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堯之終究沒有被衝昏了頭腦,他足夠冷靜。


    男人表情正經,用跟下屬布置工作一樣的口吻,“沒有想好未來的路,就先不要辭職。”


    顧夏抿唇,眼中的失落幾乎要滿溢出來。


    秦堯之忽然有些心煩意亂,聲音由冷了些,“不用太擔心,馮家下月初就迴來了,馮家那位掌權人,了解了陸北的情況之後,對他滿意得很,沒有意外的話,聯姻勢在必行。”


    “不過就是兩周的時間,你很快就要解脫了,到時候再考慮前程也沒問題,隻不過……”秦堯之眉心不自覺地蹙起,“我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昨天陸北的表現,囂張得過頭了。”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也沒有強求顧夏的附和。


    顧夏看著他的側臉,陷入沉思中的男人,並沒有平時表現出來的那樣高不可攀,他認真的時候,會淡去眸光中的銳意,讓他本身具有的男性魅力更加擴大。


    顧夏忍不住微微出神。


    秦堯之思慮之後又說:“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你最好逐步跟陸北脫離關係,所以那個別墅,你最好別迴了。”


    見女人神色有些茫然,秦堯之不滿地凝神看她,“怎麽,舍不得?”


    顧夏搖搖頭,“我隻是在想,我還能去哪。”


    “你父母……”秦堯之話說了半句,想到她的情況,立刻住了嘴。


    五年不見,女人周圍的麻煩,超乎了他的預料,甚至令他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迴你之前的家吧,隻要不是貪戀富貴,總是有住的地方的。”


    “嗯。”


    她乖順地同意了他說的每一句話。


    “白天你就在我這裏呆著吧,晚上我讓人送你迴去收拾點衣服,今天就迴你自己的家住。”秦堯之安排得明明白白。


    顧夏期期艾艾,男人皺眉,“又怎麽了?”


    “沒什麽。”


    顧夏選擇住嘴,這個男人大概自己都忘了,他給她找的借口是來談工作。


    晚上,秦堯之要加班,讓司機陪同顧夏迴別墅收拾的。


    人高馬大的司機,光是跟在她身後,就顯得很有安全感,整理日常用品的時候,住家阿姨站在旁邊,神情有一絲緊張,但是終究沒有阻攔。


    這天晚上,顧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張年輕男人的臉就在她身旁。


    這張臉堪稱英俊,嘴角含笑,親切的樣貌和含情的雙眼,在午夜總能調動起一種旖旎的氛圍。


    他的手緩緩地拂過顧夏的唇,“寶貝,沒經過我的痛意,你怎麽可以離開呢?”


    她想偏頭躲開,可是全身都動不了,隱約間,她聽見了鎖鏈的聲音,那種黏膩的感覺席卷了她,涼意從心尖蔓延。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陸北像擺弄一隻洋娃娃一樣,歡欣雀躍地將她抱在懷裏,他的笑容像一個天真的稚子,令人甚至覺得,隻要他能一直這樣對她笑,不反抗,或許就是最好的選擇……


    不行,顧夏。


    清醒一點,顧夏。


    心中不斷默念,她拚命保持清醒——


    顧夏猛地坐起來,滿頭大汗。


    是個噩夢。


    渾身癱軟,顧夏下床的時候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冰水入喉,她才算緩和了一些。


    窗外明月高懸,樹影搖晃,連樓下昏黃佇立的路燈,都襯托得小區更加靜謐。


    手機裏也一片安靜,陸北並沒有多餘的舉動,不說是陸北,亦或是周無徹,沒有人出現在她周圍。


    她沒有一句話就從別墅搬了出來,陸北絕對不會一點反應都沒有,聯想起秦堯之的疑惑,這一晚上顧夏睡得並不安穩,心頭隱隱不安。


    這樣風平浪靜過了兩天,風暴突然席卷而至。


    上班的時候,一個女人突然直接找到了顧夏的公司。


    她穿著淺色的連衣裙,長發柔順,整個人像是一朵隨風搖曳的小白花,隻是神色淒苦焦急了一些,“我找顧夏。”


    顧夏一出來就看到了她,“馮淺?你怎麽來了?”


    “顧夏。”她抽動鼻子,上前一把抱住了顧夏,語帶哭腔,“我該怎麽辦啊。”


    顧夏心下莫名,兩個人關係並非十分親密,馮淺全然依賴的表現令她不太自然。


    馮淺一身名牌,手上的包也是奢侈品中的限量版,一看就知道大有來頭,同事們目光探究,顧夏無意給他們增加談資,隻得歎了口氣,“你先冷靜一下,我們找個地方坐著說話吧。”


    顧夏聲音溫柔,馮淺的眼淚立刻就湧了上來。


    顧夏帶著她去了公司樓下的咖啡廳,角落裏,綠植掩映,分割開了視野。


    喝了一口熱茶,馮淺的啜泣漸漸止住。


    “讓你見笑了。”


    顧夏搖搖頭,“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話一問出來,馮淺肉眼可見的臉紅了,尷尬的。她的話在嘴裏顛倒了好長時間,似是難以啟齒。


    終於,她下定了決心,語出驚人——“我爸讓我嫁給陸少。”


    顧夏:?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饒是她自認鎮定,也不由得愣了片刻,消化了片刻,“你說什麽?”


    大抵是顧夏臉上疑問有餘,震驚不足,馮淺有點著急,不安地動了動,“你怎麽這副表情啊,你沒聽懂嗎?我要嫁給你男朋友了,你怎麽一點都不著急?”


    馮……顧夏遲疑地疏離著思路,眼前的女人也姓馮。


    她腦中有一個猜測逐漸成型,隻是還缺了幾塊拚圖,可是馮淺顯然被焦急衝昏了頭腦,說起話來顛三倒四,根本不顧前後語境。


    顧夏換了一種問法,“你和要迴國的那個馮家有關係嗎?”


    馮淺眨眨眼,點頭,“要迴國的老人和我爺爺是兄弟,所以馮安然算是我的堂姐,之前明明是她要嫁給陸北的。”


    說到這裏,馮淺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女人坐立不安,“馮陸兩家商議聯姻的事,你不會怪我,沒有提前告訴你吧,我爸媽不讓我說。”


    看著她心虛的表情,顧夏有些無語。


    之前寥寥幾麵,馮淺都是充當了一個工具人的角色,今天顧夏才感覺到什麽叫做話不投機半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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