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哥,別生氣,別生氣。你對我的關照,我記在心裏頭。我知道咱們之間的情誼不能沾惹這些銅臭。”於千岩趕緊端起酒杯向阿文敬酒賠罪。


    阿文聽了這話露出了笑意。


    “這文化人就是不一樣,文縐縐的整的,但是好聽,我愛聽。老於啊,趕緊把錢收起來。”冷明笑。


    三人碰了杯,喝了酒。於千岩並未收起。


    “嚐嚐這個鹵味,是這家店一絕,有獨門秘技。”阿文說。


    三人夾了些鹵味吃。


    阿文吃一塊白切雞。


    “今天的雞確實鮮呐,你們快嚐嚐。”


    不一會兒,麵也煮好了。後廚師傅端了個托盤出來,把麵給三人擺在桌子上,看見了那疊錢,倒也沒有露出多吃驚的表情。


    三人跑了一天,都餓了,端起麵,不一會兒就吃光了。


    肚子裏有了底,冷明就有點嫌啤酒不夠勁兒了。


    於千岩又去櫃台挑了瓶白酒,特意選了包裝最精致的棲霞液,是瓷瓶裝的。


    老板挺高興,今天遇到大主顧了,殷勤地送上了三個酒杯,又給添了份花生米。


    三人喝光了杯裏的啤酒,於千岩又給大家倒了白酒。


    冷明吱的一聲喝下了杯中酒,嘖了一聲:“夠勁兒。”


    於千岩喝了酒,有一搭沒有一搭地略帶傷感地說起了閑話:“我媽媽隻生了我一個孩子,我兒時經常希望我媽媽能給我生一個大哥。”


    “這個願望那可難了。”冷明哈哈大笑。


    阿文也笑了。


    “這個要求確實無理。”於千岩也笑,“不過現在看來,也不難。自從認識了二位,我終於體會到了家裏有個哥哥的感覺。兒時的心願也算達成了一點。”


    “達成一點哪行,老於你想要的,那一定得做全乎才行。”冷明輕挑眉毛,麵上帶著點小激動。


    “那不如,咱們就效仿劉關張,來個桃園三結義?”阿文和他心意相通:“這裏是北園。”


    “我看行。”冷明左右看看,“你說巧不巧,他們是三個人,咱們也是三個人,他們是桃園,咱們是北園。”


    “天時地利人和了屬於是。”阿文點頭。


    於千岩立刻行動,把三隻酒杯重新倒滿酒。


    “冷哥為人正直,對朋友義膽忠肝,阿文哥為人豁達,知恩感恩,還惠及他人,你們身上這些閃光點,就像太陽一樣,照在我身上,暖在我心裏。我年紀尚小,要是以後的路,能有兩位哥哥看顧著,那是我於千岩三生有幸!”於千岩眼裏閃著光。


    冷明正色,也不再調笑於千岩文縐縐了,於千岩的這些話雖簡單,但聽了讓人心情舒暢。


    孫誌文神色也有些激動,他做這麽多,不可能沒有報答冷明恩情的原因,如今被於千岩當麵提起,好像是得到了肯定,心裏那些愧疚也在慢慢抽絲剝繭。


    “我今年26了,那我就是當之無愧的大哥。”冷明看大家都不反對,端著酒站起了身。


    “我25,那我是二哥。”孫誌文也站了起來。


    “我今年22了,我是三弟。我敬二位哥哥,日後但有用到弟弟的地方,但有不辭,還請二位哥哥不要嫌棄。”


    “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親兄弟了。”冷明說。


    三人碰杯,一飲而盡。


    老板也來湊趣,先是恭喜一番。阿文邀請他坐下來喝一杯,老板也不推辭,喝了兩杯後,說他有相機,要不要幫他們拍一張照片。


    那哪有不好的。三人立刻道謝。


    在這家叫北園小酒館的店拍下了三兄弟開始的這一刻。異常珍貴。


    “大哥,二哥,這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啊對不?”於千岩說。


    “擱這等著呢?”冷明笑著對孫誌文說:“阿文,千岩說的也對,你幫他弄這些,又是請假,又是幫著墊錢,還幫著發貨,出錢還費力。他找誰也得給錢,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就收著吧。”


    “我幫他幹這些,其實也在幹我自己的事,我最近正在調研一些關於私營經濟的可行性,計劃經濟體製是否需要改革這些,千岩的事情我順便就做了,還對我的工作有幫助,所以,別再提錢這事了。再提,我就不是你二哥了。”阿文搖頭道。


