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後家九樓,進來時已經聚滿了不少人,大廳布置得五彩斑斕,彩帶飛舞,處處洋溢著歡樂的氣氛。有的人拿起麥克風盡情歌唱,歌聲飄蕩在每個角落;有的人則在一旁隨著音樂翩翩起舞,身姿輕盈。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張紫陽挑了個最邊的角落坐了下來,拿起放好的紅酒,倒在玻璃裏,注視著、優雅得晃動。然後左手托住腮,若有心事瞧著熱鬧的人群,有點令人銷魂的感覺。


    小東看也沒人來詢問,也就拿起香蕉吃了起來,看這場豪華生日聚會,盤算著花的費用夠他半年生活費了,看來李豐博這家夥也是個闊少。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公子王孫意氣嬌,不論相識也相邀。


    不多時,一個身材高大,白淨鷹鼻的男生走了過來,他盯著張紫陽笑道:“請問同學你好像不是我們班的。”


    張紫陽不正眼瞧他,看著小東道:“你不是說你同學過生日嗎?怎麽不認識?”


    小東先是一愣,心裏萬馬奔騰想抽她一巴掌,腦子飛速轉著,局促道:“可能走錯了,候珊珊想是搞錯了。我們走吧!”


    那人聽見侯珊珊笑道:“既然是侯珊珊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叫李豐博,今天是我的生日。侯珊珊呢?我怎麽沒見他。”張紫陽道:“她有事來不了了。小東,她不是囑托你來送禮物來嗎?”


    小東感覺像被賣了,心裏頓時玩個草泥馬,氣得臉紅脖子粗,但自尊心強的他怎麽可能服軟,無奈隻得裝著在兜裏翻著,瞥見那家夥正色迷眯得盯著張紫陽。摸出了五十元,一是怕人小瞧了,二是隻剩這個禮物了,遞給李豐博道:“這是她的禮物。祝你生日快樂。”李豐博接過錢道:“替我謝謝她,兩位去前麵熱鬧一番如何?”張紫陽起身道:“小東,既然任務完成了,咱們就該迴去了。\"說完不等小東說話起身就走,小東隻得起身尷尬著賠笑說再見。


    小東追出來,氣得發瘋道:“你這什麽意思?不是說要來嗎?這次來了,就吃了根香蕉,五十元就沒了。你更是有意思,搞不懂什麽意思?”


    張紫陽不屑道:“不就是五十元嗎?改天我給你。一個大男人小氣鬼的似的,讓我瞧不起。”小東擺手道:“不用還了就當那天晚上通宵的錢吧。你能告訴我你這樣做為什麽?”


    張紫陽道:“看你也不傻,在這方麵呆頭呆腦得,怪不得沒人喜歡。欲取之必先予之。釣魚還要有魚餌呢。”


    小東恍然大悟道:“我早知道你想勾搭李豐博,但沒想到你心機還挺深得。把我當誘餌,你好釣魚,我早晚讓你給賣了。”張紫陽望著他片刻嚴肅道:“沒聽說過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嗎?”


    小東氣得沒有再理她,一路上在感歎自己,不免想起一首詩詞: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來晚。那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昏暗的路燈下, 一個男生騎著自行車從身邊擦肩而去,小東看著遠去的背景直直發呆。張紫陽看著他發呆的樣子好笑,道:“你這人是不是喜歡突然發呆?”小東道:“看到那個騎車的男生,我覺得我就是那個在黑暗中行駛的自行車,我可以看見那輛自行車上的人,雖然我無法觸及這自行車,但是它的存在及處境相似,給我提供了莫大的安慰。”張紫陽道:“少點感慨吧!可沒人把你當自行車騎。”小東心事重重走著。


    張紫陽看著麵前這個不是很帥但很真誠、憂鬱、有點成熟的人,心中有種難以描述的感覺。


    她道:“要不要我教你怎麽去追女生?”小東道:“這個不用,需要教的東西不值得去追求,隨心而動,隨緣而生。”張紫陽道:“你什麽都好,要是再有點錢,估計能得到不少女生的喜愛,沒事去找個瞎子算一下命運如何吧。”小東道:“我命由我不由天。算它幹嘛?”


