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緊把聖旨揣在懷裏,出宮吩咐車夫去靖國侯府。都說君心難測,他這個跟著宣帝幾十年的近侍都完全不了解帝王,他不知道這一道聖旨下來之後將會在天下引起怎樣的轟動!他隻知道,皇上曾讓他把聖旨交給逸王爺。


    而逸王爺和靖國侯世子之間的那點事兒,敢問京城中有誰不知道?他沒敢耽擱直接去靖國侯府。


    杜晞晨正在府上優哉遊哉的看書練字,她才發現自己的字很難看,正纏著齊逸教她練字呢。高欽火急火燎的闖到府上,她還以為出什麽大事了。齊逸今天下朝晚,她以為會發生點什麽事兒,結果他一迴來就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她還以為他並沒有把銀礦的事情揭開。


    “高公公大駕光臨,靖國侯府蓬蓽生輝,請坐!”


    齊逸才不會搭理高欽,杜晞晨笑著寒暄,但是很明顯,高欽沒有心情跟她寒暄,他直接拿出了一卷聖旨,為難的遞給齊逸。


    齊逸含笑看著他的動作,並沒有接的打算。瞧著明黃的卷宗,他幾乎已經猜到聖旨裏的內容,這個燙手山芋,他不願接。


    高欽苦笑一聲,起身清了清嗓子高聲道:“逸王爺逸王妃接旨!”


    齊逸皺皺眉頭,猶疑的看著聖旨,難不成這一道聖旨中的內容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靖國侯世子多年來鎮守幽州,戍邊有功,現恩準其承襲靖國侯爵位,統管邊境軍防,另加封三千食戶,賞賜黃金萬兩。逸王調查銀礦案有功,現朕特賜逸王統管西山軍營,協助西山軍營統領左慶祥共同緝拿銀礦案涉案官員,追迴官銀,欽此!”


    宣帝這一道聖旨幾乎將所有的軍權都分給她和齊逸,她統管邊境軍防,齊逸掌管西山軍營,等於將整個大齊都交到齊逸手中。


    杜晞晨蹙眉,直覺宣帝此舉別有深意,但是明麵上卻讓人無法拒絕。


    “逸王爺,接旨吧。”


    齊逸沉默良久,終於起身接旨。


    等於還是把京城的燙手山芋送到他手上,不過給了他一些保障。齊逸抿唇輕笑道:“多謝父皇抬愛。”


    高欽默默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裏,猜不透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心中驚訝,逸王小小年紀,竟然讓人看不透。


    杜晞晨扶著肚子默不作聲的看著高欽出府離開,問道:“皇上為何會下這樣一道旨意?”


    齊逸握緊聖旨,歎了口氣:“父皇年紀大了,打算給未來的太子鋪路。”


    “太子?”杜晞晨驚訝道,“皇上心中,屬意的太子,是誰?”


    “我不知道。”兩人之間陷入一陣靜默,思慮良久,隻聽他接著說道,“朝中局勢複雜,父皇需要一把利劍幫他理順。京城中有更為頑固的勢力,要想鏟除,手上就必須要見血。父皇是不會讓太子的手中沾滿鮮血的。”


    “你的意思是,你我就是那把利劍?”


    她沉聲說道。


    齊逸點點頭,她明白齊成和齊文之所以成為炮灰的原因就在於兩個人都太自私,以損害朝廷的利益來滿足自己的私欲,這樣的人根本不能成為皇帝。餘下的皇子,齊驁,齊景,齊睿,還有一個新生的嬰孩齊蟄。


    齊逸是利劍,齊蟄太小,齊景無爭奪之心,那麽就剩下齊驁和齊睿兩人了。


    想到他們將來可能會和齊睿成為對手,她的心裏一突,有點不太舒服。


    “這隻是一種可能,宮裏也有傳言,父皇最喜歡蘇娘娘生的小皇子,說他是一條青龍。宮中傳言他是真命天子。”


    “不吭能吧!”杜晞晨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小,“一個手中沒有權力的嬰孩,就算得了皇位又如何守住?”


    她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有點後悔自己沒有好好學政治,原來從古至今,最複雜的永遠是政治。


    “現在無需想太多,一切順其自然吧。”


    她知道齊逸是在安慰她,隻能嗯了一聲。


    這時下人送來一張拜帖,說睿王爺在外麵求見。杜晞晨看了一眼齊逸,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正好借機試探試探他。


    兩人在大廳等了片刻,齊睿的身影出現雜庭院之中,英姿少年,光明磊落。杜晞晨暗歎但願是自己想多了。少年仍舊是從前的少年。


    看見杜晞晨高高隆起的肚子,他微微愣神,迴過神來趕忙將手中的禮品送上來。


    “七皇兄,這些是我在邊境采的冬蟲夏草,還有一些難得的藥材,送給七皇兄調養身子。”


    齊逸不管對誰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隻是禮貌性的頷首說道:“十一弟有心了。”


    杜晞晨對著他笑了笑,起身讓座。齊睿絲毫不覺得尷尬,坐下後眼神略有些失落的盯著杜晞晨的肚子發呆,他自己沒覺得,他的動作被齊逸看在眼裏,拐著彎兒問道:“十一弟今日過府也不早些打個招唿,好讓為兄準備準備。府中太過簡陋,恐怕照顧不周。”


    齊逸喧賓奪主的搶了杜晞晨的發言權,他很理所當然的把靖國侯府當成是自己的府邸了,齊睿看看杜晞晨,笑道:“七皇兄客氣了,你我兄弟之間不必在意那些虛禮,我今天過來不過是想找老朋友敘敘舊,上次見麵倉促,沒來得及說上話。”


    齊逸的敵意他當然能感覺出來,他態度自若的同杜晞晨說話,齊逸的目光幾乎就沒離開過他。


    “上次的事情我調查了,是軍中出了奸細,連累你受苦了。”


    杜晞晨笑笑:“你已經盡力了,那些苦對我而言不算什麽,你不必介懷。”


    齊睿坦蕩笑道:“不管怎麽說,你沒事就好。”


    話題到這裏似乎有點尷尬,杜晞晨不知道該說什麽,齊睿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齊逸一直盯著他,三個人之間的氣氛有點莫名其妙。


    過了很久,齊睿才說道:“杜晞晨,你答應過我帶我喝酒的,隻是如今,你應該做不到了。”


    杜晞晨低頭看著自己鼓的跟一個皮球似的的肚子,笑了笑:“我確實要食言了。”


    兩人正說著話,齊逸突然站起來,走到齊睿麵前,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說道:“正好,陪我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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