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賀褚微微迴了迴神,才緩緩開口:“你,叫什麽名字?”


    “南伽。”她吐出一個略帶異域口音的名字。


    “南伽。”江賀褚重複了一次,“你是從哪裏來的?”


    “西疆。”她簡短地迴答道。


    “西疆離京如此遙遠,過來得頗費一般周折,就封為答應,留下吧。”


    那個官員的臉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南伽彎了彎嘴角,微微一笑。


    江賀褚正想讓她退下,沈皓月卻忽然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進了京城,站在皇上麵前,卻連一點禮數都不懂。迴皇上的話要怎麽迴,受了封要怎樣謝恩,都沒人教過你嗎,南伽?”姬含煙的話裏句句帶刺,那官員和南伽看起來都被嚇了一跳。


    他立刻走到中間來行了個禮,“南伽初入京城,還不懂規矩,是在下疏忽,望皇上和妍嬪恕罪。”


    “無妨,禮儀規矩,日後再慢慢學。”江賀褚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姬含煙冷哼了一聲,起身為江賀褚斟酒,像是在警告南伽自己的地位。


    南伽在空位上入座,安分地沒有說一句話。


    魏祺似乎一直在猶豫,剛才南伽的一支舞,已經讓她心理壓力巨大。但掙紮了半晌後,她終於還是站起身來,這些日子她也這般苦練了,至少,不能浪費了這件價值不菲的舞裙。


    她從位置上起身:“皇上,臣妾這些日子也練了支舞蹈,想在這晚宴上為大家增添些興致。”


    江賀褚雖然嘴裏說著好,但沈皓月看見他的眼神卻一直在南伽身上流連。南伽低著頭一言不發,但魏祺跳舞的這幾分鍾內,江賀褚的注意力卻大多數時候都停留在南伽身上。


    大概魏祺也是注意到了,因此她明明已經練得熟稔於心,但卻頻頻出錯。


    一時間,眾人看向魏祺的眼神中都盡是嘲諷,像是在笑剛才南伽都表演了這樣驚豔的一舞後她還跑出來出醜。


    一舞畢,屋中隻有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沈皓月看見魏祺想拿衣袖抹眼淚,但卻又沒舍得那綴滿青藍色羽毛的舞衣。


    從那晚以後魏祺就病了,她很少再來月華閣中找沈皓月和夏明熙,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呆在屋中睡覺,食欲也不大好。


    沈皓月和夏明熙擔心她的身體,便帶著好吃的和漂亮的首飾跑去了幽蘭殿想哄她開心。


    兩人到她屋中時她還躺在榻上,看見沈皓月和夏明熙,她也不像往日那樣興奮地與兩人攀談,隻是淡淡地笑了一下,眉眼間滿是倦意。


    沈皓月走在路上時還在和夏明熙說說笑笑,但一看見魏祺這副模樣就一點也笑不出來了。


    沈皓月將帶來的雞湯盛到碗裏,一勺一勺哄著魏祺喝,但魏祺卻也隻是喝了幾口就不願再喝。


    “枳花,你們娘娘這幾日都是食欲這樣差嗎?”沈皓月叫來了魏祺的貼身丫鬟詢問道。


    枳花滿臉愁容地點了點頭。


    沈皓月皺著眉思索了片刻,說道:“我命人去叫太醫來瞧瞧。”


    “別!”魏祺連忙拉住她,“我沒事,別去叫太醫了,我不想見到外人。”


    沈皓月走過來,蹲在她床邊,好聲勸誘道:“不行,魏姐姐,你看你現在吃得這麽少,到時候身子越來越差了怎麽辦?你是不是傷心那日舞沒有跳好?這宮中風水輪流轉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皓月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南伽再漂亮,也總有出錯的那一天,你也總會再得寵的。所以在這之前,得先照顧好身子才是,你說對不對?”


    沈皓月的話似乎起了作用,魏祺蹙著眉思索了半晌,最終才緩緩點了點頭。


    沈皓月連忙命人叫來了太醫。


    那太醫替魏祺把脈了片刻,忽然臉上神色一變。


    沈皓月和夏明熙都緊張的不行,連忙問道:“魏常在怎麽樣了?”


    那太醫行了個禮,又看向魏祺,說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是喜脈!”


    屋中所有人皆是一愣,然後爆發出歡唿雀躍的聲音。


    “魏姐姐!你懷孕了!你要有孩子了!”夏明熙衝上去激動地拉著魏祺的手。


    “是啊!魏姐姐,原來你嗜睡,又沒精神是這個原因!”沈皓月也驚喜得不行,她真心替魏祺高興。


    魏祺臉上還掛著不敢置信的表情,沈皓月看見她握拳握得骨節都有些泛白,片刻後,才顫抖著聲音重複道:“我有孩子了……”


    這件事一傳到江賀褚耳中,他馬不停蹄地就趕來了幽蘭殿。


    沈皓月第一次看見江賀褚見到她們幾個時臉上的笑容這般燦爛。他看見床上的魏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隻不過皺紋看起來也更明顯了……


    沈皓月也沒說什麽,默默地退到一邊,看著江賀褚走上前去握著魏祺的手。


    “聽說你不舒服已經有一陣子了,怎麽不告訴朕?”


    魏祺臉上久違地露出了笑容,“皇上公事繁忙,臣妾不能打擾皇上。”


    “誰說不能?就算再繁忙,朕也會抽空來陪你的,以後有哪裏不舒服,記得告訴朕。”


    聽著江賀褚那一嘴的鬼話,沈皓月隻想說:你這段時間和南伽卿卿我我的時候怎麽沒想到過魏姐姐呢?


    呸!渣男!


    江賀褚又關心了她好一陣,命人給她送來最好的吃食和新的衣料,這才覺得差不多了。


    幾乎是前腳剛走,他就命人送來了聖旨——魏祺從常在升為貴人了。


    一瞬間,魏祺的精神立刻就好了,她與沈皓月和夏明熙說說笑笑,少有的表現得活潑健談。


    短暫的興奮和激動過後,幾人就陷入了擔憂。魏祺懷孕,就成了現今後宮裏唯一有孕的妃子,在這宮中無疑是點燃了炮火。


    姬含煙、孫念,還有那個一封為答應就盛寵的南伽。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看著魏祺陷入擔憂的麵容,沈皓月和夏明熙拉住了她的手。


    “魏姐姐。”沈皓月輕聲喊道,“我們一定會盡全力保護你和你腹中的孩子的,讓他平平安安地出生。”


    夏明熙也用力點頭,“魏姐姐放心,一定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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