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千岩騎上邱波的摩托車出了醫院,先奔新水街58號找程慶。


    剛到胡同口,碰上了齊明宇。


    齊明宇認得這輛摩托車,但見騎摩托的不是邱公安,心中奇怪,他人小膽大,衝著於千岩搭話:“大哥,你找誰?”


    “小同誌,我找最裏麵那戶人家,他家人在嗎?”於千岩停下來迴話。


    他從未過問過小寒做的事情,但是他認得秋荷做的鞋。其中一雙正穿在這個小孩的腳上。


    齊明宇心中一驚,偷車賊偷了車不跑,反而在光天化日之下就來他們家,難道要搶錢?!


    不怪孩子有這想法,實在是昨天程慶迴來說了他們被訛詐的經過,把孩子們都嚇壞了。


    這些在外麵流浪了許多時候的孩子,最知道這些隱藏在陽光之下的事情了。


    像昨天那種情況,被人逼著寫了欠條事小,受了辱,甚至丟了性命他們也無力反抗。


    所以今天就有點驚弓之鳥的意思了,看見啥都往壞的方麵想。


    畢竟還是小孩子,這些小想法都明晃晃寫在了臉上,於千岩心中有事,生不出逗弄他的心思,趕緊著說:“是小寒讓我來的,程慶他們出去了嗎?”


    “姐讓你來的?你是誰?你咋騎著邱公安的車?”齊明宇聽著是小寒讓來的,瞬間放下了些防備。


    “我是他愛人,我還趕時間,有事要和他說,他在不?”於千岩看他還是個小孩子,不大放心隻告訴他一個人。


    程慶騎著三輪車,上麵馱著一台縫紉機正從胡同外麵拐進來。


    “慶哥,他說他是姐的男人,找你的。”齊明宇趕緊跑過去小聲說。


    程慶盯著於千岩,他沒想到小寒姐的男人竟然如此年輕,而且看穿戴,就不像缺錢的人,看著和邱公安一樣,一看就是城裏的公子哥。


    心中瞬間就對他充滿了敵意。


    他穿的這麽好,都是靠小寒姐撿破爛換來的吧,看這小臉白的,一看就沒下地幹過活。


    “你找我啥事?”程慶吊著細長的眼睛問。


    “她兒子和女兒生病了,在白求恩醫院住院,讓我來告訴你一聲,這兩天她要在醫院照顧孩子,不能去收廢品了。她讓你們自己去,孩子好了她再去找你們。”於千岩看他倆麵露急色,緊著安慰了句:“及時送到醫院,沒有什麽大問題,掛兩天水就能好。”


    “那,那我,我們去看看。”齊明宇看了看程慶說。


    “不是說了嘛,先去出攤,不掙錢,她拿啥給孩子看病。”程慶叱了齊明宇一句,但聲音非常大,明顯是說給於千岩聽的。


    “那,話我帶到了,我先走了。”於千岩衝他們倆點點頭,倒車。


    程慶趕緊下了三輪車,把車推到路邊,讓他的摩托車過去。


    看著摩托車揚起塵埃遠去,程慶暗吐了口痰,小白臉,沒好心眼子。


    “你煙買了嗎?”程慶問齊明宇。


    “還沒,我剛出門就遇見他了。”齊明宇年紀小,但腦迴路和程慶同頻了,也認為小寒姐肯定是努力掙錢給他花。


    “那你趕緊去吧,買了煙也別急著迴來,再去修理鋪看看有沒有組裝的三輪車,啥價錢。”程慶囑咐齊明宇。


    他本以為錢放在身上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從昨晚開始,他覺得還是把錢換成東西,更安全。


    像昨晚的事再發生一迴,沒了一輛車還有一輛,不耽誤他們幹活掙錢。


    說書的咋說的,這叫有備無患。


    齊明宇答應一聲,捏著口袋跑了。


    口袋裏是程慶給的二十塊,買煙錢。


    程慶迴家卸下縫紉機,帶著剩下的孩子們去石油二廠。


    小五主持大局收廢品,他左右周圍踅摸了一圈,沒看見有啥可疑的人,就拔腿迴家。


    正趕上齊明宇拿著報紙包好的煙迴來。


    “慶哥,修理鋪有好幾輛,有好有壞,我看了看,差不多能用的93塊一輛。”


