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見他睡著了,才不再說了,偎著他睡去。


    長青院裏,小夫妻兩口也在夜話。


    「我今日已是跟父親說了,算是在父親那裏過了明路。」賀文璋頗欣喜地道,「待三月份一過,天氣暖和些,我們便出去取材。」


    於寒舟誇獎道:「璋哥真厲害!」


    兩人相視一笑,俱都看得見對方眼裏的快樂。


    一轉眼,十五也過去了。


    已經不需要到處拜年了,賀文璋便跟侯夫人請求:「母親,我想跟顏兒到溫泉別莊小住。往年這時候,我都要去住上一陣的。今年不去,覺著身子不是太適應。」


    侯夫人冷笑一聲,抓過撣子就抽他:「不適應?是不是皮癢?這樣好些沒有?!」


    一個兩個的,就知道氣她!


    本以為隻有小兒子氣人,大兒子是個貼心的,結果誰也沒好到哪兒去!


    賀文璋可不敢挨打。


    他身子才好了,遠不如弟弟那般硬朗,被打壞了怎麽辦?他三月份還要圓房呢。


    長腿一邁,躲出去很遠,說道:「母親別動怒,消消氣。」


    侯夫人見他躲,滿肚子的怒氣便消下去幾分,也知道大兒子輕易打不得,將撣子一丟,坐下端起茶杯來:「你自去吧,顏兒留下陪我。」


    賀文璋微微睜大眼睛,說道:「母親,顏兒要同我去的。」


    「你再說一遍?」侯夫人擱下茶杯,又把撣子拿了起來。


    賀文璋再說一遍,也是如此。


    隻是,看著侯夫人銳利逼人的神情,到底沒敢捋老虎須,悻悻迴去了。


    於寒舟在長青院等他消息。


    見他繃著唇,神色不很愉快地迴來,就知道他沒得逞。


    問清楚情況後,她笑得前仰後合:「母親居然舍得打你了!」


    「母親要打我,你就這般高興?」賀文璋不高興了,將她按在炕上,一頓收拾。


    末了,於寒舟推開他,自己整整衣衫坐起來,說道:「我去吧。」


    「不行。」賀文璋道,「說好了,我來跟母親說。」


    於寒舟便道:「夫妻一體,豈能讓你一個人扛?」說完,自顧往外去了。


    侯夫人才順過氣,就見大兒媳來了,眉頭一挑,不必問也知道,她來幹什麽。


    「母親。」於寒舟進門後,先福了一福,然後道:「我瞧著母親的神情,並不是很舒展,誰惹母親不痛快了嗎?」


    侯夫人哼了一聲:「璋兒沒同你說嗎?」


    於寒舟坐過去,在她背後站定,給她捏起了肩膀:「倒是說了。他說母親被氣著了,還拿撣子抽人。母親何必自己動手?讓丫鬟們抽他就是了,沒得累著自己。」


    一邊說著,一邊給她揉肩:「我給母親揉一揉,可覺著好些?」


    侯夫人心裏受用,嘴上還道:「你來替他說話的?」


    「母親若不想聽,我便不說了。」於寒舟道。


    她這麽一說,侯夫人反而想說這件事了:「一天天的往外跑!不知道的,以為別莊埋著金銀財寶呢!」


    於寒舟不說話,隻盡心盡力給她揉肩膀。


    「不像話!我養育他多年,終於把他的命救迴來,不在我跟前侍奉,整日往外跑?不孝東西!」


    「我剛才就該抽他一頓,省得他不知好歹!」


    於寒舟充當著傾聽的角色,偶爾附和一句:「母親打他便打他,別自己動手,累著自己。」


    「母親別氣了,迴頭我勸勸他。」


    侯夫人便扭頭看她,稀奇道:「你要迴去勸他?你不是來替他說話的嗎?」


    「我……」於寒舟猶豫了下,說道:「可我見不得母親如此生氣。」


    侯夫人頓時無語。


    她這個大兒媳,耳根子軟,誰給她吹吹風,她就倒向誰。


    別看現在說著,要迴去勸賀文璋。迴去被賀文璋哄一哄,又要來她這裏求情了。


    「罷了。」她擺擺手,「既璋兒每年都要去,今年便也去就是了。」


    她也是想著,再忍他一時,等過去了三月,他如常人一般了,她再狠狠收拾他不遲。


    「多謝母親。」於寒舟便福了一福。


    侯夫人對她擺擺手,叫她去了,自己倚在椅背上,長長歎了口氣:「都是債!」


    且說於寒舟迴到長青院後,才一進門,就看到賀文璋滿是期待的臉。


    她對他比了個手勢,笑盈盈地道:「母親允了。」


    「舟舟比我厲害。」賀文璋真心實意地道,擁著她進屋,問道:「你怎麽說服母親的?」


    於寒舟便道:「我沒有說服母親。是母親心疼你,說了兩句,泄了怒氣,就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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