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漪秀眉微蹙,心中一驚,她掀開簾子,吩咐車夫停車,快步朝著發出慘叫的馬車走去。


    車隊也因這一變故停了下來。


    待她來到那輛馬車前,抬手掀開車簾,車廂內的景象,饒是見過不少大場麵的她也不禁驚了一下。


    車廂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地上和車壁上血跡斑斑。


    一個嬤嬤癱坐在角落裏,右手血肉模糊,小拇指連著手掌的地方有一個駭人的缺口,仔細看去,竟像是被咬下一塊肉來。


    嬤嬤滿臉錯愕,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難以置信,嘴裏不停地哀嚎著,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她忌憚地看著對麵的範嫣然,身體微微顫抖,滿臉戒備。


    柳清漪目光在嬤嬤和範嫣然之間流轉。


    隻見範嫣然不過一歲半的年紀,卻生得五官標致,猶如粉雕玉琢一般。


    她身著一件粉色的小襖,上麵繡著可愛的碎花,此刻她漂亮的雙眼頃刻間盈滿淚水,眼眶泛紅,淚珠在眼眶裏打轉,要掉不掉的樣子,看起來楚楚可憐。


    柳清漪微微蹙眉,心中暗自警惕。


    就在剛才,她分明捕捉到範嫣然眼中一閃而過的陰狠,若不是自己眼神銳利,恐怕真要被她這副無辜的模樣給騙了。


    “嫣然,究竟嬤嬤做了何事,你要下此狠手?”


    柳清漪語氣淡然,聲音輕柔卻自帶一股壓迫感。


    她微微低頭,目光緊緊鎖住範嫣然的眼睛,試圖從她的神情中找到一絲破綻。


    範嫣然的眼淚唰的一下落了下來,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她緊咬著嘴唇,下唇都被她咬得泛白,一聲不吭。


    聽到柳清漪的質問,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張媽,隨後又飛快地低下頭,長長的睫毛不停地顫動著,像是在掩飾著什麽。


    這麽明顯的暗示,換了旁人或許會上當。


    但柳清漪心思縝密,豈會輕易被誤導。


    她心中越發篤定,此事絕非表麵這般簡單。


    張媽看到柳清漪來了,如同看到了救星,滿臉委屈,眼眶瞬間紅了起來,老淚縱橫。


    她嘴唇顫抖著,哽咽地叫了一聲:“夫人,”便泣不成聲。


    她左手緊緊地揪著衣角,身體微微前傾,似乎想要訴說心中的委屈。


    柳清漪心中有些內疚,暗自慶幸自己考慮周到,因想到莊子偏遠,可能要住上一晚,孩子們又多,怕途中生病,便讓府醫跟隨了。


    她走到嬤嬤身邊,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安撫道:“嬤嬤,莫怕,先忍一忍,府醫馬上就來。”


    她聲音溫柔舒緩,如同一股清泉,試圖緩解嬤嬤的恐懼。


    她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如意,如意正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慘狀,眼神中充滿了驚恐。


    聽到柳清漪的唿喚,如意這才迴過神來,慌亂地點點頭,說道:“是,夫人。”


    說完,便匆匆轉身去叫府醫。


    柳清漪再次將目光投向滿臉寫滿無辜的範嫣然。


    此時的車廂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隻有嬤嬤微弱的呻吟聲和馬車外偶爾傳來的馬嘶聲。


    這時,如意匆匆返迴,身後跟著提著藥箱的府醫。


    府醫身著一襲灰色長袍,神色匆匆。


    他快步走進車廂,看到張媽的傷口,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他連忙從藥箱中取出工具,對張媽說道:“嬤嬤,您忍著點疼,傷口需盡快處理,以免感染。”


    張媽悶哼了一聲,咬著牙,額頭上青筋暴起,強忍著疼痛。


    她唯一完好的左手緊緊地抓住身下的褥子,指關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範嫣然依然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車廂內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仿佛時間都凝固了一般。


    柳清漪心中暗自思索,此事絕不能就這樣輕易放過,一定要查出背後的真相,給嬤嬤一個交代,也不能讓範嫣然養成如此惡劣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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