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於千岩起來後,發現孫叢一大清早又不知道去哪裏了。


    他把昨天的衣服用衣撐撐起來掛到外麵,上麵的酒味實在太濃了。


    廚房裏一男一女兩名知青正搭夥做早飯。


    他們是輪流值日的。值日的人做飯加打掃衛生。


    其它人都去撿糞了。


    平山村原來的書記是個老倔頭,一心認為這些知青是少爺兵,不知人間疾苦,農閑的時候要求他們每人每天必須撿一土籃子糞,撿不夠,不給分工分,不給發米糧。


    最近才換了冷書記,但是要求還沒有改。


    於千岩穿上軍大衣,拿上糞幾子,撿糞的糞叉出門去撿糞。


    何婭婭正從外麵迴來,手上拎著個空筐,和他擦肩而過。


    她一身濃濃的歡好過的味道,讓於千岩皺起了眉。


    餘光一掃,何婭婭眼睛有點發紅。


    撿完糞,吃完早飯,於千岩去了章小寒家。


    剛一進院門,就看見屋子裏唿唿往外冒著黑煙,吭吭吭地咳嗽聲從屋子裏傳出來。


    兩個小孩子,趴在門框探頭往裏看。


    正好一個比另一個高一個頭,不妨礙他們占最少的麵積看最多的情況。


    兩小孩聽見腳步聲,一起迴過頭來看。


    進來的人他們不認識。


    小女孩朝屋裏喊:“媽,來人了。”


    “哎。”章小寒在裏麵答應一聲,手裏拿著燒火棍走了出來,臉上抹著兩道黑灰。


    於千岩沒料到大清早就看見這副場景,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倆小孩也毫不客氣地跟著笑了。


    “媽媽,你成花貓臉了。“牛牛笑。


    “媽,你咋整的,老姑不在,咱飯也吃不上了,是不是要被餓死了?”多多著急的直跺腳。


    “不至於不至於。“小寒趕緊安撫她,看了眼於千岩,尷尬地把門簾搭到門上招唿他:”於知青來了,不好意思,我,我正做飯呢,你屋裏坐。”


    於千岩點了點頭,長腿邁過門坎,裏麵和盤絲洞有一拚,都看不清人了。


    他趕緊把屋子的後門打開,讓屋子裏通風。


    “你要做啥?”於千岩心想整這麽大動靜,這是要做啥好飯。


    “呃,我,我就想煮點高粱米飯,但是不知道咋整的,這火老滅。”章小寒心中無奈,這業務姐確實不熟啊。


    於千岩心想可能是用城裏的煤氣罐用慣了,不會燒柴禾了,也沒多想,走到灶坑前查看。


    灶坑裏塞了實挺挺一灶坑苞米杆,因為過不了火,就不斷冒著黑煙。


    他立刻抽出了一半,再把裏麵的柴架起來,讓火苗燒起來。看柴禾正常燃著了,再掀開鍋蓋查看,鍋快燒幹了,但根據他有限的經驗判斷,這飯離熟還有點早。


    他趕緊掀開水缸蓋,往鍋裏加水。


    但缸裏隻剩下了一個缸底了,水都有點渾了。


    他盡量輕的舀了兩瓢水倒進鍋裏,再拿勺子把鍋裏的米攪勻蓋上蓋。


    迴頭一看,一大帶兩小目光裏帶著深深地崇拜看著他。仿佛他幹了件多大了不起的事。


    “你接著燒火吧,一次放兩根就行,我給你壓點水。”於千岩說。


    “噢,好。”章小寒趕緊蹲在灶坑前按要求,兩根兩根往裏放柴。


    於千岩修長的手指,解開軍大的衣的扣子,把軍大衣扔到了裏屋炕上。


    從碗櫥裏拿出一把刷子,把水缸刷了一遍。


    再把缸裏的水全部舀到盆裏,再用刷子把缸撣幹淨。


    拿著這盆水去院子裏的井邊,倒進井裏引水,壓了幾下,水就流出來了。


    這邊章小寒勉強把鍋燒開,他那邊已經把一缸水挑滿了。


    他拿來盆,把高粱米飯撈出來。


    打量了一下廚房,拿了顆白菜洗幹淨切好,示意章小寒繼續燒火,簡單幾下就炒了個白菜片。


    不一會兒功夫,就可以開飯了。


    多多長出了口氣,好懸被餓死。


    “你們咋才吃飯啊?”於千岩幫她擺好桌子問。


    “我,我幫毛毛去要奶喝了。就晚了點。”


