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光欲謝,更幾日、薰風吹雨。


    共說是天公,亦嘉神貺,特作澄清海宇。


    灌口擒龍,離堆平水,休問功超前古。


    當中興、護我邊陲,重使四方安堵。


    六界清平,本應是秋高氣爽的季節,卻出現各種異相,草木凋敝,陰雨連綿,禽鳥驚慌。


    黃河長江之母虛弱不堪,兩河的河神無力承載生靈,居於其中的生物居然死亡過半,甚至出現了白鱘滅絕的情況。


    而三山五嶽靈氣驟減,各地鎮壓的妖魔更是蠢蠢欲動。


    懸掛在天穹上的星辰暗淡無光,隱隱有墜落之勢。


    就連冥府也受到影響,隻聽刹那間,雷聲轟鳴,一條條雷電狂閃,皆懼。


    突然哀嚎之聲不絕於耳,鬼哭神嚎!天地聚變,黑雲壓頂,如同天塌地陷,連同冥府中,忘川翻湧,卷入無數亡靈!


    金色華光一閃,這些翻湧的妖魔亡靈全都安靜了下去,不想成為它的亡魂。


    楊府花園。


    漫地桃花如灼灼蒸霞,到處是粉色的雲霧,地上覆了一層厚厚的花瓣。


    蘇小小便尋了棵花樹一躺,她手裏拿著平板,新聞界麵上是關於周曉夢事件的後續,因為李德貴的認罪書,官方順藤摸瓜查出了他背後的官閥團夥。


    條條件件,證據確鑿,他們無從抵賴,全部被繩之以法。


    “他也算死得其所。”蘇小小關掉平板,心裏不是滋味,公平的代價就非要用人命來換嗎?


    而就在這時,孟婆無華發來信息,問她什麽時候寫新書,一想到成了清源真君的妹妹,蘇小小文思泉湧,我和戰神偶像做兄妹。


    可沒等蘇小小寫下大綱,她便覺得很是困倦,眼皮不斷的打架。


    天朗氣清,惠風陣陣,她不禁闔上眼睛,一會便沉沉睡去。


    夢裏,寒風泠冽,一女子於高台上起舞,似乎是在行祭祀之禮。


    環顧四周,高台上聚集的人都麵帶悲戚,其中有兩張蘇小小熟悉的麵孔,是二哥和蒼瀾神君雲遐。


    “二哥!”


    蘇小小大聲的唿喚清源真君,可他沒有迴應蘇小小,而是轉身將手裏的一冊書簡交給了蒼瀾神君雲遐。


    “師叔。”


    師叔?蒼瀾神君是二哥的師叔?這到底是是怎麽迴事?


    約莫過了小半日,有一個聲音似乎從遠處傳來。


    “蘇蘇,別睡了!”


    是誰在叫她?


    蘇小小睜開迷蒙的雙眼,她心裏一慌,忘了自己身在樹叉上,退無可退,一頭載下樹來。


    蘇小小撲通一聲跌在地上,濺起紛紛揚揚的花瓣。


    “嘶……”


    蘇小小痛的長吸一口氣,入眼是一雙白底皂靴,略滾金邊,她把頭從土堆裏抬起來,清源真君正看著她,一雙朗星似的眸子,卻帶著處驚不變的深沉。


    蘇小小吐掉嘴裏的幾根青草:


    “二哥怎麽不接我一接?”


    蘇小小腦子裏還不算清明,就要爬起來,清源真君伸出手撈了她一把,她快速的站起身來。


    兩人站得很近,蘇小小這才發現清源真君的手上握著那柄三尖兩刃刀,全不似往日在楊府的模樣。


    三尖兩刃刀化作黑扇落入清源真君的掌心,他順手將扇柄在蘇小小的頭上中敲了兩下:“我要出去一趟,路過花園,你就從樹上掉下了來。”


    “都打傻了。”蘇小小捂著頭委屈的說道。


    “好了,以後注意點,我可不想有一個笨蛋妹妹。”


    漫天花雨中,清源真君眉目如畫,長身玉立,發色黑中帶著微微金棕,神威千麵,自有一段風流。


    “清源真君在欺負蘇蘇嗎?”聽到動靜的冥王蘇瑜走了過了,生怕蘇小小吃虧。


    “我先走了。”


    清源真君也不分辨,盤龍大氅驚起了一地落花。


    蘇小小目送他離開,突然福至心靈,恨不得現在日更十萬。


    “我決定了,要聘用你來畫插畫!”


