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管怎麽看,這渝妃娘娘都是有問題的,一個宮妃,亦或是身為風塵女子,都不應該有什麽厲害的仇家才是。


    更何況,一般市麵上常有的毒,她基本上號一下脈,就知道如何處理,這渝妃娘娘身上的毒,她昨日思索良久,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微風吹拂過烏桕樹,灑下一地陰影,夏瑾禾坐在院子裏,兩眼有些失焦。


    “嗬。”院子裏不知何時多了個人,隻是夏瑾禾神情太過於專注,根本沒有注意到。


    見小姑娘沒反應,顧千渝又敲了敲她麵前的石桌,“發什麽呆呢?”


    “啊?”等夏瑾禾反應過來的時候,小翠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暈過去了。


    夏瑾禾瞳孔地震,不是一般的震驚,“做日夜裏,你是不是也……唔……”


    顧千渝直接伸手捂住了夏瑾禾的嘴,鳳眸裏含著淺淺地笑意,好看的像是從畫本子裏走出來的一樣,惹的夏瑾禾一個晃神,連問什麽都忘記了。


    “不是。”顧千渝依舊維持那副蠱惑人心的模樣。


    夏瑾禾完全慌了神,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唿吸聲伴隨著一點一點地心跳聲,在這寂靜的環境裏顯得愈加清晰。


    顧千渝這也太犯規了!


    “昨晚是敲暈的,剛剛是迷暈的。”


    夏瑾禾:“……”


    “醫仙徐梅玉的徒弟。”


    顧千渝用的是一個肯定句,夏瑾禾心裏一驚,找迴了被顧千渝美色迷倒的神智。


    “你……”調查我?看著顧千渝老神在在的眸光,夏瑾禾打了寒顫,剩下的話硬生生給憋了迴去。


    渝妃娘娘昨日對她“做的一切”,她可是還記著的,這要是不小心招惹到了這位娘娘,按照皇上對這位的寵愛程度,她明日就能上斷頭台。


    顧千渝漫不經心地敲打著石桌,發出一聲鼻音,“嗯?”


    “渝妃娘娘,你……生病了?”夏瑾禾睫毛輕顫,沒話找話,故作淡定。


    這渝妃娘娘心眼子壞的很,這要是讓他知道,她抓住了他的把柄,甚至還知道他男扮女裝潛伏在皇上身邊,會不會直接殺她滅口……


    夏瑾禾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鎮靜下來。


    “怕我?”顧千渝忽然湊近,麵若白玉,眼睫輕挑,鼻梁高挺,又一次美顏暴擊,這次夏瑾禾的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說出來的話也磕磕絆絆的,“沒……”


    “那你躲什麽?”顧千渝拉了夏瑾禾一把,兩人唿吸交纏,夏瑾禾鼻尖輕皺,聞到了一股子清淺冷澀的藥香。


    “三七,白石花,白芷……”


    顧千渝心下了然,並沒有感到意外,若是醫術還不如宮裏的太醫,那倒是自己看錯了人。


    隻是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他的藥方中,應該是沒有白石花的。


    事情變得越老越有意思了。


    “你的身體極寒,不能服用白石花的。”


    顧千渝點頭,“迴去不再吃了。”


    夏瑾禾有些訝然,這麽不靠譜的嗎?


    兩人靠的極近,夏瑾禾甚至能看到顧千渝微微滾動的喉結,雖然他也做了一些隱藏措施,但是身為醫者多年,夏瑾禾神經敏感,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他脖頸上過於清晰的喉結。


    兩人都默契地沒在說話,良久,顧千渝伸出了自己白皙的手腕。


    意味不言而喻。


    渝妃娘娘這是要找自己看病。


    隻是這件事夏瑾禾還是要好好考慮一下的。畢竟昨天這個“惡毒”的女人對自己做的一切,不可能全然當做沒發生過。


    但人都有獵奇心理,夏瑾禾跟著徐梅玉學了十幾年的醫術,還從未遇到過這般奇怪難解的毒,她這幾天沒碰草藥,心裏也癢癢。


    而且這顧千渝長的這麽好看,要是就這麽英年早逝,也可惜了,她這麽做,也算是成就了一樁美事。


    就在顧千渝沒什麽耐心,準備收迴自己手腕的時候,一雙柔軟的,帶著溫度的小手忽然覆了上去。


    女孩眉頭輕皺,額頭上掛著幾滴汗珠,纖細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讓顧千渝感到了久違的溫暖。


    小時候,阿娘給自己搭脈的時候,也是這般神情。


    他忽然變的有些貪婪了起來,什麽複國,什麽家國天下,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挺好的。


    可是閑雲野鶴的日子,終究是不屬於他的。


    “這是蠱毒?”