    孩子早上要喝奶,她又抱上孩子去要奶喝了。


    還好牛牛認識路,不然毛毛就得挨餓了。


    於千岩不太懂為啥要找別人要奶,但是也沒細問。


    母子仨人吃了飯,章小寒把煙和糖放在桌子上,說了她公公的打算,於千岩也同意。


    正好家裏有紅紙,於千岩負責裁紙包煙糖。


    章小寒給倆孩子一個發了三塊糖,讓他們坐在炕上陪客人。


    她去刷碗。


    她主要是嫌棄多多話多,要是多多在站廚房看她刷碗的話,那準保一邊嫌棄一邊直播,到時候丟人就丟大發了。


    一大早上,她被多多從裏到外,從上到下嫌棄了個遍。小寒沒和小孩子打過交道,她一直以為三歲的孩子和傻子也差不多,好騙的很,但是看見多多,她簡直要懷疑自己的常識了,這孩子咋這麽精明啊。


    小大人似的。


    早上她把自己的錢掏到炕上,整理了一下,給了她媽十塊,昨天花了差不多十塊,加上外快六十塊,但是她打算給於千岩三十塊。那她的資產一共就六十七塊五毛二分錢。


    這錢不大夠用啊。她歎了口氣。


    “咱們以後要省著點花錢了。”小寒其實是對自己說的。


    這邊單價都在分上,總讓她有種這都不叫錢的錯覺。但是掙錢的時候掙的更少啊。


    多多瞅了她一眼,走到被跺前,從最下麵的一個褥子中間掏了一卷錢出來,裏麵還有好多票,糧票、肉票、布票,還挺齊全。


    錢一共有127塊錢。


    但也不多就是了。她把錢和票原封不動的塞了迴去。她感覺錢放在她身上,很快就會被她造光。


    等她洗好碗筷,收拾好灶台,再把廚房打掃幹淨進了屋子裏。


    於千岩已經包好了。


    “媽,我尋思你直接做晌午飯了呢。“多多說。


    於千岩噗嗤笑出了聲,隨即收迴笑,做一本正經狀。


    “這孩子說啥呢。”章小寒不好意思地和於千岩解釋:“這小孩嘴快。”


    “媽媽,他是誰?”牛牛問她。


    “呃,這位是從城市裏來的知識青年,他叫於千岩,你們叫哥哥。”章小寒說完恨不得咬掉舌頭,這腦子絕對是被煙熏壞了,一定是。


    於千岩好笑地抬頭看她。


    “不是,叫叔叔,於叔叔。”章小寒趕緊糾正。


    “於叔叔。”牛牛叫人:“我爸爸的部隊在北京,北京是祖國的首都,你也是從北京來的嗎?”


    “於叔叔,你以後天天來我家吧,你要不來,我和我哥就被餓死了。”多多爬到了於千岩的身上。


    於千岩一把抱住她,防止她摔倒。


    “好啊。你叫什麽名字?”於千岩答牛牛:“我是從上海來的。”


    “我叫多多。我媽說,我多餘。”


    “你別胡說啊,羅多多,汙蔑人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我啥時候說過你是多餘的。”章小寒趕緊說。


    這小孩子也太難纏了。我的天啊,這一屋子有三個小孩子,這以後的日子可咋過。


    “前兩天我姥說的,你點頭了。”多多說。


    “你肯定是聽錯了。”於千岩把她往身上抱了抱說:“你姥肯定是說,你這麽可愛,要多多生像你這樣的孩子,而不是你多餘。”


    多多疑惑地看著章小寒,其實她也不太懂多餘是啥意思,但看她姥的神情,她判斷那不是好話。


    “對對,因為你太可愛了呀,就想要更多的像你這樣的小孩,所以你媽媽就又生了妹妹。你看看毛毛是不是和多多一樣可愛。”


    “真的嗎?”多多疑惑。


    “當然是真的,嘎嘎保真。”章小寒就差拍胸脯指天為誓了。


    於千岩聽著你媽媽這個詞心中奇怪。


    “大嫂。”秋荷從外麵走了進來,一屋子人都沒發現有人進了院子。


    “哎,秋荷來了。快進來,吃了沒?”


