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棋片刻便趕到了戲台,卻發現苗珂蹲靠在一側,這裏並沒有那個修行者的身影。


    難道那人跑了?他心底疑惑。


    很快的,陳欣悅也帶著被製服的官差過來了。


    李觀棋抽出苗珂腰間的彎刀,架在此人身上問道:“你們帶頭的人去哪了?”


    被斬去雙手的官差因為疼痛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像是篩糠一樣。


    他獰笑著:“我們奉陛下秘旨而來,敢殺欽差,等著被株連九族吧!”


    “你們不是中山王府的人嗎?怎麽又成欽差了?”李觀棋質問。


    “哼!你現在放我離開還來得及!”


    這時,一直蹲在牆角的苗珂顫巍巍的扶牆起身,方才危機關頭,她替李觀棋擋了一弩,差點送命。


    女孩胸部溢出暗紅的血液,但她仿佛無知無覺。


    此刻顫抖著走到官差麵前,伸手去拿李觀棋手裏的刀。


    李觀棋手腕一緊,旋即放鬆,把刀遞給了她。


    苗珂雙手握刀,俏臉顫抖著。


    她一聲淒厲的尖叫,然後一刀砍在官差的肩頭上。


    但是卻被躲開了,那人驚恐叫喊:“我是欽差!我們是欽差!”


    苗珂哪裏還管他是什麽人,女孩連日來的遭遇已經讓她徹底崩潰了。


    她一刀又一刀劈砍在這人身上,但是她已經用不上力氣了,隻能徒勞揮舞手中的利刃。


    又是一聲淒厲的叫喊,女孩雙眼留下兩行清淚,她將手中的彎刀丟棄,而後瘋魔一般的撲在已經奄奄一息的官差身上。


    緊緊地抱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直至她也暈了過去。


    李觀棋也顧不得徐虎那邊的事情了,他抱起昏迷的苗珂,和陳欣悅飛速趕往村外。


    現在得趕緊找大夫才是。


    他讓陳欣悅與苗珂共乘一騎,在路上緩行。自己則是先走一步,等找到了大夫再迴來接她們倆。


    黃砂鄉隻有一條南北官道,是不會走散的。


    李觀棋走後,陳欣悅將苗珂置於馬背上,然後上馬扶著她上路。


    在少女沒有注意到的地方,血液從苗珂的衣襟下滲出,滴落在馬鬢上,滑進一個布袋裏。


    布袋裏是徐虎的枯骨,本來是在蛇皮袋裏的,到了上窯村之後,陳欣悅為了避免被人看到蛇皮袋的神奇,先行取了出來。


    源源不斷的鮮血從女孩兒肩頸溢出,順著衣襟,一滴一滴的滑進了袋子。


    原本破敗不堪的枯骨此刻顯現出妖豔的暗紅色……


    兩個時辰後。


    臨縣,福仁藥堂。


    一白發老者滿頭大汗的從內堂走了出來,接過小徒遞過來的汗巾,輕輕擦拭自己的額頭。


    “唿……”


    七老八十的大夫長出一口氣。


    “我還以為救不迴來了,沒想到這小女娃卻是有福之人啊!”


    老者累得坐倒在外堂的椅子上,一邊擦汗一邊感歎道。


    “大夫,她多久能醒來?”李觀棋問道。


    “別急,還沒有處理好呢。”


    老者對小徒報了幾個藥名,吩咐他碾碎之後送進內堂,又從藥櫃上取下一個陶罐兒,倒出一些黑糊糊的東西。


    李觀棋一看,猜測應該是要外敷。


    這時,陳欣悅怯生生地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麽。


    李觀棋神色一怔。


    “什麽時候丟的?”


    少女目光閃躲,迴道:“不清楚,上麵有血跡,可能是製服那幾個……匪人的時候丟的。”


    “你確定不是被人偷了?”


    “絕無可能,應該是不小心落在哪裏了,如果有人近身我不可能察覺不到。”


    這時,那老大夫的聲音從內堂傳來。


    “銀子丟就丟了吧,人命保住了比什麽都強。要是命沒了,要銀子有什麽用?”


    他們送苗珂來藥堂的時候,謊稱遇到的是劫匪。


    老人繼續說道:“聽老夫一句勸,莫要再迴頭去找了。老頭子我行醫多少年了,能看出來你們都是有本事的人,可打打殺殺是要丟命的。”


    “別再想銀子的事了,一動不如一靜啊!動則吉兇悔吝生。”


    俗話說,聽人勸,吃飽飯。李觀棋自是應了老人一聲,言道不會再迴去找了。


    他心說,我丟的不是銀子……是tm的骨灰盒兒啊!


    不過他卻是不打算再去找了,能不能找見不說,要是遇上了那個領頭的家夥,又是麻煩事。


    苗珂現在一點行動能力都沒有。


    枯骨是在上窯丟的,也算給他送到家了吧……


    李觀棋已然決定,盡量裝作是普通人,不再管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平緩安穩的北上才是正理。


    他小聲對陳欣悅道:“把三匹馬都賣了吧,苗珂現在也騎不了馬。”


    “明天去買個騾子車,還能拉上她。還有炊具,幹糧。嗯,再買兩卷被褥吧。”


    少女一聽要賣她的馬兒,臉色苦了下來,不過她也清楚目前的狀況,隻能點頭答應。


    李觀棋想了想又補充道:“還得買兩頂鬥笠,再買一些雜物,以後咱們就是趕腳的貨郎。”


    陳欣悅點頭:“我明白。”


    “不急,明天再說吧。”


    李觀棋怕她自己出門再遇上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想了想說道。


    “先生,苗珂是磁州人士嗎?”


    閑下來後,陳欣悅對這個護衛產生了興趣,此刻發問。


    李觀棋想了想,迴答:“就住在城北,以後別提了,是個苦命人啊。”


    少女想起苗珂身上的傷痕,沉默了下來。


    內堂,榻上的女孩開始出汗,昏迷中不斷扭動著自己的身體,宛如做了噩夢一般掙紮著。


    與此同時,大乾北方,賀蘭山下,數萬邊軍安營紮寨之地。


    中軍帳。


    有一英姿颯爽的女將安坐在正上方。


    此刻,她身邊的暗黑長槍開始變得滾燙,透出原本的赤紅色。


    女將握住了長槍,細細感受。


    “叔叔?”


    她自語著,隨即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片刻後,中軍帳人滿為患。


    女將開口。


    “傳令。”


    “都指揮同知張謙領兵三千出東路,監槍右監丞曹俊領兵五千,中路。李總兵率我親衛,西路緩進。”


    “命馮唐部,劉廣部分為西東二哨,即刻啟程,前推三十裏。”


    “大軍子時開拔。”


    “傳令。”


    “寧州衛,寧州中衛,即刻囤積糧草,晝夜不停。”


    眾將俯身:“領向王命!”


    女將神色肅穆,身體前傾,低聲緩言:“這裏的事,不必讓京城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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