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這是怎麽了?”


    屋子裏安靜良久,夏瑾禾開口打破了這滿室旖旎的氛圍。


    小翠支支吾吾道:“沒,沒怎麽,我方才就是和七夜姐姐討論了一下女孩子家的私事……”


    夏瑾禾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打轉了一下,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麽,輕咳了一聲,“好,我知道了,你別放在心上。”她雖看著小翠,這話卻是對著七夜說的,“小翠年紀尚小,不懂事。”


    七夜點了點頭,“謝娘娘提點。”


    “蕭沐凡去了多久了?”顧千渝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開口問。


    “迴主子,差不多有兩刻鍾了。”七夜神色嚴肅了起來。


    顧千渝點了點頭,“時間差不多了,你去找蕭沐凡匯合。”


    “是,主子。”


    話音剛落,七夜就從窗口一躍而出,消失在了夜色裏。


    “相公,蕭沐凡隔著一堵牆,真的能聽清楚嗎?”夏瑾禾問。


    顧千渝輕聲說,“這裏隔音不好。”


    顧千渝話剛剛說完,夏瑾禾似乎就聽到隔壁屋子裏傳來了些咿咿呀呀的聲音。婉轉動聽,不絕於耳。


    小翠直接羞紅了一張臉。


    夏瑾禾卻直接踮起腳尖,伸手揪起了顧千渝的耳朵。


    “相公,你不是說第一次來這兒嗎?”


    顧千渝輕笑,由著夏瑾禾胡鬧,“瑾兒,花樓都差不多是這番光景。”


    顧千渝的話提醒到了夏瑾禾,顧千渝以前好像是胭脂樓的花魁。


    這樣想著,她鬆開了揪著顧千渝耳朵的手,“那我們現在說話也會被隔壁聽見嗎?”


    顧千渝把夏瑾禾撈在了懷裏安撫著:“不會,隔壁房裏的小公子是這兒的常客,來之前我特意讓七夜打聽過了。”


    言下之意就是隔壁小公子沉迷於紅袖添香,是不會聽到他們這兒窸窸窣窣甚是無趣的聲音的。


    夏瑾禾聞言也鬆了口氣,要不然小翠七夜以後可怎麽出去見人啊。


    眼瞧著油燈快要燃盡,顧千渝摟住夏瑾禾的腰肢,“瑾兒,我們該走了。”


    走之前,夏瑾禾迴頭對著小翠囑咐了幾句:“小翠,在這等著我們,要是老鴇過來了,簡單發出些聲音應付一下就好了。”


    夏瑾禾的話隨著窗外微涼的風傳入了小翠的耳中,再次抬頭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夏瑾禾和顧千渝的人了。


    所以,娘娘說的聲音是指什麽聲音,隔壁這樣子的麽?


    ……


    “相公,我們這樣做真的好嗎?”


    夏瑾禾看著顧千渝一塊一塊拿著屋頂上的青磚,露出了裏麵某些不可描述的畫麵,實在是沒忍住,開口問了句。


    準確的來說,應該隻是聽到了些聲音,幾乎是同一時間,她的眸光就被顧千渝溫熱的手掌擋住了。


    顧千渝輕聲附在夏瑾禾耳邊說,“屋子裏的畫麵汙濁不堪,怕是會髒了瑾兒的眼睛。”


    眼睛被遮住後,嗅覺就靈敏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夏瑾禾好像聞到了一絲淡淡地紫殷花的味道。


    夏瑾禾皺了皺眉,長長的睫毛掃在顧千渝的掌心。


    感受著掌心細微的癢意,顧千渝有些擔心地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他摟著夏瑾禾飛身一躍,跳到了隔壁房頂上。


    沒有了手的遮擋,夏瑾禾眼眸中的疑惑被顧千渝盡收眼底。


    顧千渝伸手試了試夏瑾禾額間的溫度,“可是受涼了?”


    夏瑾禾有些凝重地搖了搖頭,“相公,我剛剛好像聞到了紫殷花的味道。”


    “此花嗜血嗜冷,相比於夏襄國,北辰國實在是溫暖了些,如非是鮮血灌養,基本沒有開花的可能。”


    冷風簌簌而來,怕夏瑾禾著涼,顧千渝帶著夏瑾禾來到了紅袖招的小院裏。


    這是他剛剛站在房頂上意外發現的,這處小院雜草肆意生長,看著像是好久沒有人打理的模樣。


    穩穩落地之後,顧千渝問:“瑾兒,你方才說的這紫殷花可是與皇後娘娘身上的蠱毒有關?”


    夏瑾禾搖了搖頭,“這事我不太清楚,但是以前師父和我說,紫殷花味淡,可花開之時片片泣血,是養蠱的好材料。”


    “如果真的是丞相給皇後娘娘下的毒的話,我估計應該和此花有關。”


    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寒風中隱隱約約帶著些臘梅的清甜,顧千渝解下外袍,小心翼翼地係在了夏瑾禾身上。


    “瑾兒,這紫殷花可還有別的用處?”


