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馬車在靜謐的道路上緩緩前行。


    車輪碾壓著地麵,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柳禹琛身姿挺拔坐在車頭,目光卻似被磁石吸引,牢牢鎖定蘇瑤所在的位置。


    蘇瑤站在原地,宛如一尊雕像,眼神中透著一絲迷離與不舍。


    她眼睛在漆黑的夜裏,仿若藏著細碎的星芒,熠熠生輝。


    直至馬車轉彎,她的身影漸漸沒入黑暗。


    柳禹琛的心仿若被抽空了一塊,悵然若失之感湧上心頭,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滿是眷戀與不舍。


    “弟弟,別看了,人都已經瞧不見了。”柳清漪清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一絲兒打趣。


    她輕輕掀起車簾,目光在柳禹琛臉上流轉。


    柳禹琛迴過神,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他抬眼望向天空,試圖掩飾內心的波瀾。


    “姐姐莫要取笑,今夜月色甚美,我不過是在賞這月色罷了。”


    說話間,他目光盡量避開柳清漪探尋的眼神,隻是那微微泛紅的眼眶,在夜色下雖不明顯,卻也透露出他的心緒不寧。


    柳清漪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輪圓月高懸空中,灑下清冷的光輝,周圍寥寥幾顆繁星閃爍。


    “嗯,的確是個美麗的夜晚。”她意味深長應了一聲,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似是看穿了他的偽裝,卻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另一邊,蘇瑤仍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雙腳生根。


    小棠在一旁輕聲催促:“小姐,天冷了,咱迴去吧,莫要著了涼。”


    蘇瑤仿若未聞,她的目光依舊死死地盯著馬車消失的方向,心中滿是失落,像是有一團亂麻纏繞,剪不斷,理還亂。


    “小姐,咱還是迴吧,要是驚動了老爺,又得受罰了。”小棠聲音裏帶了一絲擔憂。


    蘇瑤身子微微一震,腦海中浮現出父親嚴厲的麵容,頓感身上那已經愈合的傷口又隱隱作痛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內心的不舍,緩緩轉身,一步一步,似有千斤重,跟著小棠往迴走。


    風輕輕吹過,撩動她的發絲,她的背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落寞,像是一隻迷失在黑暗中的孤雁,滿心的情思與無奈,隻能默默咽下。


    車夫小六挺直腰杆,目光平視前方,仿佛柳禹琛與柳清漪的交談,隻是一陣無關緊要的微風,絲毫不能擾動他的專注。


    馬車不疾不徐前行著,車轍在石板路上碾出規律的聲響。


    柳清漪微微側目,瞧見小六這模樣,心中暗自讚許:這孩子,愈發沉穩了。


    如意則緊抿著嘴唇,努力憋著笑,她想起小棠偷偷摸摸來範府打聽柳禹琛消息的情景。


    當時隻覺得她們行事太過莽撞,如今看來,這背後似乎另有隱情。


    小六穩穩握著韁繩,馬車勻速前行,絲毫不見半點顛簸。


    不多時,便抵達範府。


    柳清漪下車後,吩咐道:“小六,明日你送禹琛和阿福迴京。”


    小六利落跳下馬車,恭敬應了一聲:“是,夫人。”


    他聲音清脆響亮,透著一股幹練勁兒。


    柳禹琛也微微欠身,誠摯說道:“有勞小六,這一路要辛苦你了。”


    小六撓了撓頭,臉上洋溢著質樸的笑容:“公子客氣了,都是小的分內之事,算不得辛苦。”


    言罷,他牽著馬轉身向馬廄走去。


    柳清漪款步走向柳禹琛,輕聲道:“禹琛,你隨我來翠竹院一趟。”


    說罷,她率先向前走去。


    柳禹琛緊跟其後,目光中帶著一絲疑惑。


    進入翠竹院,如意手腳麻利端上茶盞,隨後便悄無聲息退到門外值守。


    屋內,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晃蕩。


    柳清漪輕輕褪下腕上的袖劍,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劍鞘,似笑非笑看向柳禹琛,故意問道:“弟弟,你瞧這袖劍如何?”