    於千岩為難了起來,雖然二哥這麽說,但他不能就這麽聽。


    “二哥,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於千岩說。


    “你說。”


    “雖然你現在正在做的事,我不大懂,但我推測,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不是短時間就能看出成效的一件事。前期調研,後期肯定要執行。無論幹一件什麽事,都少不了人情世故。從古至今,都是拿錢開道好辦事,你拿著錢傍身,人就會更加從容,做事情就有可能事半功倍。”於千岩說。


    “千岩這話說的有道理。有了底氣做事情成功的機率更高。我做主了,這錢你收著,以後也都按千岩說的來。你在這站穩了腳跟,他後麵進貨就不必發愁,他也能多賺點錢不是。”冷明把桌上的錢往他麵前再推推,示意他收了。


    阿文擺了擺手,想了想說:“實話說,我家裏不缺錢。足以應付我現在做的事情了。不然我也不可能成為我們科室第一個提副處的人。這樣,錢先放在你這裏,就當我入了一股,等以後我真正需要的時候,你再給我。”


    “還得是我二弟,腦子就是轉的快。錢放在小於這,我看能行,指定能生出錢來。你這行啊,等同養了隻金雞。”冷明笑了。


    “唉,那我是不是太過占便宜了?”阿文隻是不想要錢,但現在好像要的更多了,一時間有點猶豫了起來。


    “你是二哥,占他點便宜怎麽了,他要敢說不,那你就揍他。”冷明說。


    “二哥,要是我以後掙的少了,你也揍我。”於千岩收起了錢。


    三人哈哈大笑起來。


    外麵不知道什麽時候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可能天氣不大好的原因,一直也沒有別的客人,無人打擾的雨夜,找到了兩位一心幫襯的哥哥,於千岩心情大好。


    三人把一瓶白酒加上一桶啤酒全喝光了。


    阿文喝的酩酊大醉,拉著冷明的衣襟,淚水漣漣,又拉著於千岩的手細細道謝。


    於千岩和冷明一起把他帶迴了賓館。


    冷明把床拚在一起,先讓阿文睡下。


    於千岩站在小寒的門口,輕輕敲門:“小寒,你迴來了嗎?”


    小寒正在洗臉,趕緊擦了一下水,打開房門出來了。


    “喝了不少?”小寒聞到了酒味。


    “還好。外麵下雨了,你淋著雨了嗎?”於千岩拉著她的手,眼睛晶晶亮地望著她,小寒覺得他想親過來。


    把小寒給整臉紅了。


    她左右看了一下,還好已經挺晚了,走廊上隻點著個燈泡,昏昏暗暗的。


    “我沒有淋到,剛迴來就下雨了,挺幸運。”


    “今晚沒辦法給你按肩膀了。”於千岩語帶遺憾。


    “沒事。一天不按也沒關係的,我最近感覺自己好多了,腰不是那麽疼了。”小寒看著眼裏隻有她的於千岩,心裏發熱,她貼上去,親了親他的唇:“你早點睡啊。”