    “好的,蘇老板。”


    冥王蘇瑜一陣心塞,自從來了灌江口,他的地位直線下降。


    九重天闕


    淩霄寶殿上群仙羅列,肅穆莊重。


    九方天柱上,金色古字淩空浮現,瑞氣千條,彩鳳繞梁,天色霽明,一派氣象甚是輝煌。


    天帝元淩坐在龍椅上,靜靜的等待著那人的到來。


    然而當清源真君從殿外緩緩走來時,一切都似乎作了平鋪直敘般的背景,微卷的淡金長發,玉砌般的麵容,描摹不盡的傾絕六界的風骨,濯濯如泉中玉,清朗無暇,蕭蕭如風下鬆,挺拔傲然,斂盡了一身肅殺威勢,帶出幾分瀟灑自如的隨和,偏生又讓人不敢逼視。


    這是清源真君幾千年來第一次主動來到淩霄寶殿,誰人不知,灌江口的真君,聽調不聽宣。


    他走到近前,他隻目光沉靜地微微低首行了個禮,聲音清澈明晰,“清源見過陛下。”


    天帝元淩坐在高座上俯瞰下方群臣,又將目光鎖在眼前眉目傲然的外甥身上,仿佛透過那襲白衣,又見到了數千年前瑤妹凜然而立的模樣。


    一夢千年,也遲遲拔除不去那梗在心底的痛處。


    他不是一個好哥哥,縱貴為六界之主,也擔不了天道的怒氣,不敢妄圖與天道相鬥。


    “你的來意朕已經知曉,三山五嶽近日頻有奏報,他們的法力受到阻滯,就連三百六十五路正神也受到了影響,周天星宿更是失衡暗淡。”


    “陛下聖明,小神用天眼探查過,在東北,華北等地均有不明陣法幹擾,就連小神的道場也被下了陣法。”


    清源真君不疾不徐的說出了他的所見所得,在維護六界清平上,除了天帝元淩,沒有比清源真君更為熱切之神了。


    “文曲星君,你來說。”天帝元淩命文曲星君說出下界的奏報。


    “據南京一帶的山神上報,倭寇要在南京等地舉辦“夏日祭”,其本質上是為戰死的侵華日軍舉行招魂的儀式。


    而把即將舉辦城市依次連接,儼然就是一張日本地圖。


    日本陰陽家布置的北鬥七星陣。北鬥有指示方向的寓意,牡丹江作鬥柄所指東北方的地界,七星陣配合“夏日祭”招魂儀式指引戰死日軍亡魂進入日本的北海道,用來喚醒沉睡的日本死神,妄圖吞並中原。


    夏日祭與動漫結合可以吸引大量的未成年人參加儀式活動。


    民俗紮紙人諸位都不陌生,金童指路、玉女伺候,但這裏用的是真人。每次的儀式時間也選在農曆七月,北鬥七星陣眼居中,玉衡,天璣是命門。”


    文曲星君一條一條的向眾神念讀了下界山神的奏報,一時寂靜無聲。


    “我們是佛了,不是死了,倭寇竟然妄圖占領華夏,癡人說夢。”


    淩霄寶殿的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個個義憤填膺,既然享受了下界的香火,就必須守護華夏安寧。


    “此事非同小可,但隻要破了陣眼,七星招魂也就失效了。


    既然他們動用陰陽術,我們也要迴禮才是,下界還有兩天便是九九重陽,這一日陽氣最盛,各路神明暫時不受陣法壓製,均可一同前去破陣。”


    天帝元淩輕蔑一笑,敢在神州大地上撒野,定叫他們有來無迴。


    “陛下聖明。”


    “文昌帝君,煩請您將法旨昭告六界,於九月初九共抗倭寇。”


    天帝法旨一出,諸神莫敢不從。


    “清源,你留下,陪朕下幾局棋吧。”


    散朝以後,天帝元淩叫住了清源真君,血濃於水,他也很孤獨。


    “是。”


    月華如練,萬籟俱靜。


    因為答應了蘇小小白日裏替她畫插畫的請求,此時冥王蘇瑜正坐在桌前揮毫潑墨。


    “二哥的形象一定要一比一還原!。”蘇小小坐在凳子上搖晃著雙腿,十分的悠閑。


    “蘇老板,你的要求是不是高了?”


