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從未見過的青蒿的模樣,在她的印象中,青蒿是那個無論何時都好脾氣的書童,是那個會替她認真完成作業,努力求學上進的“窮人家的孩子”,沒想到揭開神秘外衣的他也有脆弱的時候。


    當然這些都不關她的事情。


    杜晞晨起身,打開房門準備離開。


    “世子不打算救冼清秋了嗎?”


    青蒿叫住她。杜晞晨轉身,目光在他身上留連片刻,哼了聲:“你比我更希望她沒事,我不必如此緊張。”


    “哈……世子覺得我在意她的生死嗎?”


    杜晞晨眉頭一皺,兩人靜靜的對峙著,她在猜測青蒿的身份,同時青蒿也拿捏住了她的軟肋。


    “我知道六小姐的下落,所求的,不過是世子去救冼清秋,她現在還不能死。”


    “你是什麽人?”杜晞晨目光陰冷的盯著他,如果說他是柔然舊部,為什麽會對公主如此態度?還是他有什麽別的目的,“青蒿,你的真名是什麽?”


    “世子不必知道我是誰,世子要的是人,我要的是東西,咱們各取所需不是嗎。為了表示誠意,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世子六小姐的下落。”


    “六姐在哪兒?”


    杜晞晨追問道,青蒿抿唇一笑,“在齊景手上。”


    齊景?杜晞晨疑惑的眼神盯著青蒿。


    “世子不比懷疑我的誠意。”


    說著青蒿重新戴上鬥笠,繞過她離開了。


    杜晞晨想了想,把墨玉叫進來。墨玉一直在外麵守著,他們的對話一字不差落在他耳中。杜晞晨問道:“你都聽到了吧?你覺得他說的有幾分可信?”


    墨玉的臉色起了波瀾,強忍平靜的麵色下是波濤洶湧的內心。公主沒有死!但是理智有告訴他說不定這隻是一個陷阱。


    他的目光落在杜晞晨手中的月牙吊墜上,神色一動:“世子,可否讓屬下看一下那個吊墜?”


    杜晞晨把東西遞給他。墨玉接過來仔細打量,確定是王後的東西,中間那個小孔應該是王後養的蠱蟲。月牙是柔然王室的象征,這枚吊墜更是王後生前之物。王後為什麽不把信物給公主,而要輾轉交給杜晞晨呢?


    這一點杜晞晨自己也想不通。


    墨玉卻是盯著這個小孔發呆,眸中吐豔氤氳著水汽,激動道:“是她!是她!我明白師父的意思了!”


    他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杜晞晨更加摸不著頭腦了,驚訝道:“冼妹妹真的是柔然公主嗎?”


    墨玉很久才恢複平靜,握著那枚月牙吊墜點頭道:“師父精通蠱術,但那時候我太小了,來不及繼承師父的本事,但我知道有一種能夠改變人樣貌的蠱蟲,分為母蠱和子蠱。柔然已經覆滅,但是大齊皇帝一直想扶持柔然,來平衡突厥的勢力。師父不想公主稱為傀儡,所以才假意做出公主夭折的假象,偷偷把公主送走。”


    杜晞晨“額”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因為把世子牽扯進來師父過意不去,所以才在世子中了烈焰蠱之後,把內力傳給世子,又吩咐屬下一定要保護好世子。”


    杜晞晨嗬嗬一聲,就是因為他們這些人的存在,她的身份才更加可疑好吧!到底是誰招惹誰?


    “難道不是因為王後故意讓人懷疑我的身份,才招來突厥對我下殺手?”


    什麽太醫診脈說王後懷的是王子,她娘懷的是兒子,都是屁話,王後一開始就轉移了視線。結局相反,王後生了一個公主,他娘生了一個“兒子”,隻要是個人都會懷疑的好吧!


    她現在才發現柔然往後真是焉兒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估計她娘也是因為有太醫診脈才順坡騎驢,幹脆瞞了她的性別!


    真是有苦說不出……


    她感慨著自己怎麽這麽倒黴的時候,墨玉沒有一點不好意思,話說開了,兩人的關係就像最親密的朋友,杜晞晨本來就沒什麽架子,墨玉自然敢跟她開玩笑。


    “世子得了便宜還賣乖,不管世子是什麽想法,我一定要救公主。”


    杜晞晨問道:“你怎麽確定冼妹妹就是公主?”


    “屬下也是猜的。吊墜裏的母蠱嗅到子蠱的氣味才會從吊墜裏麵出來,而能接觸到這枚吊墜的隻有世子身邊的人。您沒有發現公主自從到了靖國侯府之後,容貌有什麽變化嗎?”


    杜晞晨仔細的迴想,他不提她還沒有發現,“好像是有點變化,變漂亮了。”


    剛見到險情秋的時候她長得一般,皮膚有點黑,臉上還有雀斑。當時隻能用清秀來形容她,當然在普通人裏麵算是漂亮的,但誰讓靖國侯府都是膚白貌美大長腿的美女呢!就連生了七個孩子的娘親看起來也很驚豔,混在她們裏麵,冼清秋真的隻能算一般。


    但是等再見到的時候,就是冼清秋大老遠從京城跑到定邊城找她的時候,雖然一路顛沛流離,穿的跟個乞丐一樣,但是皮膚好多了,看起來也漂亮了些。她沒在意這些,還以為是她長開了呢。


    “那是,師父當年風華絕代,生出來的女兒自然也不會差!”


    杜晞晨癟癟嘴,已經很久沒見他開過玩笑了。當初墨玉還是清風館頭牌的時候,沒少給她拋媚眼,後來成了上下屬關係的時候就收斂了,整天板著一張臉,連玩笑都不開了。


    她承認有墨玉在一切都很順利,這些年來,墨玉建立了龐大的情報網,為複辟柔然做準備,這些對她都很有用。


    柔然一直是墨玉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一直為自己效力,杜晞晨也不舍得斷去一條臂膀,但是能照到真正的公主她也替他開心,更何況,冼妹妹現在也是杜家的一員,她更應該幫著把人就出來了!


    “好了,咱們商量一下該怎麽救人出來吧,攝圖這個人不好對付,從他手上救人很難,不能硬來。”


    攝圖盤踞在蒙古高原以東,翻過陰山就是攝圖的地盤。漢人跟突厥人從長相上很容易區分,以攝圖的警覺性,很容易露出破綻。柔然人長相清秀,跟突厥人也不太像,要想順利潛入敵人內部,還得再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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