    於千岩好像在課堂上開小差的小學生,怕被老師抓包,張著大眼睛,左右四顧。


    小寒輕笑一聲,迴了房間。


    於千岩摸了摸臉,也迴去了。


    第二天他們一起去廣交會。


    於千岩和小寒說了認了哥的事情,她也改口叫冷明大哥。


    在東北,叫一個男人大哥這事,其實挺正常。


    忽然的改口,何婭婭疑惑但也沒有多問。


    廣交會的大門口竟然有荷槍實彈的軍人站崗。


    讓小寒大為震撼。


    開幕式上,有許多領導都發了言,有人致了歡迎詞,竟然有一百多個國家和地區的人來參展。


    下麵站著各種膚色,操著各國語言的國際友人。黑人尤其多。


    於千岩緊緊牽著小寒的手,冷明和何婭婭站在他們旁邊。


    開幕式時間並不太長,很快就結束了。


    四個人隨著人流湧進了展館。


    館內牆上刷著世界人民大團結萬歲的標語,下麵還有英文。


    一進門的展館是大型的機械展,有機床、機械,農用機械,展位都比較大,擺放著自己的產品,有工程師等在機器前,有人上前詢問,就可以很快的迴答。


    一些非洲國家的人對這些很感興趣,他們駐足,翻譯在旁認真翻譯著。


    走過大型機械展館,就是一些輕工業展館,自行車、電風扇這些。


    沒走幾步,冷明發現了封口機,和昨天他跑的不是同一個廠家,他立刻上去看了。何婭婭陪著冷明。


    小寒對這些不感興趣,就和於千岩去別的展館。


    下一個展館是糧油食品和農副產品,展台上方的標語是“以糧為綱 全麵發展”。


    從門口走進來,右轉,走到底就到了齊書記的展位。


    此刻展位前已經擠滿了人,小寒遠遠看著工作人員接待有序,也就沒靠近,直接轉彎,往別的展會去了。


    紡織品館人氣最高,絲綢是中國的傳統出口大戶,外國友人趨之若鶩。


    小寒不想往裏擠,牽著於千岩往裏麵走。


    人挨人,人擠人,大家都很忙碌,沒人會關心兩個手牽手的年輕人,就算看見了,也會首先想,他們怕被擠散。


    兩人光明正大的手牽手,開心的不得了。


    陶瓷和絲綢是國家名片,陶瓷的展位前亞洲麵孔較多,小寒還聽到了日語。


    她從小就喜歡二次元的東西,長大了又畫漫畫,有一段時間想去日本留學,還專門一對一在櫻花日語砸了不少錢學日語,但因為疫情的原因,最後放棄了。


    可能是為了能讓翻譯聽懂,所以他們說話就比較慢,小寒聽懂了。


    他們想要訂製花瓶和餐具。


    再往前走還有幾家賣山貨的展台。


    兩人仔細看了看,不隻有菌菇類,還有其它地區的幹貨,品類非常豐富。


    還有草柳製品,紡織成盒子,墊子屏風之類的。古樸大氣,很是漂亮。


    小寒覺得這玩意肯定受日本人青睞。


    果然,有一隊日本人到了這個展位前,開始交談起來。


    他們要采購屏風,還有坐墊。但需要按照他們提供的圖和尺寸製作。


    小寒聽了價格,感覺還可以,一件四聯屏風,120美元。


    一隻坐墊10美元。


    這個時候人民幣非常值錢,一美元大概能兌換一塊五到一塊九元人民幣。


    翻譯說的,她聽了很吃驚。難怪這個時候人民幣購買力這麽強。


    幾個日本人在交談,他們覺得這家價格公道,編織屏風的手工細膩,花色配色都好看。批量帶迴去,能翻個兩三番不是問題。


    “要是有菊花可以買,那就更好了。我們大日本帝國就是土地太小了。”一個日本人感慨。


    “去年的展會就沒有賣菊花的,不知道今年會不會有。”另一個日本人迴。


    “應該找展會的負責人談談,幫咱們在中國找一找,一支菊花1美元的價格,我想應該不會有人會拒絕吧?”


    小寒假意看著一個草編的坐墊,實際上耳朵已經豎得很長了。


    日本人沒想到除了翻譯還有路人能聽懂他們的話,一點也沒有避諱。


    小寒在心中盤算著這個事情能不能做。


    一支菊花一塊五毛錢。想來這個時候匯率波動應該不會太大,匯率損失可以忽略不計。


    她賣一斤香菜才幾分錢。


    這一畝地得長多少枝菊花啊。


    甚至她覺得價格還可以往上提一提。


    她拿著坐墊,伸著脖子去看另一個編的精美的盒子,一個不小心,就撞到了相談正酣的翻譯和介紹產品的人。


    “小姐,你小心,你沒事吧?”翻譯是個年輕人,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非常紳士。


    “沒事,沒事,不好意思。我不小撞到你了,你沒事吧,唉呀,我看你衣服有點髒了,真是抱歉,我給你付洗衣費吧。”小寒說。


    於千岩走到她身邊,扶住她,也幫著她道歉:“不好意思,我愛人剛剛沒站穩,打擾各位了,你看要不給我留個聯係方式,我隨後再和您協商賠償的事,您先工作要緊。”


    “賠償真的不用。這是我的名片,你拿著,有事可以和我聯係。”翻譯遞了一張名片過來。


    於千岩笑著接下了。


    又對展位上的人道了歉,兩人走了。


    顏展華,日語翻譯。地址是東方賓館201,還有一串電話號碼。


    轉了個彎,小寒彈了一下這張簡單的名片笑了。


    “你有什麽打算?”


    “看看有沒有什麽生意能和日本人做做的。你看那些個柳編產品,賣的價格相當可以,咱們也可以想想看,能幹什麽,賺點外匯,也是為國家做貢獻了。”


    於千岩笑了笑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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