    “中,晚上咱倆去騎迴來,你去二廠吧,我去找柴師傅。”程慶吩咐了一聲,把煙夾在腋下就走了。


    於千岩騎著摩托車去了城北,到了一處有假山有小河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從橋邊的羊腸小道上下了河,走到橋下,在橋墩下往裏數第五塊磚頭的地方,把磚頭挪動,裏麵露出了一個黑乎乎的鐵蛋。


    看起來像是一顆手雷。


    他仔細拿了出來,裝在口袋裏,再把磚插迴原位。


    上到路上,用力把鞋底的泥擦掉。


    騎著車去了北關的一個小村,這會兒也不過七點多鍾,家家戶戶都已經開始準備出門幹活了,少有的幾家煙囪裏還冒著餘煙。


    他把摩托車停在一座破舊的房屋旁邊,走到路邊的一處門市房前的早餐攤前,點了一碗豆腐腦。


    這雖說是一個小村,但是是從北門外的農村進城的唯一路徑,人流量大,馬車、牛車,拖拉機都多。一般進城幹活或辦事的人,天不亮出發,走到這的時候,正好天亮歇歇腳,吃點東西,再去辦事。當然大多數人還是隻舍得喝一罐頭瓶一分錢的茶葉沫水。


    這邊的門麵房挺多,除了賣早飯的,還有修車的,給驢、馬掛掌的,還有一間挺大的供銷社。


    他剛吃一會兒,治保隊長馮路就領著一隊人晃悠了過來。


    “馮隊長,這是巡邏完了,吃點啥?”早餐店的店員拎著大鐵勺揚著笑臉打招唿。


    “老三樣,整豆腐腦,小鹹菜,炸油餅。”馮路大馬金刀地坐在桌旁。其他人也坐在他旁邊,占了大半個圓桌。


    “好咧。馮隊長您這親自巡邏,那些惡人啊,是龍他也得盤著,不敢在咱們這地界鬧事。”店員說著討好的話。


    “我也是盡本職,保一方平安。咋也不能讓咱北關的老百姓吃虧。”馮路笑著迴話。


    於千岩吃完了豆腐腦,給了錢。從容地站起身來,走了。


    他繞了幾圈,悄悄來到一戶人家,先扒著低矮的牆頭把手雷拿出來,扔到牆角。手雷滾了幾圈,滾進了牆根的磚頭瓦塊裏,藏了身。


    一個瘦弱的小男孩從街裏走了出來,於千岩把從身上掏出一隻巨大的紅色紙的爆竹,俗稱二踢腳,遞給了他。


    兩人全程都沒說話,於千岩把手雷的位置給他指了指,看他點頭,又把火柴遞給小孩,才轉身走了。


    小孩看他走遠至不見蹤影,左右看看,擦燃火柴點燃了二踢腳,等快引線快燒完的時候,扔進了廁所裏。


    四月份,天氣迴暖,積累了一個冬天的糞便化成了水,快漾到石板上了,主人家還沒來得及掏,二踢腳一響,威力巨大,整個糞炕都井噴式爆發。


    小孩快速躲進旁邊的圍牆邊,才沒有被波及。


    這聲巨大的聲響,把正在吃飯的馮隊長嚇了一跳,被點的那家離這裏並不遠,臭味也隨著聲響飄了過來。


    馮隊長也吃不下飯了,帶著手下人直奔傳出聲響的人家而去。於千岩看著一行人的背影,進了供銷社。


    等馮隊長趕到時,這家門口已經圍滿了人了。


    雖然很惡心,但是卻阻止不了看熱鬧的好奇心,人們遠遠地圍著議論著。


    牛四力昨晚才做了梁上君子,此刻正在補覺,聽見自家傳來巨響,嚇了老大一跳,心怦怦直跳,待到走到院中,聞到惡臭的味道,看到院外惡心狼藉的樣,才知道有人炸了他家的糞坑,隨即破口大罵了起來。


    罵得不解恨,他一把抓住了旁邊看熱鬧的孩子說:“小王八犢子,是不是你炸了我家的糞坑。”


    “我才沒炸你家糞坑,你鬆開我。”小孩子被提起來,腳都離了地,脖子瞬間被勒紅了。


    “牛四力,你趕緊放開,迴頭把人勒死了,你想下大獄啊。”


