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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敏舉著醃肉跪在地上,委屈嘟囔著:“我說的是事實啊。”


    眼看著已經輪到自己這邊了,她認命地起身,跟隨眾人一起將肉“虔誠”地扔進了井裏。這一天的儀式算是就完成了。


    往迴走的時候,堯之忽然隱隱興奮地說了句:“據說明日的安排,是要將一個姑娘獻給井裏的神明。”


    趙敏心裏一驚,記憶裏的她一次都沒有參加過求雨集會,也甚少和村民往來,是以從來不知道這求雨的流程。


    方才捧著肉跪著的時候,她就有想過這種可能了,現在聽辰熙這麽說,所以這裏果然是有“河伯娶親”這種喪心病狂匪夷所思的風氣嗎?!


    許是見到趙敏驚恐的神色,堯之連忙補充了一句:“我也隻是聽說,要讓這個姑娘去給神明做陪侍。至於要怎麽獻,我就沒有聽清了。”


    趙敏很是鬱悶。


    ——怎麽不管在哪,但凡有這樣習俗的地方送去的都是姑娘呢?不管是綁了姑娘去投湖,還是綁了姑娘要燒死。


    難道他們沒有人想過,萬一那河神水神山神之類的神明是個很直的女王大人怎麽辦?


    這樣一來,送去的是個姑娘多尷尬啊!


    隻能說,這中二的男權社會,中二的大男子主義……


    但轉念又想,如若井裏的那位神明是個女王大人,以顏值論的話,那今日要獻上去做男寵的人十有八九不是辰熙就會是堯之。


    腦洞開到這,趙敏混亂地搖了搖頭……那還是算了吧,這兩個帥哥,辰熙自不必說,就算是折了堯之她都還是會很心疼的。


    然而等到次日,和張娘子一交談,她就發現自己想多了。


    所謂的“陪侍”,隻是從村裏挑出一個姑娘來在井邊靜坐一天一夜,算是陪了神明一夜。並不是真的要把姑娘扔進井裏。


    趙敏:“……?!”


    她是真的懵圈,不知道該說這些人是太善良,還是該說這些人有戀物癖,自欺欺人……


    她一個沒忍住,脫口而出:“這不是在騙自己嗎?”


    張娘子氣結,狠狠地拍了一些趙敏後背,再次苦口婆心地勸誡趙敏不要詆毀神明。


    不過值得稱讚的是小塘村雖然迷信至此,但人們的腦子還是正常的,倒還沒有那麽軸。


    磨磨唧唧地,眾人像第一日一樣,在主街上站好。隻不過這次是分別站在街道的兩邊,將街心空出來。而辰熙所在的禮樂隊伍地站位就被挪到了井邊。


    那被豔陽曬得白花花的街心,估計就是要留給和神明“一夜情”的姑娘來走了。


    “那到底是哪家姑娘被選上?”趙敏偏頭低聲問張娘子。


    其實不必問,她也能想到。


    果然,張娘子朝路的後方努了努嘴:“自然是那老木匠家的,采芹姑娘。”


    趙敏汗顏,還真是冤家路窄。這樣狗血的發展真是躲都躲不掉。


    遠遠地,隻見一個緋紅色的身影娉婷地走了過來。


    那方芹一臉肅穆,臉上粉黛微濃,裙袂搖曳,很是婀娜。再鋪條紅毯的話,簡直就像下一秒就要的登上高位執掌鳳印一樣……


    站在趙敏身邊的堯之吃驚地張大了嘴,喃喃自語:“好像宮裏娘娘們的冊封儀式哦……”


    趙敏滿意地點點頭,覺得不愧是自己客棧的人,一條心。


    隻是快到近前時,采芹輕飄飄地朝趙敏的方向瞄了一眼。趙敏心裏一個咯噔,誇張地迴了她一個“娘娘千歲”的表情。


    這姑娘心裏必定是極怨懟的,要真有水神,她說不定會給神明吹吹枕邊風,讓他來懲罰一下自己這個情敵。


    趙敏正胡亂想著,采芹已經走到了她麵前。


    忽然,這神明的新娘腳一軟,眼神一個恍惚,就目標明確地朝她的身子倒了過來。


    趙敏嚇了一跳,本能的一把扶住了她,方采芹順勢滑到了地上。


    “你怎麽了?”趙敏扶著她也跟著蹲了身子。


    方芹撫著額頭,目光渙散,嬌弱地說道:“我……我頭暈。


    “怎麽啦?”


    “什麽情況?”