    張紫陽奪過他的雙手,在昏暗的燈光下仔細看,好會兒,才皺著眉頭道:“一鬥窮,二鬥富,三鬥賣豆腐,你就是一個鬥,看來是個窮鬼了。還有這愛情線叉支太多,感情不太順啊!”小東本來不信這個,當聽到她說感情線完全符合他時,他也對自己的信仰開始懷疑了。


    因為半個月才能迴家一次。第二天是星期天,小東在宿舍睡到很晚才起來,感覺肚子空蕩蕩的,咕嚕咕嚕亂叫,他實在忍受不了,便硬著頭皮起了床,打算出校吃點東西。


    走出宿舍沒多遠,籃球下有個人在向他招手。他仔細看是李豐博,便也同樣迴了手勢,沒想到他就跑過來了,他來到麵前道:“昨天謝謝你和女朋友來參加我的生日。”


    小東隨口而來,道:“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表妹。\"他聽見是表妹喜上眉頭,從兜裏掏出好煙:“我一直沒有女朋友,你能不能向你表妹介紹一下我。”


    小東心想這張紫陽還真是個厲害角色,一次就讓這貨動了心,想起昨天的五十元錢,便假裝為難道:“我表妹貪財得很,昨天給你的錢本來是她想自己貪了,迴來和我鬧了好一頓,她不想再見我了。”


    他聽了頓時明白了,急忙從兜裏拿出一百元道:“這錢你先拿著,你就說你自己給她雙倍,算賠罪了,她必定高興。趁她高興時,就好好在他麵前誇誇我。事成後,必定厚薄。”


    小東先假意推辭,看那人堅決不讓返還,就裝作勉為其難道:“好吧,明天等我消息吧。事情成不成可別怨我?”他道:“這怎麽會呢?事在人為,表哥隻管帶信去就是了。”


    小東告別他,心裏樂開了花,心想這真是一本萬利的事了。還在嘲笑李豐博這個冤大頭。


    王婷婷正好從宿舍走出來,迎麵碰見小東愣了一下,小東也愣了一下,四目雙對片刻,小東轉移腦袋避開要走。


    王婷婷鼓起勇氣道:“我問你件事,問清了你再走。互相罷手,互不打擾。從此蕭郎是路人。”小東低頭站住道:“你問吧。”王婷婷道:“你是不是得了艾滋病?你什麽時候學會這個了?沒聽說過萬惡淫為首嗎?你好歹自己要照顧自己不要瞎折騰自己了。”她一連話把小東聽呆了,心想肯定是胖妞誇大厥詞宣傳的,沒想到她是如此關心自己,心裏竊喜萬分,又想到她即將為人妻,不免又是難過,不知道該迴答她那句話,隻結結巴巴道:“我沒得艾滋病,不信我迴去拿報告給你。”


    王婷婷聽了鬆了口氣壓抑著喜悅道:“你說沒得就沒得,我信你。”說完就走了。小東目送她遠去的背影出了神。


    小東其實有很多話要對她講,看到她決然的離去,心裏仿佛覆蓋著一層又一層陰霾。冷風不語,輕輕的悲歎化作一縷青煙飄向了遠方。離雲一片好不傷懷。


    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攬草結同心,將以遺知音。春愁正斷絕,春鳥複哀吟。風花日將老,佳期猶渺渺。


    不結同心人,空結同心草。那堪花滿枝,翻作兩相思。玉箸垂朝鏡,春風知不知。


    他失落得來到經常光顧的小店,尋找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了下來,要了份他最喜歡的燴餅。


    別看老板年紀不小,還挺時尚得,竟然播放著東風破。小東沉浸在美妙且傷感的旋律之中,閉著眼不由自主隨著節奏拍打著節拍,思緒也跟著飄向了遠方。每一個音符似乎在訴說著自己的每個故事。


    當聽到荒煙漫草得年頭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劃破了歌曲所編織的那層輕柔、細膩的夢網,仿佛從一個遙遠的國度被瞬間拉迴到了現實世界。


    他扭頭看去是趙昊,心想:這家夥從來沒來過這種小飯館,今天怎麽突然屈尊降貴來到了這裏?他看見小東微微一笑,沉默著坐在小東的對麵。抬手向老板招唿了一份燴餅。小東看他不再是那高傲的樣子,憔悴了很多,不免泛起了同情心。


