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認真,夜冥邪目觸他的睫毛扇動,輕輕顫抖,知道他不像表麵上說的輕鬆。


    夜冥邪小小的人聲音還帶著軟乎,自小精致的臉搭配上謹重的表情顯得像個小大人似的。


    “殤兒說的是,碰花的人是我,你並沒有動花。”


    紫千殤傲嬌點頭,嗯嗯。


    “走。母親做了好多好吃的,有你喜歡的糖醋魚、糖醋排骨、大米蓮子羹……”


    紫千殤聲音低沉,說不出的落寞,“可是我今晚不想吃飯。”


    他坐在石凳上,把頭靠在後邊的桌子上,大大的眼睛望著上頭的天空,黑夜群星璀璨,冷清、孤寂。


    夜冥邪白白嫩嫩的小手輕輕戳他臉,見他神情低落,不明白他為什麽不開心。


    “殤兒,你在為誰難過?再難過也不能不吃飯, 不能委屈自己。有不開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說,我能讓你開心起來。”


    別看夜冥邪人年紀小,實際他聰明的逆天,一般小事難不倒他,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情。


    砰——急促又歡快的聲音拉長,煙花驀地衝向高空,散發好看的光芒,這像是一個信號,下邊的煙花一個接著一個,絡繹不絕。


    夜冥邪沒等到他說話,正打算問問他,走到前麵卻看到了紫千殤哭花的臉。


    烏黑靈動的眼睛含淚,冷清的氣勢破碎,隨著他哭,沉的比大雨磅礴的天都不好,白白嫩嫩的小臉仍然精致,不過未有比擬精靈王神的靈氣,好似他哭散到一旁不敢圍著他。


    哭的無聲,抿著唇,如同被人拋棄的貓兒,無神色無動靜,偏偏自己落淚,連個音節都舍得發一個。


    夜冥邪看見他哭,慌神,“殤兒,不哭。“


    他笨拙的哄,“今晚過年呢,是不是漓軒欺負你啦,你告訴我,我去告訴母親。”


    紫千殤搖頭,夜冥邪哄他,淚珠子猶如不要錢似的掉,很快沾濕他的衣裳。


    夜冥邪哄了他半個時辰,終於撬開他的嘴,得到童真純粹的一句:”阿邪,我爹娘不要我。”


    彼時的夜冥邪也是不諳世事的年紀,聽見他的話心疼的無以複加,“沒事,他不要你我要你。”


    “你說他們為什麽不要我?”


    夜冥邪輕柔的擦去他的眼淚,溫和道:“他們不要你是他們的損失,無事的。”


    怎麽無能無事,小孩子哪有不喜歡在父母懷裏撒嬌打滾的,就是他,素日裏再像個小大人一樣,有時也會撞進紫漓懷裏讓紫漓摸摸頭,讓夜懷揉揉頭。


    可這些,最基本的,他的殤兒一個沒有。


    夜冥邪緊緊地抱著他,等他情緒平複下來,又陪著他說好些話,遂而拉著他的手,“走吧。母親做的飯菜要涼了。”


    陪紫千殤換身衣裳,洗把臉,兩人緊趕慢趕的到了正堂。


    “母親。他們來了。”夜九軒淡淡提醒。


    寧漓轉頭,佯裝嗔怪:“怎麽來的那麽晚,小心你們沒得吃。”


    夜冥邪拉著紫千殤坐好,“和殤兒說話呢,忘記時間了。”


    夜九軒不滿,挑刺道:“娘親,我說了不能等夜冥邪這小子的,你看他多慢,要一屋子的人等著他。”


    寧漓好笑,“你好意思說你弟弟,你看看你,再看看他,再看看你三弟,哪個都比你勤奮,他們近日得了你父親的誇讚,你呢?是不是又挨批了?”


    夜九軒苦著臉,連笑都不笑了,大眼睛目光灼灼的注視寧漓,“娘親,你揭我的短。”


    麵無表情的說著最真情的話,寧漓的話真是像一把刀子紮在他身上。


    娘親哎,你還真的敢說,不給自家兒子留一點麵子。


    夜懷大笑,一眼看透他想的,“你不需要麵子,如果不是今晚過年,你可能就在外麵蹲著馬步呢。”


    得,夜九軒明白了,“感情他是老大,是哥哥,要為下麵的兩個弟弟做出表率唄。”


    哼,做就做。


    從這以後夜九軒拚命的修煉著,在十二歲那年,被一個人帶走了,後來傳奇信說是入了書院,至於再多的就沒有透露了。


    但照夜懷年輕時走南闖北聽聞的多,可以猜得到,他是在天北。


    你們不要笑。以後照你們大哥的修煉方式來,不可墜落我夜家的名聲。


    當時夜懷的話是開玩笑,可偏偏好多人都信了,就連寧漓也被夜懷的話說的一驚,猶時記得當時寧漓難以置信的神情。


    說說笑笑的熱鬧衝淡了紫千殤的難過情緒,後來他是真的一點不在乎了。


    等到夜冥邪再問的時候,紫千殤別別扭扭的說:”我是原本是真的一點沒在乎,和他們劃分界線,可是你們府中有人說嘴,有人說到我麵前,恰逢新年我聽了一點點在難過。”