    夏瑾禾:“好像,好像還可以催情。”


    “那就說的通了。”


    夏瑾禾知道顧千渝在想什麽,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相公,我覺得不盡然,丞相或許知道今夜有人要來查他。”


    “丞相怎麽說也是百年望族,不至於用紫殷花催情,非要催情的話,亦完全可以點上好的龍涎香。”


    “於情於理來說都沒必要用紫殷花。”夏瑾禾推測道:“除非他是用給別人看的。”


    聽著夏瑾禾的話,顧千渝臉上的神情冷了下來。


    “今夜要來紅袖招的事情,除了你我之外,隻有蕭沐凡和七夜知曉。”


    冷風吹過,搖落一地落梅。透過梅花的枝丫,夏瑾禾似乎看到了一個黑影。


    她神色一冷,幾乎是下意識的,一枚銀針順著袖口飛了出去。


    顧千渝和夏瑾禾對視一眼,有人偷聽!


    畢竟在花樓,是個人多的地方,稍微有些爭鬥,可能就會引發變故,要是顧千渝自己也就罷了。但是此刻還帶著夏瑾禾,他無意引發打鬥,怕出了什麽意外,不小心傷了瑾兒。


    夜裏太黑,也不知道剛剛那人有沒有被銀針紮到,顧千渝隨意地撿起地上一顆小石子,朝著發出聲音的位置扔了過去。


    可惜的是,兩人到的時候,那黑衣人早就沒了蹤影。


    顧千渝看著地上染著血的石頭,微微皺眉,“應該是被瑾兒剛剛的銀針紮到了。”


    “銀針可有毒?”


    夏瑾禾有些疑惑,顧千渝這問題問的無跡可尋,她剛要矢口否認,就看見顧千渝對著自己輕輕搖了搖頭。


    夏瑾禾輕咬下唇,看相公這般反應,剛剛那黑衣人應該還沒走遠。


    “嗯。”夏瑾禾斟酌著,“我放了些丹青草,此毒三日不解,必死無疑。”


    “瑾兒你可有隨身帶這解藥?”


    夏瑾禾:“沒有,我還差一味草藥才能研製出解藥。”


    “什麽草藥?”


    “紫殷花。”


    顧千渝勾了勾唇,餌放到這就已經差不多了。


    說罷,他就拉著夏瑾禾一個飛身,再次上了之前的房頂。


    房頂上剛剛被顧千渝拿開的青磚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合上了。


    顧千渝心到不好,拔出了腰間的匕首,正巧蕭沐凡此時忽然從隔壁窗口跳了出來,顧千渝反手就將夏瑾禾推到了蕭沐凡身側。


    “蕭沐凡,帶瑾兒走。”


    夏瑾禾還沒搞清楚是怎麽迴事的時候,剛剛她站立的地方已經站了三四個黑衣人。


    那些人根本不是顧千渝的對手,看著他手起刀落,看著那些黑衣人噴落的鮮血,一直在狀況外的夏瑾禾終於搞清楚了情況,也意識到事情的不對。


    這一切的發生都太快了。


    快到就好像是別人精心策劃的一般。


    還沒待她多想,蕭沐凡就拉著她到了之前的廂房裏。


    “小青,這是怎麽迴事?”


    蕭沐凡冷笑一聲,目露譏誚,“七夜把事情說出去了。”


    “怎麽會?”夏瑾禾眼眸中滿是震驚,不是她不相信蕭沐凡,而是信任七夜的為人。


    “壞了!”蕭沐凡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麽,沒有迴答夏瑾禾,直接從窗口跳了出來。


    顧千渝看了蕭沐凡一眼,擦了一把嘴角的殷紅的鮮血,朗聲道:“迴去。”


    蕭沐凡:“顧千渝,你這是不要命了!”說罷,他就拔劍挑開了顧千渝的劍鞘。


    “我沒事,你去瑾兒那,不然我會分心。”


    夏瑾禾順著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瞳孔震了震,顧千渝麵前站著的儼然是七夜。


    七夜自小跟著顧千渝長大,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顧千渝的打法。當然,他也很清楚顧千渝的弱點在哪裏。


    顧千渝似乎有些支撐不住,猛地俯身,猴頭一哽,直接吐了一口黑血。


    蕭沐凡扶了他一把,“顧千渝,你怎麽樣?還能打嗎?”


    顧千渝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沒事。”


    夏瑾禾這會也從屋子裏跑了出去,顧千渝和蕭沐凡隻顧著打架,可能沒有注意到七夜的不正常。


    夏瑾禾卻看的很清楚,七夜打架的時候雙目無神,就像是……像是一個提線木偶!


    夏瑾禾大腦飛速的運轉著,她一路小跑到顧千渝身側。


    顧千渝撐著劍站了起來,幾乎是下意識地把夏瑾禾護在了身後。


    “相公,七夜像是被控製了。”夏瑾禾一邊說著,一邊暗戳戳地遞給了顧千渝三根銀針。


    幾乎在七夜拿著劍衝過來的瞬間,夏瑾禾急聲道,“相公,分別是少海穴,昆侖穴,百會穴。”


    顧千渝會意,下一秒七夜就僵直在了原地,原本渙散的瞳孔也慢慢有了光彩。


    “相公,你怎麽樣?”夏瑾禾伸手探了探顧千渝的脈,卻不想摸到了一手黏/膩。


    她原本清甜的聲音帶了些顫抖,“你受傷了?”


    耳邊似乎又響起了蕭沐凡那急躁的聲音。


    “顧千渝,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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