    馮隊長及時趕來救下了他手中的孩子。


    孩子被放下後咳嗽個不停,好像站都站不穩了,一下晃進了他家的院子。


    “馮隊長,有人炸我家糞坑,太缺德了,你可得找著兇手,不然全村人都得賠我。”牛四力瞪著牛大的眼睛喘著粗氣說。


    “這肯定是哪家孩子太淘了,扔了個小鞭,算得上啥兇手,你還挺能整詞。自己個收拾收拾得了,誰賠你,賠你啥?”馮隊長捏著鼻子說。


    “馮隊長,你看看這是個啥?”剛剛進院的小孩手裏舉著手雷走了出來。


    “吳二小,你站住,別動。”馮隊長雙眼瞪大,聲音都破音了。


    吳二小停住了身形。


    有那認識的人大叫:“快臥倒,是手雷。”


    聽見是手雷,村民都變了臉色,大家沒有聽話地臥倒,而是轉身就往自己家跑,總之離這裏遠遠的。


    “你,你從哪整的?”馮隊長問,“你可千萬別拉弦啊。”


    “就擱院子裏看見的。馮叔,這咋整,我害怕。”吳二小嗓音裏帶上了哭腔。


    “別怕,別怕。你不拉弦就沒事。”馮隊長舉手安慰,看身邊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看著手雷也沒有要炸的跡象,趕緊對旁邊的人說:“快去,快去給市公安局打電話,就說在北關村牛四力家裏發現手雷了,讓他們趕緊派人來。”


    旁邊的人應和了一聲趕緊跑了。


    牛四力此時迴過了神,他一腳踹向吳二小:“你他媽了個巴子的,從哪裏拿了個手雷陷害老子。我踹死你。”


    吳二小靈活地躲過了牛四力,但是卻身子向前撲倒在地上。


    馮保的心差點沒從心口跳出來。


    他也想躲,但當著手下人的麵,又怕過於丟臉,以後不好服眾,此時沒事,真是大仙保佑。再看牛四力,恨的直咬牙,他揮了下手說,“給我把這王八羔子按住。”


    手下人也被氣得夠嗆,今天小命差點交待到這個王八犢子手上。


    二話不說上前就按人。


    牛四力反應靈活,一下子就躲開了。


    “嗨喲。你小子還挺勁兒啊。給我趴下吧你。”四五個人圍攏上來,還是把牛四力給按了。


    “你家哪來的這玩意啊,你要幹什麽牛四力?”馮保狠狠踢了牛四力一腳。


    “我不知道,我沒有這玩意。馮哥,這玩意他不是我的。”牛四力趕緊服軟。


    “馮叔,我有一迴溜進去玩過,屋子還有,我看見過。”吳二小走到馮保旁邊小聲地說。


    “吳二小,你他媽的順嘴胡咧咧啥,我家又不是反動派,哪裏來的手雷。”牛四力一聽反抗的更激烈了。


    馮保一看牛四力的嘴臉,使了眼色。其中一人掏出尼龍繩迅速把人捆了,留了兩個人看著,其它人跟著馮保就進了院子。


    院子不大,枯草碎石遍布,就中間一條小道還算幹淨。一般家戶,院子裏早都種滿了秧苗了,這家戶實在是太懶了,任地荒廢著。


    三間小土房,也是搖搖欲墜的感覺。


    推開半掩著的木門,是廚房,房子不大,隻有廚房和東屋。


    一進東屋,炕頭是一套鋪蓋,被子半掀起,可見人剛剛還在睡覺。被子旁邊堆著好幾卷糧票,胰子,糖,還有幾卷布。


    這些東西咋看,他也不應該是牛四力這種窮光棍漢能有的東西。


    馮保的臉色有點發紅,他這是要立功了嗎?


    不過半個小時,市公安局的人就來了。


    如果是別的事,可能還沒這麽快,但是發現了手雷,這可非同小可,迅速出動了十來名公安幹警。


    公安搜查比馮保專業許多,簡直就是一寸一寸的搜,就連耗子窩都不放過。


    不一會,大把大把的人民幣、各種工業卷、布票都搜了出來,甚至還在地窖裏找到了成套成套的好衣服。


    有懂的說了句,他還真是啥事都幹,這應該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


    牛四力麵如死灰。


    吳二小趁亂偷偷溜走,看看沒人注意他,跑到了於千岩的摩托車旁。


    於千岩已經看見有公安來了,知道事已成。


    他掏出十塊錢遞給吳二小。


    吳二小道了謝,他看到車鬥裏麵擺著黃桃罐頭、大白兔奶糖還有槽子糕,咽了口口水。


    於千岩遞了一包槽子糕給他。


    “今天的事要爛在心裏。”


    “哥,你放心,我不會對別人說的。”


    於千岩點了點頭,發動摩托車走了。


    事已成,他就算說了,也不會影響到什麽了。


    他先找了郵局,往平山村委會掛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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