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單獨籌備五十萬兩銀子並不難,但是賬目又不是隻有他們一家有問題,要承擔當然要找同盟,裴家勢大,就算是長公主也壓不過裴家,畢竟皇上還是要給裴家幾分麵子的。


    “好!”


    李鴻儒應聲,轉身出去。


    夜幕漸漸深了,連續算賬兩天,大家都有些疲憊,韓智早就困頓的不行,被宋修承勸著去休息了。他倒是悠閑,跟沒事兒人一樣吃吃喝喝睡睡,白天大多數時間都是韓智在盯著,他就唿唿大睡,到了晚上格外有精神。甚至讓小廝把爐子搬到外麵的涼亭裏麵,擺了張桌子,親自動手沏茶,對著雪景喝茶賞雪。


    他這份淡定從容給人的感覺更像是胸有成竹。以往這個時候除了看守庫房的人戶部早就沒人了,但是今天前院幾盞燈一直亮著,有人進進出出,好像在忙著什麽。


    宋修承秉著看破不說破的原則,當黃啟辰和曹立生在門口悄悄張望的時候,還邀請他們過來品茶。


    黃啟辰和曹立生平時連院子都進不來,對於他的主動邀請自然是樂意的,謝澤雲隻好將他們兩人放進來。謝澤雲也有點困了,他們算多久賬,他就得守多久,寸步不離,頂多就是在偏房裏臨時搭一張床鋪,晚上他躺下來眯一會兒。


    宋修承大手一揮,把他叫過來:“謝統領也過來喝杯茶提提神。”


    謝澤雲打了一個哈欠走過來,涼亭裏剛好四個凳子,四個人一人占據一角,宋修承把茶泡好,倒了四杯。


    “極品鐵觀音,最是提神,三位大人辛苦。”


    謝澤雲占著武將的名頭,內裏也是個講究人兒,喜歡附庸風雅,在家的時候偶爾也讓下人擺上茶具泡上一盅,不過茶味兒他是嚐不出來差別的,好茶賴茶在他嘴裏都是一個味兒。


    站崗站得他渾身都是冷的,正好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黃啟辰和曹立生對他的喝法嗤之以鼻,論起官階來說,謝澤雲比他們低上一級,但是手中有權,統管著五萬兵馬。文臣自詡身份高貴,雖然忌憚他手上的權,但是麵上卻總要擺出一副清高來。


    不過今天兩人都有心事,謝澤雲又是個沒有脾氣的性子,三人相處倒還算得上融洽。


    黃啟辰和曹立生也沒有再看彼此不順眼,畢竟他們兩個現在“共事”。


    曹立生給黃啟辰使了個眼色,黃啟辰便開始閑扯:“宋尚書真是年輕有為,年紀輕輕就坐到尚書的位置,以後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我等在宋尚書這般年紀的時候還隻會打架玩鬧呢!”


    宋修承抿唇淺笑一聲,迴道:“唉,這個尚書可不好當,我跟兩位前輩不一樣,我這個尚書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被撤了,幹的不好的話掉腦袋都有可能,不像兩位,手中皆是握有實權,戶部的肥差可是人人都羨慕的。”


    拍馬屁信手拈來,宋修承說的臉不紅心不跳,黃啟辰和曹立生心中小小得意了一下,都等著他繼續說下去,誰料他就此打住,端起茶杯來品茶。


    “香,幾位都嚐嚐。”


    “好,好。”黃啟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附和道,“確實是好茶,迴味甘甜。”


    宋修承麵上得意:“黃侍郎喜歡就好,這種茶在采摘的時候都是選用二八年華的女子摘得最嫩的嫩芽,由最有經驗的老師傅炒製,炒製完之後再經過發酵工序,最後成型的茶葉要一片片挑選出來,市場價千金難求。”


    插不上話的黃啟辰隻能幹點頭附和,倒是謝澤雲聽說了之後,趕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在嘴裏迴味,他就是覺得比普通的鐵觀音稍微好喝了那麽一點點而已,別的沒有太大感觸。


    “差點忘了宋尚書曾經外出遊學,普通人家的孩子哪有宋尚書這種毅力……”黃啟辰尬笑著把話題拉迴來,“我家小子從小被慣壞了,眼看著就十八了,宋尚書在這個年紀早就已經遊學好幾年了,他還一事無成。在書院裏還總是跟旁人作對,就連王員外家的小公子都比他懂事。”


    一番話看似在抱怨,實際上將話題引到王誌文身上。王家生意遍布天下,王家的宅院修建的堪比皇宮。且在京城中最沒有背景靠山,要查的話,直接把王家抄了,肯定富可敵國。但是偏偏,王誌文跟韓尚書的公子韓翰林關係好,搭上韓尚書這條線,進而跟著宋修承做事,然後逃過一劫。


    “說起王員外家的小公子,聽說現在跟著宋尚書做事?”


    曹立生支著耳朵,謝澤雲見勢不對,將杯中的茶水喝完,起身告辭道:“下官不能離開太久,還是過去站崗吧。”


    文人之間喜歡彎彎繞繞,在京城陶冶了這麽多年,謝澤雲當然能聽懂他們之間的談話,但是秉承著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原則,他還是離得遠一點比較好。


    宋修承挑眉,含笑應下來:“對,都是年輕人,我覺得用著順手,反正商部就是一個空殼子,就連我也隻是掛了個尚書的名頭而已,下麵的配備官員一個也沒有,用人的時候隻能兩眼一抓瞎,隨便抓點壯丁過來幫忙。他們都是瞎忙活。”


    “宋尚書就不要謙虛了,年紀輕輕做上尚書的,大齊朝開朝您還是頭一份呢!”


    曹立生擦嘴討好道,他年紀不小了,在韓智之前就是戶部侍郎,本以為能熬到尚書的位置,結果這麽過年仍舊原地踏步,無法再前進一步。韓智是皇上的心腹,除非他辭官,否則無論如何他都鬥不過人家。


    “明天就是最後一天,看這架勢,宋尚書的位置已經坐穩了,到時候查出來什麽……”他識趣的閉嘴,麵上露出尷尬的表情,道歉道,“是下官逾越了,宋尚書不要放在心上。”


    宋修承眉目帶笑,抿了口茶水:“沒關係,估計今晚就能算完,如果能趕上明天早朝那就完美了。到時候當眾向皇上請一道旨意,該查抄的無良商鋪,都查抄了,一切都得按照商部的管理來進行,以規範市場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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