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洛漓就醒了,屋子外時不時地傳來交談的聲音。


    住在這裏的不隻他們師徒二人,還有許多別家門派的弟子。


    興許是因為對群仙宴的期待,大家都起得很早,畢竟這也是二十年才難得有一次的宴會,各大門派的人該來的幾乎全部來齊了。


    借此機會,許多從未謀過麵的後生也相繼認識成為了朋友。


    洛漓很少下山,平日也總是一個人呆在雲澤殿內,因此不太善於交際,所以並沒有主動去與同齡的道友結識,而是寸步不離地跟在南宮栩的身後。


    “這是哪個門派的弟子啊?模樣好生俊俏啊!”一位十七八歲的女弟子指著南宮栩偷偷問道。


    她故意降低了聲調,卻還是被洛漓聽在了耳中,洛漓偏過頭輕輕望了她一眼,看裝扮應該是赤楓穀的弟子。


    洛漓聽言不禁快步向前走了兩步,低著頭假裝毫不在意地緊緊跟在南宮栩的身後,卻不由自主地伸長了耳朵去仔細聽那兩名女弟子的對話內容。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南澤仙君南宮栩啊!這你都不認識?”另一位女子挑眉打趣道,“怎麽?莫非你看上他了,想當仙君夫人不成?哈哈!”


    接著傳來一串銀鈴似的笑聲。


    南宮栩的腳步突然停下,洛漓一個不注意,一下子撞到那挺拔雋秀的背上。


    “啊!對不起!師尊!”洛漓的臉霎時間紅得快要滴血,立刻害羞地低下了頭。


    南宮栩見她窘迫的樣子,微微笑了:“傻阿漓,在想什麽呢?”


    他微笑的樣子,像春日裏的暖陽,讓人不覺神往。


    洛漓不禁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半天才迴過神來:“啊?沒……沒什麽!”


    南宮栩寵溺地笑了,敲了敲她的頭:“為師要去跟各位掌門商議一些事情,你自己去玩一會吧!事情處理完了,為師自會過去尋你。”


    “嗯!”洛漓乖巧地點了點頭。


    他的聲音,洛漓絲毫沒有任何抵抗力,所以他的話,洛漓從來都是聽的。


    南宮栩的背影已漸漸走遠,身旁的那兩位女弟子又在接著討論著。


    “哎呀!師姐你就別拿我逗樂了!”說話的那位姑娘的臉早已紅到了耳根,眼睛卻還是時不時地朝著南宮栩的背影看過去。


    “沒想到南澤仙君如此年輕俊俏啊!聽傳言說他救人無數,成熟老道,我還以為是個糟老頭子呢!”那女子羞澀地笑著,忍不住又朝南宮栩瞟了幾眼。


    “南澤仙君是上古神之血脈,自然與我等修仙的凡人不同。”說完那女子不禁歎了口氣,露出惋惜的神情:“但神也有神的悲哀啊!天煞孤星的詛咒是如何都逃不脫的!”


    “天煞孤星?”年輕的那名女弟子吃驚地長大了嘴巴,很是難以置信的樣子,“此話怎講?”


    洛漓聽言不覺也伸長了脖子,仔細去聽。


    “你以為呢?如此才貌雙全的神君怎會沒人鍾情於他?不過是因為他天煞孤星的命格,才無人敢靠近他而已。”


    “天煞孤星的命格真的有這麽可怕嗎?”年輕的那名女弟子仍是半信半疑。


    “那當然啦!你不知道南澤仙君的父母兄弟,皆在他六歲時意外慘死,當時南澤一族的掌門為了避免禍事發生,還特地派人前去保護了的,然而還是沒能防止意外的發生。而且據說曆代南澤仙君都是如此。”


    那女子表情極為惋惜,仿佛她曾親身經曆一般。


    “我不信!興許是巧合呢?”聽話的女子,搖了搖頭,一臉驚恐和難以置信。


    另一名女子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裏充滿了無奈和遺憾:“曾經也有人跟你一樣的想法,不顧所有人的反對要嫁給他,可她最後還不是落得個家破人亡,孤苦無依的悲慘下場。”


    “啊?南澤仙君還有過未婚妻?我怎麽不知道?”那名女子更加驚訝了,連忙追問。


    她這一聲因太過驚訝而不覺提高了音量,引得身旁一眾女弟子都跑過來聽熱鬧。


    “你別這麽大聲啊!這件事情其實也算作是我們赤楓穀早些年間的醜聞,穀裏都不讓非議的!”先前說話的女子因圍觀的人太多而麵露窘色。


    “你們在說什麽呢?這麽熱鬧?”鬱晴嵐麵帶微笑信步走來,身旁還跟著一名二十來歲模樣的男子。


    那男子模樣周正,身穿一身藏藍色束袖束腰長袍,衣服和袖子的邊緣都繡著黑色的花紋,墨色的眉毛直直飛入鬢角,周身散發著一種嚴肅而又生人勿近的氣息。


    這便是赤楓穀掌門的親傳弟子,也是赤楓穀門下最為得意的弟子陸英。


    “鬱師叔好!陸師叔好!”剛才聊天的幾名女子見狀連忙行禮。


    陸英的麵色冰冷,沒有一絲表情:“妄議門中是非,戒尺二十,自行去你們的師尊那裏領罰吧!”


