沒有房產證,他沒辦法簽單,於是他打算從賭場觀察了很久的後門逃跑。


    但是這裏的安保係統是極其嚴格的,田宥樺甚至都沒有走到後門,就被幾個穿著黑西裝戴著單側耳麥的賭場打手死死摁在地板上。


    李誌偉就是聽到這樣的動靜從二樓的貴賓包廂裏下來處理,他盯了一眼臉都被摁變形還在掙紮的田宥樺。


    這樣的人,他見得太多了。


    轉頭問旁邊女服務員,“他用什麽抵押做的簽單?”


    “他妹妹,叫田馨,京市財經大學的女學生,這是她的照片。”


    田馨這幾天幾乎都是滿課,等到一下課,她就在校門口等車去至真園兼職。


    最近是京市的雨季,田馨舉著一把十塊錢的透明雨傘低頭看著雨滴落在地麵上蓄起的水坑,將這個城市的倒影打碎,又晃蕩著重組。


    快入冬了,吹過來混雜著雨絲的寒風帶著的入骨的冷意,她瘦薄的身子在針織衫裏輕抖了兩下。


    “馨馨,下課了?”


    田馨看雨坑看得入迷,被聲音拉迴神,轉頭一看是身上淋得有些濕的朱紅瑛。


    “媽,你怎麽在這裏?”


    朱紅瑛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媽媽說了,會等你下課的呀,你怎麽不迴複媽媽的短信啊?”


    田馨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將手裏的雨傘往朱紅瑛的頭頂上挪了挪,低下頭,“我上課,沒看到你的短信。”


    “沒事,我的乖女兒好好讀書就行,對了,你哥有聯係你嗎?”


    “沒有。”


    朱紅瑛的臉上立刻有了緊張的神色,“他沒有聯係你,那他現在會去哪裏呢,我下午給他打了一個下午的電話了,都沒有人接聽,馨馨,要不你幫媽媽打一個?”


    田馨搖頭,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冷,“我不打,這麽大個人,不會丟的,我不想聯係他,他失蹤最好。”


    朱紅瑛聽到這話,明顯有些氣惱了,“怎麽能說這種話,他可是你哥哥,你就打個電話問問他在哪裏有什麽不可以的,都是一家人,馨馨,你這樣太不懂事了。”


    田馨將傾向朱紅瑛的傘挪了迴來,看著不遠處駛來的公交車,“媽,我要去兼職了,我先走了。”


    朱紅瑛在田馨的身後嚷道,“馨馨,給你哥哥打個電話吧,就當媽媽求你,我就想知道他在哪裏…..”


    田馨沒有再理會,塞上耳機坐到了公交車座位上。


    從至真園最近的公交車站走過去,還有一段距離。


    田馨剛下公交車,正拿出雨傘抖了抖水,打算再撐開的時候,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色麵包車就徑直朝她駛了過來。


    停在了她的身後,車門被劃拉開,幾個大漢下車,看到田馨的第一刻,其中一個很迅速的用手裏的帕子上前捂住了田馨的口鼻。


    一切發生的太快。


    手帕上沾著濃度很高的蒙汗藥,在捂住她口鼻的那一刻,田馨都來不及掙紮就這麽失去了意識。


    幾個大漢熟練地將人抬上車,又將照片拿出來比對了一下,對著司機說,“是她,走。”


    至真園的玲姐特別關照著田馨,因為整個會所裏就發了通知給她一個人不上晚班,她覺得這小妮子很有可能在工作期間跟哪個客戶看對了眼,所以有了這樣的特權。


    但很奇怪的就是,如果田馨真的跟人看對眼了,她每天依舊風雨無阻地來上班,一天都沒有遲到早退過。


    唯獨今天,人不僅沒來,甚至連招唿都不提前打。


    玲姐現在是有點著急,可實在聯係不上人。


    大領班上前問她,“你這組怎麽少了一個人?”


    玲姐立馬迴,“等等,路上堵車這不是。”


    大領班可沒有好脾氣,“今天要檢查知不知道,還有重要客人要來,還給我遲到,一會兒大老板來了,點名少個人就是管理不當,馮玉玲你怎麽搞的,平時你這不是做的挺好嗎?”


    “我知道,我再催催,也肯定治她。”


    至真園的門口陸續停了一輛賓利,還有好幾輛開道的大奔。


    外頭下著微雨,從大奔車下來好幾個五大三粗,一看就是硬茬的保鏢從賓利車的車門處一條直線排到門口,又撐著一把把黑傘到至真園的大門。


    門被拉開,霍霆披著件黑色的長款風衣,一頭薄利的圓寸修飾下的震懾力極強的俊廷五官。


    車門的另一邊,走出來個頭發半白,穿著夾克服的中年男人。


    霍霆走過去,“賀局,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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