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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娘子一看趙敏臉色似乎不太好看,趕緊示意大家別往下說了,眾人都紛紛停了下來,笑的訕訕的。


    “趙家妹子,你不是賠錢貨,我們沒有說你,你可別生氣啊。”


    “是啊是啊,我們沒有說你,說我們自己呢,我們以前當女兒家的時候也大多都是這麽過來的。”


    “對,我奶以前就不讓我吃飽,還老讓我幹活,說女人家要是吃飽了吃胖了以後不好嫁人的,會被夫家嫌棄懶惰。”


    “我奶也這麽說,現在我們家那老太太就這麽說我們家大丫,要不是我死命護著,估計也比葛家的小丫好不到哪裏去。”


    ……


    這大嬸大姐們話匣子一開就停不下來,看趙敏臉色緩和了下來,便又劈裏啪啦的說起了自己的一些往事,大多都是還在娘家中的日子。


    趙敏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似乎又刷新了不少,這些婦人從家裏嫁過來,即便被婆母欺負一些,也是不敢言語的,這大多都來自於家中的言傳身教。


    從小被教育以夫為尊,孝順第一,尤其是對婆母,他們哪裏敢忤逆半分,所以有時候別說自己被欺負了,就是自己的孩子也被欺負,他們也是不敢有太大的反抗餘地的。


    那王家大嫂就是最好的例子,嫁給王家大哥是個不學無術,隻愛賭博,但是婆母偏偏又袒護自家兒子,害的王家大嫂隻能像個男人一樣下地幹活,楞生生的把自己活成糙漢子。


    而葛家雖然沒有到這種地步,隻怕葛家二嫂遇上那樣的婆母日子也是不好過的,在場的大嫂,但凡婆母在的,隻怕日子都不是那麽好過。


    “其實,你們有人說,有人管,也是很幸福的,我從小就沒有親人了,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如果不是來了粉坊,隻怕現在還在餓肚子。”一個輕聲細語帶著一絲羨慕的聲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說話的是沈婉,她平日裏很少來這裏,今兒個也是趕巧了,正在給龐長庚趕一雙鞋墊,這就來了這邊,一邊嘮嗑,一邊納鞋底。


    眾人麵麵相覷,這沈婉的身世他們也是聽說一二的,沒有家人的人,聽到別人被家人打罵,居然還有幸福感,這實在是太可憐了。


    “龐家的,那龐老太太也是個厲害的,這附近幾個鄉鎮誰不知道啊,你不會也被她給欺負了吧?不過終究是你婆母,你可得忍著點啊,生了孩子就會好些了。”王家娘子安慰著沈婉,龐老太太那樣的人當婆母,想想都覺得害怕,就算彪悍如她,都覺得身子不驚抖一抖。


    “是啊,你要是受了委屈也是可以跟長庚說的,他雖然是個孝子,但也是個明事理的,你這家裏本來就沒有娘家人撐腰,可得小心些。”


    閑聊的話頭就是轉的這麽快,大家很快便從自己小時候的遭遇又轉移到了沈婉身上。


    沈婉苦笑不得,趕緊搖頭擺手解釋了起來:“不會不會,我婆母對我很好,我隻是感慨一句,姐姐們不要誤會了。”


    她是真心羨慕一下,怎麽還惹出是非來了,這迴頭傳來傳去傳到龐老太太耳朵裏,沒有的事情都變成有了,可就麻煩了。


    “明白,明白,我們都明白的。”


    眾人一副我們了解的樣子,他們這些老媳婦兒也就算了,一個新媳婦兒哪裏敢在外頭這麽大膽的說婆母的壞話,他們剛才說了自己那麽多可憐的遭遇,沈婉還說羨慕,那可不就是在龐家的遭遇更可怕的意思嗎?


    沈婉當真是快要急哭了,都不知道如何解釋了,隻怕說得多了,大家還以為她欲蓋擬彰,趙敏反而是發笑了,看著一個老實人都被逼成這樣了,沈婉哪有這種閑聊的經曆啊,根本就應付不來。


    “好了好了,你們一個個的,都以為自己很了解龐奶奶,其實啊,你們都看錯了。”


    趙敏一句話便又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眾人紛紛等著她說話,就是沈婉,也伸長了脖子,想聽聽趙敏是怎麽說的。


    “龐奶奶對外是厲害的很,又彪悍又一點虧不吃的,可是她對沈婉那是當真沒話說,那自然了,也是我龐嫂子對龐奶奶真的用心,當親娘一樣的伺候,那這龐奶奶自然也是當她親閨女一樣疼愛了。”


    “要說起來啊,這龐家也不是一點矛盾都沒有,他們家啊,一直都存在一個矛盾,那就是龐奶奶心裏疼愛龐長庚,卻總是忍不住要吐槽嫌棄自家兒子。”


    說到這裏,趙敏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第一次遇見龐長庚和龐老太太,便是聽到龐老太太破口大罵龐長庚的聲音所吸引的,一個大罵,一個依然笑嘻嘻的孝子,但作為男子,始終難免有些不細心的。


    這現在有了沈婉,龐老太太不知道有多舒心呢,對沈婉也是疼愛有加,甚至超過了龐長庚,當真是一道獨特的風景線了。


    “哈哈哈。”


    眾人都哈哈一笑,趙敏這麽一說倒是真的,這一笑不要緊,把沈婉臊的臉都紅了,低著頭納著鞋底,沒有繼續反駁什麽,因為趙敏說的都是真的。


    “對了,旁的也就先不說了,其實我今兒個來找葛家二嫂,也是想問問小丫的事情,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不如出出主意?終究隻是一個半大的孩子,這樣下去,總不是個事的。”


    “大家都經曆過類似的日子,自然也是明白其中的心酸,我也實在是無法做到坐視不理的。”


    說到這事,趙敏沉了臉,大家都過過這樣的日子,所以想著看到別人過這樣的日子,心裏覺得可憐,卻不會施以援手,看著家中的女兒過著這樣的日子,心疼之餘也隻能偷摸協助。


    可是最後呢,最後的結果大多是他們成了人婆母,又繼續這樣對自己的孫女,一輪又一輪,無窮無盡,自己的子孫後代,一直在受自己曾經受過的苦,為什麽就沒有人想著去改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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