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師叔!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咦?怎麽又沒人?


    洛漓很是奇怪,白紫蘇的房間無人迴應,門卻是半掩著。


    洛漓推門走了進去,房間裏空蕩蕩的,絲毫不見白紫蘇的身影。


    可能是到別處去了吧!洛漓心裏這麽想著,正欲轉身離去。


    卻突然瞥見桌子上一個小木盒裏放著一塊碎掉的玉佩,這個玉佩好熟悉啊!很像知秋裏黑衣人佩戴的那個。


    洛漓心裏思索著,但又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不可能的!紫蘇師叔他人這麽好,怎麽可能是他!


    洛漓走到桌邊,玉佩的花紋越來越清晰,她的瞳孔震驚著不停地放大,她不住地擺頭,極力否定自己心中的念頭,可桌上的物體卻殘忍地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顫抖著拿起盒子中的碎片,將它們仔細拚好,又掏出知秋認真比對。


    沒錯!的確就是這枚玉佩!無論是色澤還是花紋,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絕不會有認錯的可能!


    怎麽可能!


    洛漓震驚地呆站在原地,手裏握著的碎片因太過用力而割破了皮膚,鮮血流淌在玉佩的碎片之間。


    為什麽?他明明是那麽好的一個人,為什麽要害師尊?


    洛漓呆呆地站在原地,她震驚極了,也恨極了。


    世界上到底還有什麽是可以真的相信的?


    他明明跟師尊感情那麽好,為什麽又要這樣去害他!


    她緊緊握住拳頭,血液從掌心流下,眼淚在眼眶裏蓄積著,就是不肯流下。


    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阿漓,你怎麽在這裏?”


    白紫蘇不知何時已站在了門口,手裏還握著一個青色的瓷瓶。


    “你這是做什麽?”白紫蘇連忙掰開她的手,將她手中的碎片取下。


    洛漓憤恨地看著他,眼裏的淚終於流了下來:“這是你的玉佩嗎?”


    “是!怎麽了?”白紫蘇的表情疑惑極了,“先把手上的傷口處理了,有什麽事,我們呆會再說。”


    說著,白紫蘇連忙拉過洛漓的手,想給她擦傷口上的血,卻被洛漓一把甩開。


    “你為什麽要害我的師尊?為什麽要勾結魔族殺害我們南澤一族?”


    白紫蘇的表情更加疑惑了:“阿漓,你在說什麽?我不明白!”


    “別裝了!”洛漓死死盯著他,眼裏全是恨意,“我都知道了!當初勾結魔族,暗害我師尊的是你!這個玉佩就是證據!”


    洛漓指著桌上的玉佩咆哮著:“我說當初看到的時候怎麽這麽眼熟呢!原來這是你的玉佩!”


    她的聲音失望極了,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眼眶中滾落。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蕭索門也是被你滅的吧!想必你的房間應該還藏有剩餘的麟骨粉!”


    聽到這裏,白紫蘇才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緊緊握了握手中的瓷瓶。


    洛漓這才看到他手中的瓷瓶,忍不住冷笑了一聲,表情由憤怒轉化成了透徹心扉的失望。


    “看來,都不用我去找了,你手中的這個就是吧!”洛漓苦笑著,“我說鎮魂閣裏的風獸怎麽這麽容易被打敗,如今想來也應當是麟骨粉的功勞吧!這麽說來,就連嵐哥哥也是參與其中了!”


    洛漓一字一句地說著,每一個字眼都仿佛是一把利刃插在了她和白紫蘇的心頭。


    他們都是她和師尊最信任的人,他們怎麽會這樣?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可憐師尊到死還是那麽相信他們!


    麟骨粉是極其難尋的靈藥,既無毒性又沒有什麽藥用價值,唯一的作用就是讓人昏睡,所以尋常人根本尋不到也懶得去尋這味藥材。


    白紫蘇呆呆地站在原地,頓時啞口無言,嘴裏連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無數碎片的線索和記憶,不禁全部串聯了起來。


    玉佩是雙生玉佩,阿嵐那裏也有著一個一模一樣的,手裏的麟骨粉也是方才在他的房間裏尋到的。


    看來她說的這一切真的都是師弟做的了!他搶走了阿栩的火羽花,滅了蕭索門,如今又在殘害魔族的生靈。


    所以……他做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我嗎?


    白紫蘇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昨日鬱晴嵐將手中的藥丸遞給他的樣子。


    怪不得……當初南澤一族被滅之後,自己體內的傷突然間有了好轉,還憑空多出了一股強大的靈力,如今想來,應當是他把奪來的火羽花種在了自己的體內。


    白紫蘇深深望著洛漓,眉頭緊蹙著,眼裏更是無盡的絕望與哀傷。


    “對不起!阿漓!你要怪就全都怪我好了!”


    他深深看著她,一行淚從眼眶裏滑落,蒼白的臉上流下一條淺淺的淚痕。


    白紫蘇在微風中站立著,像一尊玻璃製的佛像,身上已然布滿了裂紋,仿佛隻要一伸手觸碰,就會在瞬間變成無數支離破碎的殘渣。


    “我南澤一族無數同門的命,難道你的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輕易抹去嗎?”