    “方姑娘沒事吧”


    ……


    采芹這一暈可嚇到了一大片人,眾人一邊七嘴八舌地議論,一邊烏泱泱地圍了過來。


    趙敏無奈,大喊著:“讓讓!都讓讓啊,散開點!透點氣給她!”


    這麽對多人圍過來,唿啦啦一大片熱氣,人本來沒事的都要被熏到昏厥。


    眾人退後了幾步,趙敏連忙擼起袖子給采芹掐人中。


    張娘子也跟著不停給采芹順氣,皺著眉頭詢問趙敏:“看這樣子……似乎是種了暑氣。”


    趙敏沒答話繼續掐著采芹的人中,這姑娘估計胭脂抹多了,一張小臉白裏透紅,標準地好氣色。


    “來個人將采芹姑娘抬迴去休息吧。”張娘子拔高嗓門對周圍吆喝了一聲。


    是以便有不少小夥爭先恐後地又圍了上來。


    采芹抬眼看了看周圍圍著他的人,嬌嬌弱弱地說:“我沒事……我可以的……別耽誤了求雨的大事……”


    張娘子一臉大姐大的模樣:“你都這樣了,就別逞強了,趕緊迴去歇著。”


    “可是……這求雨……”采芹柔弱無骨地被張娘子扶了起來。


    “再另擇人選就是了。”張娘子不由分說地將她交給了她的老爹。


    采芹眼神遊移著,慢慢就遊移到了趙敏身上,下一秒就撫上了趙敏扶著她的手。


    “多謝趙姑娘,交給你了……”


    趙敏懵圈:“……啥?!”


    采芹沒有再答話,步履不穩地便由一大票人簇擁著離開。


    旁的人見狀,自是紛紛恭喜趙敏。


    “恭喜趙姑娘啊!”


    “趙姑娘好福氣!”


    “理應如此,理應如此……”


    就連堯之那個鐵憨憨都興奮地來了一句“敏敏好棒!”


    趙敏氣急敗壞地簡直想一人一巴掌扇死這群愚民。


    她才明白,這個該死的小綠茶,是把陪侍神明的尊位“禪讓”給了自己啊!


    趙敏冷笑,真中暑還是假中署,恐怕隻有她自己知道。


    采芹被她那木匠老爹,以及幾個舔狗小夥攙著迴去的時候,有意無意地迴頭瞄了一眼自己一眼,那眼神可清明得很,半點不像中暑之人。


    隻見各路鄉親們都殷殷切切地認定了她是“接班人”,趙敏幹笑著說道:“各位,敏敏其貌不揚,比之方家姑娘實在差太多,恐怕不太適合。”


    這話確實讓在場不少人愣了一下,覺得顏值確實是個比較尷尬的問題。


    然而這樣的想法隻是在大家心裏停留了片刻,馬上又開始起哄。


    “不礙事的!趙姑娘心底純良,自是上佳人選!”


    有總比沒有好吧!


    站在不遠處的林秀華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連忙拖著趙大海一起起哄。


    “趙敏!這是我們趙家客棧福分啊!你就不要拒絕了!”


    趙敏氣結,真要這麽光榮,你自個兒怎麽不上呢?


    那趙大海作為一個有地的人,自然也和張娘子一樣,是真的信這玩意兒。


    他苦口婆心地勸道:“敏敏啊,爹養你這麽大不容易啊,你要再不過去坐著,那神明一發怒,今年莊家全枯死了怎麽辦啊!你要爹怎麽活啊……”


    趙敏心裏一陣惡寒,恨不得直接衝去方木匠家,將那小綠茶給拖過來扔進井裏去。


    辰熙黑著臉走了過來,方才他遠遠地就看見采芹倒在了趙敏的身邊,就覺得要作妖。


    現在果然就是這樣……


    他拉上趙敏就要走:“趙姑娘條件不夠,實在不適合當此大任。”


    聞言,趙敏的心情很是複雜,雖然知道辰熙在替她解圍,但她怎麽就是高興不起來呢……


    她歎了口氣,拉開了辰熙的手,衝他搖搖頭。


    去就去唄!也懶得和這般愚民交涉了。


    這個世界,她都能和動物說話了,萬一她真在那兒坐一天一夜,神明一高興真給她下了場雨呢?那她的小田地小果林就有救了。


    “我可有言在先啊,我去那坐了,下不下雨就不關我的事了啊!”


    說著,趙敏就快步往井邊走去,一屁股坐了下來。


    辰熙抬頭看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陽,有些心急地跟了過去說道:“我替你去那兒坐著吧!”


    趙敏嚇到,連忙擺手,“別!千萬別!你這是在質疑神明的性取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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