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揚馳車迴家的時候,深冬落著大雪,灰蒙蒙的天,比剛才還要冷了幾分。


    他靜坐在車裏,一張臉晦暗不明,手上掐著煙,掀起眼皮子看著燈火通幽的顧宅。


    良久,顧揚像是從先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他望著前方的庭院大門蹙了下眉頭。


    他以前隻當阿粵是個早產兒,所以身子孱弱,被池魚小心嗬護的特別細致。


    他先前還笑稱阿粵要有獨立自主的男子氣概,沒想到小小的人竟然病得這麽嚴重。


    可他突然理解,為什麽池魚之前拿了褚顏的支票後,還是將日子過的窮困潦倒的。


    所謂重病拖死一家人,這句話不是沒道理的。


    顧揚覺得自己作為第一個知曉池魚全部秘密的人,他應該幫她做些什麽。


    隻是一想到要做些什麽,顧揚皺了下眉頭,眼角餘光瞥了眼袖子,抬手撣了撣先前落著的煙灰。


    有些煩躁。


    顧揚從兜裏摸出手機,嫻熟的輸入號碼時,指尖一滯,想了想,將手機丟在一旁。


    似是有了主意,他也沒著急將車開進家門庭院,反倒是調了頭,朝著另一個方向背離而馳。


    深更半夜的,顧揚全然沒有要直接迴家的意思。


    他乘著夜色,一路驅車趕往城南公館,望著一棟棟的小別墅,他將車子停了下來。


    顧揚稍稍抬眼,就能望著一層窗子內透著的微弱燈光。


    見屋內有人,他熄了火,不曾猶豫的直接下車。


    顧揚三步並兩步的跨過台階,正要抬手敲門時,房主似是料到他會不請自來。


    「哢噠」一聲,門從內而開,柔光撲麵而來。


    顧揚怔了下,就聽一道熟悉的女聲笑吟吟道,「顧揚哥,請進。」


    他落在半空的指尖一滯,抬眼看去,就見褚顏穿著身淡粉色的衣裙站在門內,正看著他笑的一臉溫婉淡然。


    她依舊如過去般恬靜,好似不食人間煙火般的柔和,可惜……


    顧揚擰了下眉頭,望著褚顏的眼底多了抹深沉。


    褚顏瞧見了他眼底的敵意,似是不曾意外道,「我隻是剛好在窗邊看見了你的車。」


    說著,她朝著一旁退去一步,從一側的鞋架上拿出一雙新拖鞋擺好。


    「這會兒又下了雪,天實在是天冷了。」t.


    褚顏仍舊淡然笑道,「顧揚哥,你要有什麽話,先進來再說。」


    麵對褚顏的再三解釋和邀請,顧揚深知自己不該深夜來找她。


    但想起央亟別有深意的警告,他擰了下眉頭,終極是心一橫的赴了褚顏的約。


    畢竟,今夜是他自己不請自來。


    總的來說,顧揚對這裏的一磚一瓦,一物一件都不太熟悉,隻知道這處房產是池父生前時,曾給褚顏置辦的可以供她在江城容身的地方。


    褚顏家裏重男輕女,若不是有池父為她撐腰,恐怕她書都沒讀完就要被賣去嫁人。


    印象中,池父是個無可挑剔的善人,可惜這個世界上向來好人不長命了些。


    望著一側的壁爐,心事重重的顧揚險些被跳躍著的火光迷了眼。


    褚顏沏了杯熱茶,從一側房間出來時,就看著顧揚正對著沙發不遠處的壁爐發呆。


    她想了下,隨後不動聲色的笑笑,「說起來,這個壁爐還是池魚跟我一起去挑的。」


    似是被「池魚」二字打醒,顧揚怔了下,眸色一沉,猛地迴頭看去。


    褚顏神色淡然的將茶杯遞在他麵前的方桌上,隨後繞到沙發一側,自顧自的坐下。


    可即便是坐著,褚顏也是挺直了脊背,分外規矩得體的將雙手搭在了膝蓋上。


    看上去,雖有裝腔作勢的嫌疑,卻頗有名門淑女的姿態。


    連同這棟房子內精致且有品位的裝修,雍容華貴的,好似她生來就該這樣尊貴。


    可他記得,池父當年將這棟房子交給她時,內外裝飾環境可不是這樣奢侈。


    顧揚瞥了眼麵前還在冒著熱氣的紅茶,就連小小的茶杯都是幾萬塊的私家定製款。


    現在落落大方的褚顏同過去膽小柔弱的少女相比,確實是有著天差地別的陌生。


    難怪她要不擇一切手段的往上爬。


    這種甜頭,可不是靠著給別人開車養家的褚父就能滿足的了的。


    這麽一想,顧揚心底多了幾分鄙夷,連看著褚顏的那雙眼也冷了幾分。


    褚顏將他毫不掩飾的嫌惡盡收眼底,遭人白眼她也不惱,隻是淡然的笑了笑。


    她端著茶杯,輕聲道,「別看這裏裝修的好,實際上,這裏已經好久沒人來了。」


    說著,褚顏斂下眉,朝著手中熱茶吹了吹,待熱氣散了散,才低頭輕抿了些。


    見褚顏自說自話的聊起了家常,顧揚瞥了她一眼,「我還以為央亟是這裏的常客。」


    顧揚毫不客氣的提及,惹得褚顏怔了下,似是有些無奈的將茶杯擱置在了桌子上。


    「怎麽會?」


    褚顏的眉宇間似是添了抹揮之不去的哀傷,「你知道的,我連央家的門都進不去。」


    所有人都豔羨她一朝翻身得勢,可以坐享其成的擠掉池魚,成了央亟的未婚妻。


    但實際上,她占據著央亟未婚妻的頭銜至久,不過是對外空有虛名罷了。


    什麽未婚妻?


    她隻是央亟為了尋清靜,將她故意擺在這個空位上,替他擋去鶯鶯燕燕的工具人。


    人前大顯恩愛,人後將她視若棄履,這種守活寡的日子,她過這麽久。


    外人隻當她風光無限,但沒人知道她的艱辛與不易。


    央亟根本不碰她。


    褚顏忍不住歎息,「顧揚哥,我在央亟身邊的日子,沒有你想的那麽好過。」


    顧揚無心去管她的日子好不好過,他隻知道,池魚如今的日子步履艱難,很是難過。


    「你知道池池當年差點死了嗎,你知道她腹中的孩子也沒了嗎?」


    顧揚神色淩厲的看著他,「要不是她福大命大,她現在都站不在我的麵前!」


    望著顧揚怒氣衝衝的,褚顏怔了下,卻仍舊平靜不起波瀾的坐在一旁。


    她料到顧揚會跑來找她,還以為他是被央亟抓到了把柄,才按捺不住的連夜趕來。


    隻是沒想到,話及此處,他竟然是為了這麽個事兒。


    怪不得他急匆匆的跑來,原來是來找她興師問罪的。


    褚顏眸色一轉,看來,池魚是將當年所發生的一切都跟顧揚交代了。


    速度還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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