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晞晨沒有看到少年的落寞,因為她看到了追兵。兩人抱起木板趕忙往高處跑,飛箭紮在雪中,兩人身形矯健的從容躲避,一直到山頂,兩人幾乎時同時迴頭看了一眼,然後用力拋出木板,縱身踏上木板。


    風從耳畔溜走,迴頭看的時候,隻見雙方的距離越來越遠。


    杜晞晨有種做夢的感覺,她知道山的那一邊,一定有人的等著抓她。或許是齊成也或許是齊文,誰抓到她,誰就可以得到幽州。


    杜晞晨看著齊睿的背影,少年長大了,就算是朋友也有不得已的時候,她不會讓他為難。


    雪山底下,烏壓壓的莪一片帳篷,軍營裏紮著大齊的軍旗,明黃旗麵上繡著大紅得“齊”字。


    齊文從大帳裏麵出來,看向遠方,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值守的親兵恭敬迴道:“現在是申時初。”


    夜幕已經漸漸籠罩,再過不久天就完全黑下來了。迴到大帳中的齊文在大帳裏來迴踱步,不大一會兒親兵進來點燈,他吩咐道:“派人去迎接十一皇子。”


    親兵恭敬應是,剛走出去,大帳外麵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腳步聲闖進大帳裏,士兵喘著粗氣稟報道:“王爺,十一皇子迴來了!還活捉了靖國侯世子杜晞晨!”


    “人在哪兒?”


    齊文眼睛發亮,士兵迴道:“剛入大帳。”


    “帶他們來見我!”


    “是!”


    腳步聲漸漸跑遠,齊文轉身坐到自己的太師椅上,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信封,打開看了一眼,便將信連帶著信封放在蠟燭的火焰上,不過須臾便燒成了灰燼。


    “十一皇子請!”


    齊睿和杜晞晨走到大帳前,杜晞晨抬頭看了一眼,聽到齊睿小聲說道:“不用怕,有我在。”


    小屁孩!杜晞晨心中輕笑,說實話還挺感動的,就像齊逸每次說有他在。她的眼眶微紅,他們兄弟怎麽都喜歡說這句話?


    “嗯。”


    她沒有再多說,親兵將帳篷掀開,齊睿率先走進去,她邁步跟上。普通行軍的帳篷裏很簡陋,隻有一張桌子,兩張椅子。


    看到齊文坐在主位上,她唇邊冷笑了一聲,心道難怪,難怪齊睿會知道她在哪裏,難怪,一切就像算計好的一個局一樣,原來是她的行蹤被泄露了,先是被人泄露給攝圖,後又是齊文。


    齊文與突厥一直有聯係,這一點她應該早就想到的。


    “四皇兄。”


    齊睿抱拳,杜晞晨站在原地沒做聲響。


    齊文嗯了一聲,看向兩人,目光從齊睿身上轉移到她身上。


    “世子,好久不見。”


    杜晞晨心道,好久不見個鬼,心中對他的行為鄙夷不已。堂堂王爺,竟然與突厥有勾結!她想知道如果被宣帝知道他的行為,會不會也判他個通敵叛國之罪!


    帳篷裏燒著炭盆,不大一會兒,杜晞晨身上的狼皮就開始滴血水,帳篷裏麵充斥著濃鬱的血腥味。齊文看了她一眼,捂住鼻子吩咐道,“來人,去給世子準備一套幹淨的衣裳。”


    杜晞晨抱臂:“那就多謝王爺了。”


    拿到衣服的杜晞晨被引到一個空帳篷裏,引領的人還體貼的端來一盆熱水,她檢查了一番,沒發現有問題,便安心的擦洗了身子之後換上衣服。


    大帳內,齊文看著一身狼狽的齊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辛苦你了,餘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你先迴去休息。說不定今天晚上,還要應付突厥騎兵。你和攝圖數次交手,都沒讓攝圖占到半點便宜,如今還活捉杜晞晨,我會向父皇說明此事。”


    “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十一弟就是為兄的左膀右臂,邊境有咱們兄弟在,一定能打敗突厥,讓他們再不敢犯境!”


    齊睿卻是在擔心杜晞晨,見他隻字不提要將杜晞晨怎麽樣,於是便開口問道:“四皇兄,那杜晞晨是否要押送迴京?”


    齊文的目光閃了閃,嗬嗬笑道:“那是自然。”


    齊睿這才鬆了一口氣,他知道杜晞晨其實就是七皇兄明媒正娶的王妃,隻要有這一層身份在,就算被押送迴京,她肚子裏懷著皇家子嗣,父皇總不可能要了她的命。


    這般想著,他抱拳道:“那我先迴去了。”


    杜晞晨換上幹淨的棉服之後,抱臂蹲在地上,右手撫上小腹:“還好你沒鬧騰。”


    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放鬆下來,她竟覺得十分困倦,好幾天沒合眼了,帳篷裏燒著炭火,旁邊一張小榻。她爬上小榻,不知不覺之間竟然睡著了。


    等醒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軍營裏了。感覺到頭重腳輕,身體輕飄飄的,好像被人扛著在夜幕中移動。她睜開眼睛才發現眼睛被黑布蒙住了,黑布外麵隱約有火光,還有幾個人踏雪行走的腳步聲。


    她想掙紮,才發現身體動不了。


    扛著她的人已經發現她醒了,在她試圖掙紮的時候開口勸道:“你中了軟筋散,不用白費力氣,稍後自然會放你下來。”


    她冷靜下來,張口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沒有人迴答她,隻有更加匆匆的腳步聲。她支著耳朵聽四周的動靜,一共有五個人,這五人的腳步輕盈,唿吸均勻,可見內力深厚。且這五個人邁步一致,唿吸一致,要不是她前後左右都有火把,她會以為隻有一個人。


    形如鬼魅,剛才說話的男人聲線粗啞,像是長期沒有開口說話的感覺,他們應該是隱衛。


    軍營裏不可能有旁人的隱衛輕易進出,所以,他們是齊文的隱衛。把自己帶走,是為了避開齊睿?


    一切都是未知的,她幹脆閉上眼睛繼續養精蓄銳。


    深夜的雪原上狼叫聲一聲接著一聲傳遞迴來信息,攝圖眉頭皺了皺。


    “汗王,前麵有齊軍駐紮,我們隻有一萬人,不宜硬拚。”


    攝圖縱馬踏上不遠處的高坡,遠遠能看到大齊軍營中亮起的燈火,粗略估計大概有十幾萬人。


    齊人雖然體弱,但是狡詐多變,就算是他也不確定是不是有什麽陰謀正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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