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逃走,呂千渝、駱祿彰、欣陽等人一直緊繃的心弦這才稍稍放鬆了些。他們麵色複雜,有遺憾,有疑惑,其中還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慶幸。這時,孫錦瀾走上前來,神色凝重地對他們說道:“教主、二位兄弟,莫要遺憾,那李鐵錚從未真心為我教效力,他乃是死心塌地為朝廷賣命的鷹犬。”


    見駱祿彰和呂千渝等人仍有懷疑之色,孫錦瀾接著說道:“上次在刑部大牢,兄弟們能從那戒備森嚴之地逃脫,實則是朝廷的陰謀。李鐵錚是劉統勳、劉墉故意安插的密探,那鑰匙也是他們故意留給咱們的,就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引我們一步步走進他們設好的圈套。”


    “五哥,你這話可當真?”駱祿彰急切地問道。


    “這是咱們收買的張司獄親口所言,難道還會有假?”


    駱祿彰、呂千渝等人聽聞此言,腦海中不由自主地迴想起越獄那日的種種情形。如今想來,那過程順利得有些離譜,處處都透著可疑。呂千渝氣得臉色鐵青,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恨恨地說道:“李鐵錚,你這陰險小人,我與你勢不兩立!”


    眾人聽了呂千渝的狠話,皆是一臉憤然。駱祿彰眉頭緊皺,咬牙切齒道:“差點就中了此人奸計。若真是如此,定不能輕饒了他。”


    峒元道人這時說道:“咱們現在得考慮一下如何與紅花會解除誤會。”


    呂千渝道:“改日我將親自前往江南和紅花會解釋誤會,霜羽和我一起。教中事務……”她思索片刻,“就暫時托付給清真寺的馬教長主持。”


    駱祿彰又問:“陳總舵主的遺體怎麽辦?”


    高成虎說:“就在北京妥善安葬了吧。”


    呂千渝搖頭道:“不妥,陳總舵主是海寧人,還是運迴原籍安葬為好。另外紅花會的眾位英雄都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麵。道尊。”她看向峒元,“請你用寒冰將陳總舵主的屍身暫時冰鎮起來,等我去江南解釋清楚後,再請紅花會的英雄們迎迴總舵主。”


    眾人都覺得此計妥當。峒元道人又說:“教主安排得極是,我等從命。另外還要下令我教中弟子,秘密訪查逃走的紅花會各位英雄,協助他們逃離北京,這樣才能解除誤會。”


    呂千渝點頭:“就這麽辦吧。”


    駱祿彰道:“教主,現在和紅花會的誤會還未解除,你一個人去紅花會未免太危險了,多找幾個人隨你一同去吧。”


    呂千渝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此事因我教而起,我身為教主,不能畏縮。況且,若帶太多人去,紅花會恐會以為我們有其他企圖,更生猜忌。霜羽和我同去便足夠了。”


    駱祿彰還想再勸,卻被呂千渝抬手製止:“駱兄心意我領了,但這是修複關係的關鍵一步,必須謹慎。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確保陳總舵主的遺體萬無一失,以及盡快協助紅花會英雄離開北京。”


    眾人點頭稱是。當下,峒元道人找來一些去年存下的寒冰,將陳總舵主的屍身妥善冰鎮起來,安置在一個密室之中,並暗中安排觀中弟子輪流守護。


    紅花會趙三哥一路如驚弓之鳥般躲躲藏藏,這一日來到一座寺廟旁。聽到背後有人叫“三哥、三哥”,他心裏一哆嗦,以為又是被清軍盯上,轉身一看,是一個三十歲左右、讀書人模樣的人在叫自己,再仔細辨認,原來是那日和自己分頭逃走的十四弟金笛舉人餘不同。兩人遭此大難,原以為再難相見,如今重逢,不禁眼眶泛紅。


    趙三哥聲音有些哽咽:“十四弟,你可安好?這一路真是驚險萬分。”餘不同也是滿臉感慨:“三哥,和我一路的其他兄弟都死了,我也被鳥銃打傷,原以為性命不保。幸虧被這法源寺的方丈相救,才擺脫那些清兵。”趙一山說:“和我一路的兄弟也都遇難了,隻有我一人僥幸未死。”說罷,兄弟二人不禁抱頭痛哭。


    “三哥,快隨我進寺,我給你引薦一下恩公。”趙一山隨餘不同走進寺院,隻見這寺內庭院中,鬆柏參天,枝葉相互交織,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大雄寶殿居於正中,飛簷鬥拱,雕梁畫棟,殿頂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著五彩光芒。在那香煙繚繞的大殿之中,有一位胖和尚卓然而立,宛如一尊怒目金剛。他身形魁梧,渾身的贅肉卻絲毫不顯笨拙,反倒有一種別樣的穩重。那圓潤的臉龐猶如滿月,雙頰泛著紅暈,濃眉似墨。餘不同忙引薦:“這位就是我的恩公,法源寺方丈無心大師。”趙一山抱拳躬身行禮道:“方丈慈悲為懷,大恩大德,紅花會沒齒難忘。”無心禪師忙還禮道:“貴會三哥和十四哥在京城的遭遇,貧僧已盡知。能重傷陳總舵主,且知曉白雲觀密室位置的人中,呂教主、孫老板或者峒元道長絕不可能是兇手。至於那李鐵錚,確實有些可疑。他自稱少林弟子,但功夫路數卻又有所不同。貧僧向各位保證,如果真是此人所為,貧僧定當清理門戶,為陳總舵主報仇,為武林除害!”餘不同在一旁道:“這法源寺是少林別院,無心大師也是少林前輩。”餘不同與趙一山拱手稱謝。趙一山又問,“大師為何確定殺害陳總舵主的,不是天理教呂教主這幾位呢?”他因之前在巷口被李鐵錚暗中釋放,心中有了些疑惑。無心大師又說道,“我也不瞞二位,在下正是天理教四當家。”趙一山心想,“這天理教真是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可再想想,連迴教阿訇都是天理教二當家,這和尚當教眾又有什麽奇怪?”


    餘不同卻是並不知情,聞言大驚,“大師你……”


    趙一山擺手道,“十四弟莫慌,我之前也是被一位天理教的阿訇前輩所救。想來這其中恐怕確是有些誤會。”


    “什麽?天理教的阿訇?”餘不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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