    冥王蘇瑜提著筆畫了一會兒,總覺得不滿意。


    “那我二哥就是豐神俊朗,神威千重嘛!”


    此時的蘇小小就如同殺千刀的甲方爸爸一樣,無情的壓榨著乙方冥王蘇瑜。


    “蘇蘇這樣誇清源真君,那我呢。”


    冥王蘇瑜酸溜溜的說道。


    “阿瑜是我心上人。”,蘇小小歪著頭,在冥王蘇瑜的臉上落下一吻。


    “我心亦如此。”見蘇小小主動,


    “油嘴滑舌。”


    蘇小小用手支頭,燭光下,冥王蘇瑜的眉眼都柔和了許多,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那蘇老板是不是得支付雙倍的報酬呢?”


    冥王蘇瑜一個挑眉,嘴角噙著一抹壞笑。


    “想的美。”


    蘇小小拿起另一支毛筆,輕輕的敲了敲冥王蘇瑜的頭。


    沒想到蘇小小會如此做,冥王蘇瑜被敲了個措手不及,睜著好看的雙眼,無辜又懵懂。


    從沒見過冥王蘇瑜如此情態的蘇小小被萌的小心髒砰砰直跳,無意識的賣萌最為致命了!


    “阿瑜,你好可愛啊!”


    蘇小小頂著星星眼說出了這句話,反應過來的冥王蘇瑜佯裝生氣的放下了毛筆。


    “好啊,編排我!”


    冥王蘇瑜故技重施,雙手抓住蘇小小腰間的軟肉,蘇小小被他弄的咯咯直樂,嘴裏不停的說著:“阿瑜,我錯了。”


    笑鬧了一會兒,蘇小小突然靈光乍現,她素手一指,桌子上出現了一個和清源真君一模一樣的小人。


    “阿瑜照著他畫!”蘇小小興奮的說道。


    “很好,和清源真君別無二致。”冥王蘇瑜重新研好了筆墨,開始作畫。


    “對了,不知怎麽的,這幾日我總覺得好困好困,經常不知什麽時候就睡著了,而且我看天上的星辰也暗淡了許多。”


    蘇小小敲了敲腦袋,對著冥王蘇瑜說起了她近日身體的異樣。


    “莫不是我冥府要有小主人了。”冥王蘇瑜放下手裏的毛筆,將手放在了蘇小小的小腹上。


    “不正經。”蘇小小拍開了冥王蘇瑜的手,心裏很是無語。這家夥想到哪裏去了。


    “不逗你了,其實不止是你,崔蒔發來信息,冥府眾神也有和你一樣的症狀。”


    “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或許不是我想的那樣。”


    “什麽?”蘇小小不明白冥王蘇瑜的意思,到底發生了什麽。


    “好了,我看你也累了,你二哥的畫像還沒畫完,得加緊工作啊。”


    “好吧。”


    夜深人靜,隻有紙張翻動的聲音迴蕩在房間裏,蘇小小目不轉睛的看著奮筆疾書的冥王蘇瑜,鋒利的眉眼時而舒展,時而緊繃,暖黃的燭光打在他的輪廓上,神聖又飄渺。


    蘇小小一臉花癡,果然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氣了。


    冥王蘇瑜畫的很快,蘇小小得到了她想要的清源真君形象。


    “和我二哥一模一樣。”


    蘇小小接過冥王蘇瑜遞給她的成品,人物栩栩如生,一筆一線都能看出工筆的精致老道。


    “看蘇老板很是滿意,那我們就來談談價錢吧。”


    冥王蘇瑜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酸痛的手腕和肩膀,他望著蘇小小,輕輕俯身,雙手撐在卓沿上,整個人幾乎要把蘇小小完全包裹住了。


    “任君采摘。”


    蘇小小也不扭捏,笑著邀請冥王蘇瑜共赴巫山。


    “豈不陶然忘憂。”


    冥王蘇瑜打橫抱起蘇小小。


    燭火熄滅,月明風清,巫山雲雨,樂此不疲。


    第二日一早,蘇小小在被窩裏隨意滑動著平板上的新聞界麵,突然,一則要在南京舉辦夏日祭的新聞吸引了她,南京,他們瘋了嗎?


    再往下看去,蘇小小差點沒被氣死,居然還在玄奘寺供奉日本戰犯,國仇家恨都忘了嗎?


    “蘇蘇,快起來,天帝的法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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