    趙昊道:“這首歌原先隻覺得旋律好聽,如今聽著讓人傷心。”他說完從小東的煙盒裏掏出一支他從看不上的煙,煙霧模糊了他那失意的神情。


    小東盡管自己遍體鱗傷、傷痕累累,他還是笑著鼓勵他,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要整天心灰意冷如沉淪在地獄般難過,你看你比我剛認識的意氣風發時,這段日子你憔悴得像野鬼一樣。”


    他勉強笑道:“我是命裏不辰皆坎陷,籠中無路悲飛鳴之人,一切來得太突然了,還不明就裏就糊裏糊塗沒了。真得是難以接受。”


    小東安慰道:“梅花香自苦寒來。挺過去就會柳暗花明又一村了。生死原天定,解脫自有方。拉長時間的長度,這點小事隻不過是你人生坐標上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點。堂堂男子漢,豈能為這點小事折了腰。”


    繁華落盡皆是過客,所謂醫者能醫人不能醫己,佛祖能渡人卻不能渡江。 古語雲渡人先渡己,渡己先渡心,天若不渡,人須自渡。


    老板端著兩份燴餅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小東怕再觸及他的傷心事便不再言一語,低著頭自顧自吃了起來。


    等吃完了,趙昊突然道:“你能幫我件事嗎?”小東盡管不知道什麽事情,看到他痛苦、消沉的表情,還是斬釘截鐵地答應了,道:“你說吧!隻要不是去東海取龍肝,不是去西嶽掏虎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趙昊笑道:“哪裏有你說的唬人,下個月就放寒假了,你和我去趟鄭州怎麽樣?”小東疑惑道:“為什麽要去那遠的地方?”趙昊道:“我爸有個特別好的客戶,他一生也隻有這麽好的一個人,我相信他去了那裏。盡管我媽去找過,沒找到。但我還是相信他在那裏。我現在一個朋友也沒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萬一出了事情,沒有人迴來報信。”小東堅定得點頭道:“好。嚇了我一跳,看你欲言又止的樣子,我以為是什麽大事了,原來是這樣小事。”趙昊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麽痛快,笑了起來。


    他們吃完飯說著閑話走了出來,剛出門口,還沒站穩。看見趙雷和胖護法相互搭肩從左邊走了過來。趙雷醉意微醺來到趙昊麵前,盯了他好久。趙昊毫無畏懼、從容淡定瞧著他。小東看見兩股火氣越來越旺,急忙把張雷拉走了,直到把他拉遠了才放心下來。安撫他幾句,張雷才搖搖晃晃走了。


    張雷前腳剛走,王婷婷的哥哥騎著摩托車停在了小東的麵前,道:“好小子,竟敢給我要迴錢,我看你活膩歪了。”說著拿著一把折疊刀在小東麵前晃悠著。


    小東想到無奈的家、破碎的愛情、渺茫的未來已經看破生死了。緊握著雙拳伺機而動。那男人本想嚇他,看見他憤怒的表情也畏懼了三分,但表麵上還是假裝鎮定道:“你少在我麵前逞能。今天老子有事,暫先饒了你。等我辦完事再來收拾你。”


    “小子,你想饒誰啊?”張雷不知道啥時候轉了迴來。小東疑惑得看著他,道:“你怎麽又轉迴來?”張雷氣憤道:“那胖子說趙昊經常說他壞話,我氣不過,又過來找他,沒想到有人膽敢在老子麵前耍威風。”


    她哥哥一看三個人就怯懦下來,騎車想走,張雷攔住他道:“小子,瞧好了,這是我兄弟,你要是再來找他麻煩,我去你家把你家給掀了。”胖虎附和道:“對,我大哥前兩天才從監獄出來。他絕對不是嚇唬你。你要是識相的,趕快滾蛋。”


    她哥哥心裏不服氣,僵硬著點頭不吭聲,張雷才放他過去。轉過身問小東:“趙昊那小子呢?”小東道:“我送你迴頭就不見了。從網吧迴來時他就後悔了,給了我一百元讓我從中調和調和,他哪還說你壞話呢,肯定是這個胖家夥挑唆關係。”


    張雷看他認真的樣子笑道:“既然他怕了哥,哥也就以後不難為他了。剛才那小子膽敢再來找你,你就告訴我,不卸他條腿我就不叫張雷。”說完跟著胖家夥走了。


    小東心有萬般事低著頭漫無目的走著。走了沒多遠,王婷婷的哥哥載著王婷婷突然停在他麵前,道:“算你小子走運,我不是怕那個家夥,為了你借的十元錢打起架來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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