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逸請來的太醫是馮太醫,杜晞晨醒來的時候,馮太醫已經隔著絹布在給她把脈。見她驚醒,馮太醫收了帕子,起身對著齊逸抱拳:“恭喜王爺,王妃是喜脈。不過月份太小,王妃進來憂慮過度難免傷神,下官開一副安胎凝神的藥,請王妃按時服用。”


    齊逸和杜晞晨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驚喜的神色,齊逸甚至驚喜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拱手道:“多謝太醫,青玄!”


    青玄會意,請馮太醫出去了,杜晞晨不敢置信的捂著自己的肚子,這個消息……她一時有點難以相信。近來身體總是倦怠她也沒多想,以前多想了兩次結果都沒有結果,時間長了她就疲了,沒想到這一次……


    但是驚喜過後她更多的是擔憂,怕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她咬著嘴唇抬頭看他,表情中不堅定的神色落入齊逸眼中。齊逸歎了口氣單手按在她的肩上,給她力量和支持。


    “放心吧,我會保你們母子安然無恙。”


    她咬唇道:“可我還有幽州……”


    和幽州的家人,她是喜歡齊逸不假,但是不代表兩人的三觀完全一致,比如她大姐和武庸之間,如果讓皇家的人知道了,肯定免不了麻煩。她的宗旨是讓家人健康快樂,可是封建世俗的禮製認為男人三妻四妾才是正常,女人一旦改嫁便是不忠不潔。尤其,大姐還是皇上的女人。


    她不想假手他人,除了這點,她也有私心,幽州就是她手中的籌碼,就算將來和齊逸鬧掰了,她也不至於無家可歸,不至於無依無靠。


    她不是依附男人生活的女人,但是他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想要改變很難。


    不管如何,她懷孕總歸是喜事。


    心中不安的感覺再次蔓延,齊逸將她帶入懷中,安慰道:“別擔心,一切有我……”


    “聖旨到——”


    昨晚剛舉行了宮宴,今天就來聖旨,杜晞晨隱約猜到什麽,臉色刷的一下變白。她抬頭看著齊逸,不曾想,考驗來的如此之快。


    片刻之後,逸王攜王妃以及府上下人來到門口接旨。


    宣旨太監將聖旨攤開,拖長音調念道:“茲聞相府千金李月儀秀外慧中,仙姿佚貌,正值佳齡,朕欲為其擇賢良,成兩姓之好,特賜婚逸王爺齊逸為側妃,擇日完婚,欽此!”


    “逸王爺,接旨吧。”


    一模一樣的聖旨念了兩遍,宣旨太監將聖旨遞給俯首跪著的齊逸,齊逸沒接。宣旨太監提醒道:“王爺,這份聖旨雜家已經在相府門前宣讀過了,皇命難違,王爺不如痛痛快快的接了聖旨,也好讓奴才迴去交差……”


    在外人看來,齊逸一個病弱王爺,說不定什麽時候就一命歸西,能娶了李相千金做側妃簡直就是前世修來的福氣。京城中不知有多少人羨慕他出身皇族。要不然豈能抱得美人歸?


    杜晞晨跪在地上,麵上雖然沒什麽表情,但是從側麵看來也是一個標誌的美人。


    不知內情的圍觀群眾正在小聲議論:“逸王爺的命真好,王妃雖然沒什麽身份,但是長相可是萬裏挑一,現在又做了李相的乘龍快婿,往後做一個閑散王爺,享不盡的清福!”


    見他接了聖旨,傳旨的太監道了聲喜,他可不敢跟王爺討賞,見對方沒有表示,悻悻的告辭離開。手中的聖旨發燙,杜晞晨瞥了一眼,麵無表情的轉身迴府。她就知道值一天遲早要來的,隻是沒想到會是李月儀。


    齊逸以為她生氣了趕忙把聖旨塞給青玄,自己趕忙追上去。


    杜晞晨大步流星,感覺到累隻是因為最近過的太安逸了,如果讓她現在上戰場她也是可以的。從大門口到臥室,齊逸愣是沒有追上她,迴到房中,她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鼻尖縈繞著淡淡的熏香的味道。


    她在想,她該如何自處。宣帝親自下旨賜婚,既無法拒絕也無法接受,要不要迴幽州避避?隻要不知道他成親,不知道他娶別人,她想,她應該是能接受的。


    許是因為心裏太難受,她想立刻逃離這裏,從櫃子裏翻出來一套男裝,來時她隻有一件衣服,隻帶了一把長劍,兩把匕首,一筒弓箭和一匹馬,離開的時候也簡單得多,直接到馬廄裏牽一匹馬來就行。


    齊逸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換上男裝,腰間掛著一把長劍,英姿颯爽,毫不留戀的樣子。


    “你去哪兒?”


    齊逸有點慌了,上前一步抱住她,她整理衣領的動作一頓,低頭看著環在自己腰間的雙臂,歎了口氣。說道:“齊逸,我知道一生一是一雙人的要求很高,尤其是對你們皇室,所以我不要求你什麽。”


    “那你這是做什麽?要離開我嗎?”


    顯然他並不相信她的說辭,杜晞晨眸光暗淡,盡管心中很不是滋味,她也一直忍著,想讓自己迴歸理性,畢竟她不是能隨便任性的大家小姐,她是凡事需要自己去扛需要自己用血去拚搏的靖國侯世子。肩上背負的擔子就注定她不能用女人的格局去看待事情。


    李月儀心儀他,通過李月儀得到相府的助力不難,李月儀家世好,模樣好,才學好,沒有一樣不好的。


    她不該阻止。


    事實上她也很無奈,他要的東西,以她現在的身份做不到,給不了,他蟄伏多年,朝中的勢力錯綜複雜,攀上李相這棵大樹,日後可以一步步蠶食掉朝中的勢力。


    她相信以他的能力隻是遲早的事情。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解釋道:“齊逸,早年你雖然飽受長相思之苦,但你不是一個甘居人下的人。你要那個位子,就注定了不會隻有我一個女人。”


    “我是喜歡你,但我並不是容不下別人。今天你會娶李月儀,以後也會娶別人。我能做的隻有離開,走到一個很遠的地方,看不見聽不見,我才能抑製住想摧毀一切的情緒,才能幫你開辟出一條康莊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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