    “吃了。”


    秋荷迴答時,座鍾敲了九點。


    確實都快吃得晌午飯了。


    於千岩打量了秋荷一眼,眼皮下垂從炕上下來,穿好軍大衣。


    秋荷不知道咋稱唿他,有點尷尬。


    “你叫哥吧。”章小寒似乎非常樂意給於千岩找妹妹。


    “於哥。”秋荷點頭打招唿。


    於千岩點頭迴應了一下。


    “秋荷啊,你幫嫂子看看孩子,我和於知青去給大家送點喜糖。”


    秋荷點頭。


    章小寒找了個布兜子,把包好的糖和煙全放進去,和於千岩兩人出了門。


    先去了黃嫂子家。黃嫂子書中沒提過,她是才知道,黃嫂子不知道是有啥問題,生了三個孩子都沒留住,幾乎是一生下來就都夭折了。


    這次的孩子還是沒留住,她婆婆還想讓她再生,就讓她坐足一個月的月子養養身體。


    本來奶要迴去了,毛毛被秋荷抱過來要奶吃,出於母性,她毫不猶豫地喂了。


    原來喂奶是這種感覺,黃嫂子本來月子裏天天偷偷地哭,結果喂了毛毛一迴,人好多了。


    所以再讓毛毛去吃奶,她還是挺高興的,家裏人也高興。


    今天早上章小寒等著黃嫂子喂奶的時候直說了,一個月給五塊錢營養費,讓她幫著喂到毛毛七個月。黃嫂子同意了,她婆婆也挺高興,農戶裏有個說法,孩子帶孩子, 要是真喂上個小半年,能生養個全乎孩子可就太好了。


    再看人家的媽,嫁了個在首都當兵的,隨了軍就生了個兒子。誰不說人家命好。男人剛死了個把月,以為人家完了,結果人家轉頭嫁了個知青,大小夥子不說,年輕還長得好。


    誰不暗地裏說人家命好,借她個福,養個女兒也行啊。


    於千岩騎著自行車,兩人中午前就把煙糖全送了出去。


    章小寒還在村口診所要了兩個滴流瓶。


    “你要這個幹什麽?”於千岩不解。


    “小孩子半夜會餓,我想著讓黃嫂子幫我擠點奶放裏麵,半夜的時候給毛毛熱著喝。”


    “天馬上就熱起來了,會壞吧?”於千岩皺眉。


    “過兩個月她就大一些了,也許晚上就不用喝了。”章小寒心想,要是有奶粉就好了。


    但先不說這會兒有沒有那東西,就算有,估計也是天價。


    中午秋荷做了飯,小寒留於千岩在這裏吃飯。


    吃完飯,拿了三十塊錢給他。


    “這錢理應咱倆平分。你拿著吧。”小寒說。


    “你先拿著吧,我住宿舍,也不知道安不安全,等我要用錢的時候再和你要。”於千岩倒也沒拒絕。


    “好。”章小寒心想,花錢可得摟著點,別到時候人家和她要錢,她花光了,讓他以為自己給錢隻是口頭上說說就不好了。


    “你和我去知青點一趟吧,給大家夥發發喜糖,也認識認識。”於千岩說。


    “啊?”章小寒愣了一下,心想沒這個必要吧。


    “我要把知青點的東西收拾一下,一部分帶到宿舍去,其它的你幫我拿到這裏來。”於千岩解釋。


    “哦。那行。”


    知青點還挺大,有個大大的院子,他們倆人進去時,有幾個女生坐在院子裏洗衣服,有的男生在和她們聊天,有的人一邊看書一邊曬太陽。


    一看見他們倆人進來,都站了起來。


    “大家好,我叫章小寒。這是我們的喜糖,大家嚐嚐。”小寒笑著打招唿,女孩子們的包裏都是糖,多幾塊,男孩子的就是有煙有糖,糖少點。


    她一邊發,於千岩一邊給她介紹。


    沒有何婭婭和孫叢。


    發完後,果然男孩女孩的包,各剩了一包在手裏。


    於千岩把包給了蘇齊,讓他代為轉交剩下的。


    “我今天就搬走了,以後有事去學校找我,或者去找小寒,讓她轉告我也行。”於千岩說。


    小寒叫得隨意又親呢。


    於千岩說是讓她來幫著收拾,其實都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把外麵晾著的呢子大衣和圍巾收起來放到箱子裏。再拎一個旅行袋,全部家當就收好了。


    不管是去哪,但凡是離開了的人,總是令人羨慕的。


    這些漣漪在各人心裏飄蕩。


    於千岩把箱子送到小寒家,帶著那個旅行袋騎著車子走了。


    晚上的時候,小寒的公婆一起來了,看看於千岩真不在,心裏舒服了點。


    這兩人一上午在村裏到處發喜糖,還大張旗鼓地去知青點搬家,有那好信兒的人,早早就來和他們說了。


    “小寒呐,建國的撫恤金還沒下來,明天你進城去問問。”羅啟山說。


    倆人大晚上的過來,總得有個理由吧,就這理由聽著還算能站住腳。


    “好,去哪裏問啊。”章小寒痛快答應了。


    “武裝部吧,你先去武裝部問問。看啥前兒錢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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