    柳禹琛微微凝神,仔細端詳一番,緩緩道:“此劍構思精巧,妙在能出其不意,實乃防身利器。”


    柳清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將袖劍遞到他手中:“如此,你便拿著吧。”


    柳禹琛猛地一愣,雙手下意識地推辭,臉上滿是惶恐:“姐姐,這可使不得,禹琛怎能奪人所愛。”


    柳清漪微微挑眉,調侃道:“這袖劍能到我手中,本就是沾了你的光。


    我瞧那蘇小姐的心思,怕是真正想贈予的人並非我。”


    柳禹琛一張俊臉瞬間漲得通紅,嘴唇囁嚅著,竟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反駁。


    他心中五味雜陳,既有些許羞澀,又有對姐姐打趣的無奈。


    柳清漪看著一向能言善辯、出口成章的弟弟,罕有露出這般窘態,心中笑意更盛,卻也不再逗他。


    她輕輕拍拍柳禹琛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且放心收下,蘇小姐那邊,我自有交待。


    我會努力爭取她到學堂授課,日後也能多照看她些。


    你隻需將全副心思放在科舉之上,莫要因這些瑣事分心。”


    柳禹琛聽聞此言,忙收斂心神。


    他抬起頭,目光堅定,不再推辭,說道:“姐姐放心,禹琛心中自有分寸,定不會輕重不分。”


    柳清漪微微點頭,又從袖中取出一個小袋子,遞到柳禹琛手中。


    她眼中滿是關切:“這裏麵裝著退熱藥、止血藥、止瀉藥、止咳藥等。


    瓶身都已做好標記,你帶著以備不時之需。”


    柳禹琛雙手接過,小心翼翼收好,接受這份沉甸甸的心意。


    柳清漪輕輕揮了揮手,柔聲道:“你且去吧,一會兒讓如意給你送些吃食。


    用過膳後便早些歇息,明日還要趕路。”


    柳禹琛躬身行禮,感激道:“多謝姐姐,禹琛告退。”


    說罷,他轉身緩緩退出房間,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柳禹琛迴範府這幾日,仿若一陣狂風,在平靜的湖麵上掀起千層浪,諸多事端接踵而至。


    柳清漪周旋其中,耗盡了心神,待一切塵埃落定,她隻覺疲憊不堪。


    隨意用了些晚膳,那精致的菜肴在她口中也味同嚼蠟,匆匆食畢,便一頭紮進床鋪,沉沉睡去。


    鬆鶴院內,燭火幽微。


    早已歇下的老夫人卻並未入眠,她靜靜地躺在榻上,雙眼望著床幃頂,心思卻飄向了遠方。


    聽聞外麵傳來的輕微動靜,她微微側頭,輕聲問道:“可是少夫人他們迴來了?”聲音雖輕,卻在這靜謐的屋內清晰可聞。


    周嬤嬤正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手中還拿著未做完的針線活。


    她聽到老夫人的問詢,趕忙放下手中物件,起身輕聲應道:“迴老夫人,是的,少夫人和柳公子都已迴府了。”


    她微微弓著腰,臉上帶著恭敬的神情。


    老夫人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說道:“然兒迴來那晚的事情,可都查清楚了?”


    她眼神中透著一絲憂慮,眉頭亦微微皺起。


    周嬤嬤站在一旁,認真思索了片刻,迴道:“老夫人,老奴瞧著大小姐那模樣,像是無意為之。


    大小姐她……終究還是太單純了些,哪怕如今已為人母,這城府卻未見長,著實讓人有些發愁。”


    說著,她微微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


    老夫人無奈歎了口氣,眼神中滿是疼惜:“她這性子,也不知隨了誰。


    罷了,隻盼她莫要在那深宅大院裏吃了大虧才好。”


    周嬤嬤忙上前一步,輕聲寬慰道:“老夫人且寬心,大小姐身邊有那貼心的嬤嬤照看著呢,想來不會出什麽大亂子。”


    老夫人微微點頭,說道:“你且派人捎個口信,讓嬤嬤務必看緊了她,平日裏多多提點。


    這些年,嬤嬤也是辛苦了,多賞些銀錢與她。”


    老夫人聲音雖輕,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周嬤嬤連忙點頭應下:“老夫人放心,老奴定會將此事辦得妥妥當當。”


    她上前幫老夫人掖了掖被角,動作輕柔,隨後又將燭火挑得亮了些,待老夫人漸漸閉上雙眼,唿吸平穩,才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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