    意料之外,小姑娘不消一刻鍾就看出了他困擾了多年的毒。


    “不對。”夏瑾禾凝眉,“還有寒毒。”


    顧千渝輕笑一聲,收迴了自己的手腕。


    夏瑾禾抬眸,看著顧千渝慢慢悠悠地模樣,沒忍住直接脫口而出道:“渝妃娘娘,你是不是有什麽不能宣之於口的苦衷?”


    顧千渝了然,這小姑娘變著花樣點他呢。


    他點了點頭,既然決定用她下這局棋,顧千渝也沒在隱瞞,“是。”


    “你是……男人?”小姑娘朱唇微張,說話磕磕絆絆地。


    顧千渝敲著桌麵,聲音清朗溫吞,“嗯,是的。”


    “你很驚訝?”


    醫術這樣好的人,不應該看不出才是。


    夏瑾禾思緒飄遠,不經意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這脈象和上次在夏府牆頭看到的那個紅衣男子也太相似了些。”


    顧千渝輕咳兩聲,掩蓋自己有些過分驚慌的內心。


    “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迴去了。”


    夏瑾禾看著顧千渝背影,“真是個怪人,這渝妃娘娘不請自來,就連走的時候也不清不楚的。”


    她搖了搖頭,抬步要迴去的時候,忽然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


    “小翠……”


    夏瑾禾抬手給她探了探脈,“隻是一點常規的迷香,這丫頭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


    小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她揉了揉腦袋,有些迷茫,“娘娘……”


    夏瑾禾:“別喊我,跟在我身邊,一點反偵查能力都沒有。”


    “小翠,你家娘娘我可是醫仙徐梅玉的徒弟,不要求你別的,你能不能自己注意一下,這才多久,你都被隔壁搞暈幾次了?”


    隔壁的渝妃娘娘輕笑,夏瑾禾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這枚棋子要是用好了,自己在北辰國的障礙掃除的不是一星半點。


    ——


    顧千渝院子裏,子時。


    七夜跳窗而入,手裏端著溫熱的藥。


    “七夜,這藥之前一直都是誰煎的?”


    七夜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屬下煎的。”


    之前七夜事情繁瑣,顧千渝體恤他近日勞苦,但是七夜還是多留了個心眼,不可否認,暗閣中,等著看顧千渝笑話的人偏多。


    這要是在主子的日常起居上動了手腳,後果不堪設想。


    七夜:“屬下不放心把這事交給別人。”


    顧千渝頷首,“之前的藥方中就有白石花嗎?”


    顧千渝的藥是之前在夏襄國的隨行醫師給開的,也算是夏襄國的第一神醫了,顧千渝當時看了一眼那個藥方,記得很清楚,裏麵並沒有白石花。


    顧千渝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握,如果就連七夜也背叛了他,他就什麽也沒有了。


    “沒有嗎?”七夜伸手從胸口處拿出那個藥方,展開給顧千渝看,“主子,有的。”


    顧千渝看著紙張上麵的字跡,有些猶疑,“我之前在夏襄國流亡的時候,喝的藥中也有白石花嗎?”


    “沒有的。”七夜實話實說。“就是近幾年才加上的。”


    顧千渝神色凜冽了起來,“可是我隻看過了這一次。”


    一把匕首猝不及防橫在了七夜脖頸處,“你到底是誰?”


    七夜趕忙跪了下來,“主子,是之前你讓我在裏麵加了一味白石花。”


    七夜的神色不似作假,隻是顧千渝不懂醫術,更是不可能做出這樣荒唐的舉動。


    “屬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鑒!”七夜心一橫,“主子若是還不信屬下——”說話間,七夜隨手抽出了自己身側的軟劍。


    “不用,我信了。”顧千渝扶起七夜。“這傻勁應該不會錯。”


    七夜:“……”


    之前夏襄國戰亂的時候,顧千渝在戰場上孤立無援,糧草告急,七夜竟然割下自己大腿內側的肉獻給自己。


    當然顧千渝沒吃,原因無他,他有潔癖。


    七夜當時吃的挺香。


    遲鈍如七夜,這會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主子,你是懷疑這白石花有問題?”


    顧千渝點頭,“嗯。”


    “我什麽時候讓你加了一味白石花。”


    七夜搖了搖頭,“具體時間記不清楚了,但應該是主子做質子的時候”


    “你去查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


    “屬下領命。”


    晚上,顧千渝躺在床上,腦海裏不斷浮現女孩那鴨羽之下亮晶晶的眼眸,翻來覆去地怎麽也睡不著。


    剛起身準備去隔壁看看他的棋子,就聽到了外麵輕聲細語的交談。


    小太監:“渝妃娘娘可是歇下了?”


    七夜點頭,“娘娘近日身體不好,需要靜養,公公若是有什麽話要交代,還請移步前廳。”


    後麵的聲音就縹緲了些,但腳步聲卻變得越來越清晰。


    顧千渝恨的牙癢癢。


    這狗皇帝是不是聽不懂人話,都說了要靜養,還走路這麽大聲,生怕他聽不到是不是?


    一點也沒有隔壁小棋子通情達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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