    洛漓的語氣悲憤絕望,在此之前她曾設想過無數次查出敵人真相的情形,每一次她都會提劍毫不猶豫地將其斬殺。


    但當現實真的擺在她的麵前的時候,她看著白紫蘇哀傷絕望的樣子,雙手顫抖著,手中的劍卻遲遲拔不出來。


    “對不起……”


    白紫蘇深深看著她,眼底的哀傷如冬日裏寒徹心扉的冰霜,讓人感覺心口仿佛壓上了千斤的巨石,怎麽也透不過氣來。


    洛漓正想再說些什麽,突然見他眉頭緊蹙,一大口鮮血不停地從口中噴湧而出。


    “紫蘇師叔!”


    洛漓下意識地想要過去扶他,但又忍住停下了自己懸在半空中的手。


    她別過頭來,語氣冰冷決絕。


    “今日我們就此別過,從前的情分一筆勾銷,下次見麵我們將是敵人!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告辭!”


    說罷,洛漓快步飛身離去,隻留白紫蘇獨自在寒風中佇立著。


    師尊……師尊!


    洛漓踉蹌著來到城外的樹林中,不禁跪倒在地上。


    我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諾大的世界,真的就隻剩我一個人了!


    洛漓痛哭著,身上滿是被樹枝劃過的傷痕。


    突然,她猛地驚醒過來。


    對了!師尊!我還有師尊!


    她慌忙從懷中取出陣法所需的材料,雙手因痛苦與激動而不停地顫抖。


    她努力地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將陣法按照塗胡真人交代的樣子擺好,將各種元素的寶物放在對應的位置上。


    隻見盒子裏突然散發出四種不同顏色的霞光,全然直直匯聚在法陣中央。


    洛漓取下胸口的火羽冰石,匯聚靈力將它小心翼翼地送至法陣的中央。


    四色的霞光催動冰石不停旋轉著,冰石的底部漸漸延伸出細細的羽毛,而後漸漸生長變大,形成一朵雪白的蓮花,花瓣之上燃燒著藍白色的火焰,而冰石正旋轉在火焰的中央,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成功了!


    洛漓終於破涕為笑,下一步就是讓它帶我去找到師尊了!


    洛漓轉換了手勢,加大了靈力的輸入,努力感應南宮栩的方向。


    冰石依然旋轉在火焰中央,速度越來越快,光芒越來越勝,直至最後突然炸裂,火羽花和冰石同時裂成碎片,頃刻間全都化為了一縷金光直直竄入洛漓的體內。


    隨著眼睛一瞬間的失明,洛漓的身體承受不了如此強大的衝擊,不禁嘩得一下,一大口鮮血吐在地上,身上也滿是花瓣碎片切割的傷痕。


    傷口血淋淋地鮮血不停地向外淌著。


    不!


    洛漓絕望的喊叫,她不住地搖頭,拚命地去抓地上的碎片。


    地上陣法的盒子和各色的靈丹也全然化為了烏有,隻剩一地晶瑩的齏粉,一陣風吹來,全然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不!不可以!


    洛漓絕望的哭喊著,眼淚幹澀地流著。


    為什麽!為什麽連這最後一絲希望都要奪走?


    師尊!不要離開我!師尊!


    洛漓趴在地上,手裏抓著混滿碎片的泥土,嚎啕大哭起來。


    鮮血和眼淚混雜著,深深嵌進泥裏,將世間的一切都浸染得髒汙不堪。


    不知過了多久,洛漓趴在泥裏,終於醒了過來。


    也許是太過疲倦和心力交瘁,她哭著哭著便趴在地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是黑夜,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就仿佛她已經被全世界拋棄遺忘了一樣。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驟雨,豆大的雨點敲打在她背後的傷口上,頓時感覺疼痛無比。


    可此時身體的疼痛又算得了什麽?


    洛漓終於站了起來,如行屍般搖晃踉蹌地走著。


    她的眼神空洞,如行屍走肉一般,似乎沒有了靈魂。


    她眼神呆滯,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像是走過了一個世紀的距離,她終於來到了一座廟前。


    那是她剛下青巒山時所住的那座天王廟。


    是啊!命運總是這樣地捉弄人,不知不覺間,她又迴到了起點。


    隻是這一次……她不僅弄丟了師尊,還弄丟了師尊的火羽冰石,就連師尊最後的囑托也都沒有做好。


    洛漓,你可真是一無是處啊!除了依靠別人,你還會做什麽?


    最應該死的人是你才對!


    就連擺陣的法寶,也全都是靠著犧牲別人,不勞而獲的。


    你到底付出了什麽?你就是個災星!我看,天煞孤星的人應該是你才對!跟你扯上關係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洛漓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終於走到了一尊佛像的腳下,蜷縮地靠在那裏,眼淚從空洞的眼睛裏流淌而下,嘴角和身上全是血跡。


    她雙手環抱著膝蓋,眼神空洞地看著門外。


    廟裏的小孩不知都去了哪裏,四周一片黑暗,外麵的雨不停地下著,風吹著雨聲嘩嘩作響。


    她緊緊環抱著自己的膝蓋,指節因太過用力而微微發紫,似乎隻有這樣她才可以感受到一絲絲的溫暖,似乎隻有這樣,她才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靠著佛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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