    他等著夜冥邪笑他的,說完自己還不好意思上了,耳朵紅一片。


    夜冥邪搖頭誇讚他,“難過是人之常情,我有的時候也會難過,所以可以體會到你難過的情緒,不要介意你難過的事情,左右不過一時。”


    再大些,七歲的時候,天氣炎熱,他坐在夜冥邪屋前的池塘邊玩水,鞋子一脫,雙腳時不時的存在水麵上,抬腳的時候揚起一片水珠,滴滴落落的漣漪連連,紅衣、雙腳、綠色的荷葉、粉白色的荷花,一連成為風景落入夜冥邪的眼。


    不動聲色的走在他身邊坐下陪他一起玩水,“殤兒今天的興致很高,不如我們挖蓮藕吃?”


    紫千殤不喜歡,“我喜歡今天的天氣,不想吃蓮藕搭配一些菜式,黏黏的。”


    夜冥邪想起街上看到的,抿抿唇,一時不確定要不要告訴紫千殤。


    紫千殤沒看他,說讓他有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夜冥邪抬眼看他,比起兩年前,今年的紫千殤無疑又長一歲,做事愈發沉穩老練,完全看不出一點幼童的影子,隻天真純幼的眉眼告訴旁人他才是一個七歲孩子。


    他的性子不扭扭捏捏,夜冥邪也沒有什麽不好說的,“我在街上看到了紫威山他們,安柔柔說你不是好人,平板浪費他們的糧食。”


    紫千殤冷笑連連,“恐怕不止吧,他們應該說我是廢物。你不必因為我。不把他們說的話告訴我,我既然不在乎勢必不會傷心,你不用擔心我。”


    他的話真切,無半分不好難過的樣子,夜冥邪反倒鑽牛角尖了。


    “不說他了,憑白壞了興致。”


    紫千殤不說話,望著一池塘的荷花若有所思。


    “阿邪,我們去做壞事。”


    不是問,也不是需要夜冥邪的疑惑。


    是通知,是邀請。


    夜冥邪看見他眼睛彎成月牙,便知他有壞主意。


    但是看紫威山倒黴,是件高興的事情,夜冥邪不說掃興的話,興致勃勃的拉著他說做壞事的過程,以及全身而退的結果。


    商量來商量去,說的嘴都渴了,二人才停下興致勃勃的意味。


    “好,就這麽做。”


    “你有沒有記得?”紫千殤問他。


    “有。”


    夜冥邪在他的基礎上又給他加了幾個壞點子,告訴他如何如何做。


    “嗯嗯。我們快走,不然他們迴府我們沒得玩。”


    夜冥邪去前麵和寧漓說一聲,兩人齊齊跑了出去。


    找到紫威山的時候,距離夜冥邪原先看見他的地點已經過了一條街。


    夜冥邪招手,“他在這兒。快來。”


    紫千殤跑過去,額頭冒著汗珠, “不費我們一陣好找,得來全不費工夫。”


    “出來了,走。”


    紫千殤率先走在前麵,兩個人仗著自己年齡小和身子小,在人群中肆意的隱藏,不讓人發現自己。


    安柔柔出來,身後跟著她的女兒。


    她告訴紫心柔,“好好聽我的話,你爹喜歡會帶著我們買很多很多好看的衣服首飾,你屆時會是整個京城最耀眼的女孩子,到時候你說誰會不羨慕你。”


    安柔柔說的紫千殤心柔心動不已,“聽娘的,現在我們去找爹爹吧。


    紫心柔答應的好,“好。”


    在安柔柔看不見的地方,她翻個大白眼,不屑的看自己手上的鐲子,嗬嗬,金的。


    她能給那個妖孽買玉佩,就不能給自己買個玉墜,明明她不要多的。


    妖孽?她看是修煉天賦妖孽吧,還說恨六哥,她看著對他不差。


    還說喜歡女孩子,其實最討厭她吧。


    說起紫威山,安柔柔滿是笑容,一眾手帕交裏,她嫁的最好,每每看到她手帕交嫉妒的表情,她就得意。


    紫威山除了府中有幾個妾室之外,對她一等一的好、順心,更別提對孩子有耐心,可以說是十分負責任的人。


    再看別府的男人,對妻子不盡心,對孩子不耐心,有妾還不算,還有外室,哪個女人受得住。


    安柔柔沉浸在紫威山高大的身影中,完全注意不到紫心柔的心思出錯。


    注意到她隻會說不礙事的,繼續灌輸她厭惡紫千殤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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