    “是!”方才說話的那兩名女子,連忙行禮退下,心裏卻暗暗叫苦,真是倒了大黴了,被他給聽到了!


    其他聽八卦的人見情況不妙,也都趕忙灰溜溜地逃開了。


    鬱晴嵐卻在一旁笑著打趣道:“陸師兄一向寬厚仁慈,怎麽遇到關於顧姑娘的事就如此激動呢?”


    “教誨門中弟子,是我這個做師叔的應有的責任,我隻是秉公行事而已。”陸英的語氣沉穩,依舊麵無表情。


    鬱晴嵐打趣地笑著,沒有再去詰難他,而是轉頭看向了洛漓:“阿漓,你一個人在這幹嘛呢?南宮兄他去哪了?”


    洛漓見狀,連忙向鬱晴嵐和陸英行禮:“嵐哥哥,陸師叔好!師尊他與其他掌門師叔們去商議事情去了,我在此等他。”


    洛漓並不認識陸英,隻在門中其他弟子的口中聽說過他,傳聞他是個沉穩老練的人,但卻不愛說話,據說幾乎很少有人見他笑過。


    “對了!這位是洛漓,南宮兄的徒弟。”鬱晴嵐連忙向陸英介紹。


    陸英頷首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他們應該是去商議近二十年來的天下局勢和靈獸淨化的事情去了,估計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來,不然我帶你到處去走走吧!”鬱晴嵐對洛漓說道。


    洛漓看了看南宮栩進去的方向,心想,師尊進去才不久,應該也沒有那麽快出來,於是點了點頭說道:“好!”


    鬱晴嵐帶著洛漓漫步向前走著,陸英聲稱還有事務要處理便沒有跟過來。


    洛漓的心裏還一直在想著方才那幾名女弟子的談話內容,心裏很想問問鬱晴嵐,卻遲遲不知怎麽開口。


    “嵐哥哥,”洛漓把頭垂得低低的,覺得很是難為情,但她又實在好奇事情的真相,所以還是硬著頭皮開口說了。


    “方才他們說……師尊他……曾經有過未婚妻,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


    鬱晴嵐聽言噗嗤笑了:“看來阿漓很是在意師尊的前塵往事啊!”


    “啊!不是!”洛漓立刻羞紅了臉,把頭垂得更低了,“隻是……有些好奇而已。”


    “是有這麽一個人,”鬱晴嵐一邊笑著,一邊斜著眼睛看洛漓的表情,“不過她現在已經墮入了魔道。”


    “墮入魔道?”不知為何,洛漓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南宮栩對她說過的話。


    沒有誰生來就是魔,他們都隻是不小心誤入了歧途而已。


    師尊是因為她才這麽認為的嗎?


    師尊一定很希望她改邪歸正吧!


    想到這裏,不知為何,洛漓覺得有些失落:“師尊他……很喜歡她嗎?”


    肯定是喜歡的吧!不然為什麽明知道自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還要執著地與她訂親。


    原來師尊的心裏也曾經有過別的女子,自己並不是他最親近的人。


    想到這裏,洛漓失落極了,幾乎就要哭出眼淚來,她把頭垂得低低的,不想讓鬱晴嵐看見她狼狽的樣子。


    不知是不是在安慰她,鬱晴嵐又接著說道:“其實她也談不上是你師尊的未婚妻,這一切不過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罷了,南宮兄他從始至終都是沒有答應的。”


    “真的嗎?”洛漓心裏一陣欣喜,抬起頭來認真地看向鬱晴嵐。


    但這樣一來那位女子也太可憐了,洛漓不禁又開始暗暗自責起來。


    自己也太狠心了,她都已落得這樣慘烈的下場,而自己卻還在因為師尊從未喜歡過她而暗暗高興。


    “嗯!”鬱晴嵐淡淡看了她一眼,又繼續說道,“她曾是赤楓穀前任掌門之女,偶然間出行任務,與你師尊曾有過一麵之緣,自那以後便深深愛上了你的師尊,日日纏著她爹爹過來給她說親。”


    “那後來呢?”洛漓很是好奇,趕忙追問。


    “後來……她爹爹不同意,她便一意孤行,自己穿著嫁衣,鳳冠霞帔過來嫁你師尊,卻被他一口拒絕了。”


    鬱晴嵐的聲音雲淡風輕,不知為何洛漓聽來卻有些隱隱的悲傷。


    “那她倒是個敢愛敢恨的奇女子。”這句話倒沒有假,洛漓是打心裏敬佩她,如果換做是自己,那是萬萬沒有勇氣像她這樣的。


    “嗯!確實!人若有了喜歡的人,假如能有她一半的勇敢,也算沒有遺憾了!”


    說完他又頓了頓,眼睛裏透漏出些許的悲傷,“不過如此熱烈的追求,卻被拒絕,這種痛楚想必也是並非常人所能接受的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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