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逸一個人站在月光下很久了,一直到月亮落下太陽升起。


    青玄看著有些不忍心,默默地站在他身後問道:“主子,可是對世子動了情?”


    主子的毒解了,但是心結卻沒有解開,其實他也不知道什麽是情,但是從主子爬牆去靖國侯府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主子對世子不一般。自從毒解了之後,主子的情緒好像更難控製了。


    聞聲,齊逸迴頭,抿了抿嘴唇,說道:“我也不知道,就是……”


    想和她在一起的一點一滴,他把這種感覺歸結為她是一個特殊的人,這種話他無法對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講。


    或許是孤寂慣了,想找一個陪伴的人。但是兩個人真的相處的時候又會覺得很壓抑,沒有了當初的輕鬆感,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要的是什麽。


    “你去查查靖國侯府人和幾位小姐的下落。”


    那天他隻是命人護送了一段,後來就沒再管,昨晚杜晞晨找到軍營裏,說明她們並未脫險。青玄應了聲是,但是他心裏急躁,撓了撓腦袋,猶豫道:“屬下,說句不該說的話。世子身邊,男人不少……除了江童,還有那個神秘的墨玉,您……”


    他想說的是快點下手,但是齊逸沒有給他機會,一股大力將他掀飛,後退幾步滾下了山頭。知道自己犯了忌諱,他也不敢叫,悶聲從山上滾下去。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不一會兒第一縷太陽光線照射在大地上,齊逸嘴角揚起了一個弧度。昨晚,她沒有拒絕不是嗎。


    一晚上沒睡的三人坐在一起,麵對著色香味俱全的早餐誰也沒有胃口,杜晞晨把昨晚的經曆省去最重要的一段,揀些關鍵的跟杜星晨一說,姐妹兩個都是深深的擔憂。


    同時一起擔憂的還有武庸,美人還沒答應嫁給他呢,他怕放了她下山,她就不再迴來。但是不放她們下山,又抹不開麵子。杜晞晨可是叫了他好幾聲姐夫,他還沒聽夠呢。


    “我一定要下山!”


    “那不行,你走了誰賠我一個媳婦兒!”


    “都說了我不會答應你,你這人……”


    “我武庸一聲無用,唯一認定的就是你這個媳婦兒,打死我也放你下山!”


    “誰跟你說這個……我妹子跟娘親現在生死不明,我沒心情!”


    “隻要你答應我,我現在立刻下山去找妹子去!”


    “你鬧夠了沒有!”


    杜星晨一拍桌子,把在一旁昏昏欲睡的杜晞晨震醒,差點滾落在地上。這兩天忙的連打盹都沒有工夫,吃完飯不過一刻鍾她就睡了一覺,粥還在從嘴裏往外麵流淌,胸前的衣襟上一灘粘糊糊的大米粥。


    “小弟,你說!”


    迷迷糊糊的杜晞晨抬頭看著兩人,哧溜一下把米粥吸到嘴裏,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實際上知道大姐好好的就行了,餘下的事情她自己會去處理。但是看著一向沉穩的大姐被逼瘋的感覺,莫名覺得很美妙。


    “要我說,姐夫你不是不放心大姐嗎,要不你就跟著我們一起不就得了!你跟我們一起也正好,你先出力,到時候大姐不得承你的情,她要是不同意,你就直接把人扛上山成親入洞房不就得了!”


    “混球兒!”


    杜星晨提起棍子作勢就要揍她,杜晞晨懶洋洋的坐著,一點沒躲閃的意思。武庸跟她靈犀一點通,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上前一步擋在前麵,招架住杜星晨的一通發作。


    “打是親罵是愛,美人,我就當你是愛我……”


    杜晞晨打了個哈欠,起來伸了個懶腰說道:“咱們該下山了吧,現在這麽亂,娘她們很危險。”


    方才還一臉疲累的杜晞晨立刻打起精神,吵鬧的環境漸漸消弭,杜星晨也默許了她的提議。三人一行,開始下山。


    遠處金戈鐵馬,杜晞晨騎在馬上喲普新的看著遠處的賀蘭口,自古以來,一道關口攔住了多少胡馬鐵騎,外麵的民族一直想進到中原腹地,想征服這片富饒的土地。而關內的兒郎,則在拚命阻擋著外麵的虎狼之師。


    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


    她杜家不就是如此嗎,旁人或許不理解,對於父親來說,這已經不隻是他的職責了,而是他的使命,杜家的使命。即使她惱怒宣帝的無情與陷害,卻也不能真的謀反。


    眼眶有些濕潤,沒了父親之後邊境能守多久。


    “我們要趕快迴定邊。”


    家國天下,家在國前麵,但是國卻比家重要得多。


    “那娘和幾位妹妹……”


    杜星晨自是識大體之人,幽王並不是真心守關,且一目前的局勢來看,應該是頡利跟攝圖聯手了,他們想打開賀蘭口。


    “我們迴去還來得及備戰,突厥大軍隨時攻打過來,我們的糧草可以補給,但是士兵卻不能補給。既然遵循父親的遺願守著定邊城,我們就不能輸!”


    杜晞晨握緊了手中的劍柄,恨自己的無能。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從來不是靠小聰明。任何時代都怕戰爭,和平年代的戰爭讓人恐慌,但是冷兵器時代的戰爭讓人喪命。無數條鮮活的生命因為戰爭失去。在定邊一站之前,她對這些從來沒有任何概念。


    “那,我們迴去。”


    杜家的女子從來都是最有魄力的。杜星晨一馬當先朝著定邊的方向,杜晞晨驅馬趕上,問道:“大姐,你真不考慮一下姐夫?”


    遠遠傳來杜晞晨的問話,原本猶豫的武庸立刻驅馬上前,他想知道答案。


    杜星晨胯下的馬如風馳電掣一般,必須大聲唿喊才能聽到對方說什麽,隻聽她的聲音遠遠飄來,帶著三分豪邁七分決絕:“國仇家恨,如果能活下來再說吧!”


    武庸咧嘴笑了一聲,拍馬跟上:“那我得看好了,我們都要活著!我等著你嫁給我那天哩!”


    杜晞晨落在後麵看著兩人,心中想道:“我們每個人都要好好的,我希望你們都能幸福。”


    這一天幽州城的百姓全部閉門不出,商賈們等了一天,覺得形勢不對,趕緊利索的收拾行囊,趁著突厥沒打進來之前裝貨走人。賠本不要緊,賠命就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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