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打進窗來,高大的陳年老檀木書架,一排排的放置著。


    書架上平放著一本本的書冊,有些已經泛黃,但卻沒有一本沾染塵埃。


    藏書閣進門櫃台後,一名少年認真閱讀著一本雜記。


    讀完一冊後,在外包上一層紙皮,先把書名【東錢州誌】寫在右上,又在下麵寫上【地方誌凡】。


    “小言,放班了,今日是你十五歲生日,隨我去外院教習食堂吃頓靈食吧。”


    少年聞言,將剛剛拿起的另一本書放迴未讀書冊最上,將幾本書放在櫃台一側,蓋上一張紙後,又壓上了一塊鎮紙。


    他走出閣外,隻見一老者已在等他,快走兩步上前,向老者微微躬身致意。


    老者輕輕一點頭,向著藏書閣大門一揮手,大門前出現一片若隱若現的光幕。


    即使已在此供職三年,胡言看到閣老揮手間布下二階陣法,仍在心中暗暗驚歎,這就是修行的力量。


    閣老察覺光芒映在少年臉上,三年了,每一天放班,這個少年都固執地看著這片光幕出現。


    不再多說什麽,閣老轉身向外院走去,胡言輕輕地跟在後麵,就像一個仆役一般。


    這條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路,兩人相伴走了三年。


    一想到自己又長了一歲,少年心中一涼。


    “閣老,有本命但是沒有靈根真的沒辦法修煉嗎?”


    “小言,你還執著於靈根嗎?藏書閣一層那些書都是凡人所著,難道不也是引人入勝?”


    “閣老,凡人百年不過一坯黃土,誰不願長生。但是我有本命而無靈根,即使身處靈脈也無法引氣立身。”


    “引氣不重要,閣老我要說多少次?立身是在識海中立本命之身。道門用靈根吸引靈氣,儒門用文章勾動才氣,佛門用善行積累功德,但最後還是奔著本命而去。”


    老者察覺到少年的腳步停下了,不再重複說了多遍的那些話,同時停下腳步


    “我都知道,獸本命溝通獸魂立身,五行本命引氣入識海化天地萬象,器本命聚氣凝器立身。我是器本命,這我知道。我還記得,五歲時,我隨父親來到慈城,當時就是您給我測的本命,您說我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單本命,是我胡家幾十年衰弱換來的大氣運,這句話您忘了嗎?”


    閣老也不與他置氣,反而見其情緒激動,似有淚水在眼眶打轉,悄悄施了一道靜心術到少年身上。


    “雖然沒算到這世間竟有無靈根的本命,確實是老夫眼界短了,但老夫還是相信我當年說的那句話。”


    “您相信,我相信,父親曾經也相信,那怕千萬人都信,又有什麽用呢。家中三陽山的靈脈我也去待了半年,明明能感受到濃鬱的靈氣,但是卻吸收不了。我在靈脈裏就像一條跳上岸的魚,再怎麽張嘴也改不了命運。”


    不等閣老說什麽,少年又繼續說了下去,好似大聲在自言自語。


    “六歲隨父親來到慈城,進了書院上學,修習儒門經典,您和院長都對我照顧有加。可縱使院長說我的文章同屆學子可當第一,但是眼睜睜看著一個個同窗,寫出本命文章凝聚才氣立身。就像一把把刀刺在我的心上。三年前,書院少學結業,台上一個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台下卻隻有一個凡人,如老樹生根般枯坐。”


    閣老似乎想到了什麽,也不再願聽這些悲苦往事,揮手打斷了他的迴憶,手指微微一抖,少年臉上的淚水消失不見。


    見到閣老有所不悅,胡言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默默跟在他的後麵。


    行不多時,兩側漸漸有小童奔走,嬉笑追逐,卻無人察覺有兩人緩步走過。


    “喲,閣老您來啦,您不是以書為食嗎?怎麽願意來我這兒庖廚之地了。”


    剛一進教習食堂的門,一位青年突然出現在兩人眼前。


    “庖辛,你別在這裏裝模作樣的,老夫已經看到那桌一階靈食了。”


    胡言強打精神走到靠窗的桌邊,木木然地坐下。


    閣老和庖辛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走過來,在長桌另一側並坐。


    “胡言,雖然你才十五歲,但是已經在藏書閣供職三年,名義上也算是一名書院教習,就算每日來食堂吃不入階靈食,也不算違規。雖然你無法吸收其中的靈氣,但是也能讓你強身健體,活滿凡壽百二大限。”


    庖辛身為慈城書院丹食長老,自然知道胡言平日裏都是在仆役食堂和凡人仆役一起飲食,以換取每月五靈石的餐補。甚至為了領一月一靈石的補貼,住在藏書閣裏。


    “我本就無法吸收靈氣,吃多了靈食也是浪費,一年有此一頓,保我身強體健,也就滿足了。”


    庖辛本還想說什麽,但閣老對庖辛側目一瞥。頓覺自己失言,拿起筷子給對麵少年夾了一片魚肉。


    “來嚐嚐我做的金骨魚,裏麵也是有器靈氣的。”


    胡言雖然心知靈食對他的修行無濟於事,但是幾口靈食下肚,靈氣在胸腹之間亂竄,也不由覺得神清氣爽。


    當然這也就說明他體內還是留不住這些靈氣,隻能胡亂深唿吸幾下,全當做自己把靈氣吸進去了。


    閣老看到少年深吸氣的動作,迴想起他在路上的那個比喻,眼眶竟也有些許濕潤。


    當年自己和老胡第一次相遇時,他說過我們的才氣對他們道門修士來說就是摻了水的酒,喝多了也能醉,卻怎麽也喝不爽。


    四百年就這麽過去了,自己還能喝到幾杯酒呢。


    隨著庖辛一筷一筷給胡言夾菜,桌上三個菜也漸漸的都被吃完了。


    庖辛一抬手,桌上碗碟都消失不見,胡言自然知道是被他收入儲物戒中了。


    又一擺手,桌上出現一個酒壺和三個杯子。


    庖辛親手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靈酒,靈酒表麵翻滾著濃鬱的靈氣,但卻跑不出杯口。


    閣老察覺到這非比尋常的高階靈氣,也迴過神來,詫異地看著庖辛。


    “庖辛,何至於此呢。”


    閣老抬手從桌上拿起酒杯,屈指一彈杯底,杯中有一滴靈酒飛出,緩緩飛向第三個空杯中。


    那滴靈酒飛入杯中,卻不降到底部,不住地翻騰。


    閣老又取出一個竹筒,從裏麵倒出一點液體,那滴靈酒混入液體之中,不再翻騰。


    胡言雖然不知道他們拿出來的是什麽,但相信閣老不會害自己,也不多說什麽,雙手捧起酒杯向二人行了一禮,仰頭把酒灌下,登時不省人事。


    “小辛,你今年可以來藏書閣找我一次。”


    閣老摔下一句話,便提著胡言消失了。


    一眨眼胡言便躺在藏書閣櫃台之下,藏書閣裏氣浪翻湧。


    閣老一揮手,那本尚未翻閱的書冊上出現了七個字。


    【修真門派掌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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