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采蓮在客棧下麵喝完了半壺熱茶,然後便與葉青筠道歉,離開了此地。


    離開之前,她告訴葉青筠,她會放過葉青筠這一次,但也隻能放過她這一次,斬殺妖邪畢竟是她的職責所在,而她對自己要求一直都是要盡權力把自己職責之內的事情辦到最好。所以,這一次就算是償還了葉青筠的恩情,下一次便一定會殺了她。


    葉青筠有些好奇地詢問對方:“如果我覺得這不夠償還呢?”


    婦人笑了笑,告訴葉青筠:“那就等老身履行了職責之後,再將這條性命還給先生吧。到時候先生走慢一點,我一定會在後頭追上來,再給您賠禮道歉。”


    她的話讓葉青筠產生了一些無力的感覺,她無奈地擺了擺手。


    眼見著婦人就要離去,她又提出了一個不怎麽實際的問題:“如果我想換一個要求,不用放了我,而是讓你放了周河,你會答應嗎?”


    婦人搖了搖頭,開口道:“按理而言,先生的這個要求我是應該答應下來的,但是您說晚了,我已經讓下麵的人將他帶去京城了,如今算算日子,他們應該已經快要到了。”


    *


    京城,國師府。


    今天的國師府上來了一位稀客,姬元明正在招待對方。


    他挽起了自己的衣袖,親自起身為對方倒茶,滾燙的茶水注入杯中,茶葉們打著旋兒,慢慢地舒展開身姿。


    他坐迴了自己的位置,開口道:“公主殿下來卑職這裏是有什麽要事嗎?”


    坐在他對麵的女子穿著一套廣袖留仙裙,身上帶著琳琅首飾,美麗而耀眼。


    聽到姬元明的問題,對麵的女子笑了笑,漫不經心地拿起了果籃裏的一個橘子,斯條慢理地剝開,語氣慵懶:“國師大人怎麽好自稱卑職呢,本宮聽著都覺得自己心虛得很,畢竟父皇可是跟我說過,他和您情同兄弟,按理而言,本宮這不得叫您一聲皇叔啊。”


    姬元明像是忽然被什麽東西燙到了,一下子就皺起了眉,他肅著一張臉看著大公主,出聲警告對方:“大公主慎言。”


    大公主嗤笑了一下,滿不在乎地睨了姬元明一眼,開口調侃:“國師大人是不願意當本宮的皇叔嗎?那你想當本宮的什麽,不妨仔細說一說,本宮也好認真考慮考慮。”


    話語到了最後,聲音變得緩慢而纏綿,像一條危險的毒蛇,也是沾滿了蜜糖的毒藥。但是與此同時,她的麵色卻沒有什麽變化,手上也還在仔細地把橘子外表麵上的那層白絡也撕去。


    姬元明知道對方的意思,但是他並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和對方糾纏,如果繼續眼下這個話題,輸的人必定會是自己。陛下也好,大公主也好,他對他們家的人,總是沒什麽辦法。


    於是,他幹脆了當地詢問了對方的來意。


    大公主臉上的笑容已經盡數收斂,像是不滿意姬元明一點也不懂得知情識趣,但是雙方都知道,她不高興的真正原因絕不是因為這個。


    大公主空出來右手,點了點桌子,直接開口向姬元明索要她想要的東西。


    “本宮聽說你們抓了周河,想要這個人,把他給我。”


    姬元明搖了搖頭,拒絕了她的無理要求:“此人極有可能是妖邪,等我們查看過之後,一旦確認他的身份無誤,就會直接將其處死,實在不能交給殿下。”


    “嗬。”大公主冷笑了一聲:“本宮若是一定要他呢?”


    看到她的表情,姬元明皺起了眉,有些為難。


    “殿下,您和那些東西的牽扯有些太深了,如果陛下知道了,恐怕會引起他的不滿。”


    “那是本宮自己的事情,自會向父皇請示,不必國師大人來替本宮操心,把人給我!”


    即使大公主的態度十分的強硬,姬元明卻依然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行。”


    “成,不行是吧?”大公主笑了笑,開口道:“那本宮就要進宮去問一問父皇了,你一個臣子,天天派人盯著公主府是什麽意思啊。本宮就算真的犯了什麽錯,那也應該交由父皇來處理,你是想越俎代庖嗎?”


    “還是說,國師大人,你覺得我也是妖邪?”


    姬元明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瞳已經和殿下見過麵了,您絕無可能是妖邪。”


    “嘖,用妖邪來辨認妖邪,國師大人,你們還挺有想法的啊,就不怕我和它勾結在一起嗎?”


    “它不會說謊,這一點陛下也是知道的,殿下不必擔心。”


    大公主冷笑,像是看不起姬元明他們,又像是看不起自己。父女親情,居然有朝一日還得用這種方式來測驗,真是讓人有些厭煩啊。


    她站起了身子,裙擺伏地,開出了一朵豔麗的花。姬元明注視著那朵花逐漸離自己遠去,耳邊留下了對方的聲音。


    “周河你們問完了話,給我多留兩天,父皇那邊我會去解釋的。”


    花朵已經消失不見,桌上的橘子卻還在,對方剝好了橘子卻一口也沒有動過。


    周圍無人,姬元明板著一張臉,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那個桔子,一不小心就把薄薄的外皮給戳破了,有汁液從裏麵流出來。他伸手把那個橘子扒拉了過來,然後一瓣一瓣地塞進了自己的嘴裏,不愧是送到自己這裏來的橘子,甜得都有些齁人了。


    把橘子吃完,他覺得嗓子有些不舒服,便又給自己倒了半杯茶水,不是他喝慣的味道,姬元明微微皺起了眉,隻覺得今天真是事事都不順心。


    想了想,他高聲把守在外麵的管家叫了過來,交代了幾句。


    “你去和慕涵清交代一聲,不要再盯著公主府了,他已經被發現了。”


    *


    吃完了兩帖藥,芸芸的風寒便好了許多,隻是身體還不能受累,葉青筠打聽了一下這邊南下的途徑,最終打聽到有幾艘商船正好要去那邊,可以載她們一程。


    葉青筠應了下來,帶著芸芸上了他們的船,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總比讓芸芸跟著自己餐風露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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