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初七,月兒不過金鉤狀,所以沒什麽光亮,但院門口的兩盞宮燈,卻將人輪廓勾勒完全,眉飄偃月,目炯曙星,鼻若懸膽。


    江念不得不感歎,皇帝選美女為妃不是沒有道理的。


    “殿下,您來了,”江念細儂軟語的一句,讓蕭懷臨隻覺像迴了家一般,無端生出幾分舒快,“嗯,來了。”


    “您過來,”江念眯著似秋水般的眸子朝蕭懷臨招了招手,然後也從石凳上起身,往他的方向靠近,二人目光交纏,一時竟也旖旎無限。


    終於走到一處,蕭懷臨將柔荑輕握,低聲暗語,“這紅綢是?本宮怎麽瞧著與廟宇之內的差不多。”


    “正是呢,妾身想著乞巧乞巧討的便是個巧字,殿下也知道,妾身女紅實在拿不出手,於是便想著旁處使使勁,都說紅綢發願是最靈的,牛郎織女也算神仙,應該能允諾的吧。”


    蕭懷臨看著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嬌人兒,桃花眸中便盛滿笑意,不過仔細想來,好似胡說八道得又似乎有幾分道理,想到這,他胸膛輕振,喉間發出渾厚的悶笑。


    “殿下又笑我,哼,原本妾身想著讓一半紅綢給您的,現在不讓了。”


    蕭懷臨看著旁邊嬌嗔的人兒,像是撒嬌的小貓似的,便想寵著,於是聲音也不由得放低放柔,“沒笑念兒呢,就是覺著念兒機靈,總能別出心裁。”


    “真的?”


    蕭懷臨看著一雙瀲灩的眸子眼巴巴望著他,聲音柔媚而軟糯,哪裏還能不依,含著寵溺迴道,“真的。”


    得了迴應的人兒頓時一雙眸子彎成月牙狀,眼中明亮讓人動容,“那還是讓一半紅綢給殿下。”


    蕭懷臨看著會使小性子,但卻好哄的江念,眼角也愈發柔和,“念兒想許些什麽願望?”


    “既然是許願,又怎麽能說出來呢?會不靈的,反正我總要將它們都寫滿。”


    蕭懷臨看著滿樹紅綢,不由心裏笑著搖了搖頭,但麵上卻是寵溺應好。


    “太子爺,良媛,紅綢都綁好了。”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江念看著滿目的紅,心情都不由得大好。


    “念兒,本宮怎麽記得寺廟都是寫好心願再綁上去的,你這好似反著來的。”


    “殿下您這就不懂了,人不能貪心,得有個定數才是,紅綢隨處可得,若是想著了便係上去,那神仙還不得忙壞?”


    江念小嘴吧吧吧,說得有條有理的,竟然最後還關心起神仙忙不忙來,誰聽了都得忍俊不禁,而且這滿樹的紅綢便不多了?蕭懷臨算是徹底知道,講歪理是沒人講得過江念。


    不過怕惹惱了人,他隻能憋著笑,努力一本正經道,“嗯,有理。”


    江念是個行動派,說幹就幹,而且還使喚蕭懷臨幹活,“殿下,您端著硯台,我好站著寫。”


    周全耳朵尖,聽到音一個踉蹌,差點跪下了,心裏直喊,哪裏有讓太子爺端東西的呀,江良媛耶,您可別恃寵生嬌喲,太子爺一個不高興,您這恩寵可就到頭了。


    但還沒等周全心裏嘀咕完,就聽見了那邊蕭懷臨寵溺的話語,“好,你仔細著些,別讓墨汁滴下來,汙了衣裙。”


    周全瞠目結舌,他覺著自己現在肯定是在夢裏,否則怎麽會聽到如此離譜的對話,想罷,他狠狠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嘶,”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人也不懵唿了。


    他發誓以後江念說什麽,他都不大驚小怪了,沒得像沒見識似的,反正主子爺寵著。


    桂花樹下,江念巧笑嫣然,“殿下,您猜猜妾身寫的什麽,”說完她便對著剛落的字跡仔細吹,生怕花了。


    “你剛剛不是說不能說的嗎?”


    “對呀,所以妾身這不是讓您猜嗎,又不是告訴您,”江念貝齒輕咬著唇,狡黠的模樣勾得人心發癢,亦讓蕭懷臨不忍發笑,“那本宮哪裏猜得著?”


    “殿下猜猜嘛猜猜嘛。”


    蕭懷臨看著輕扯著他的衣袖,一張小臉滿是懇求的嬌滴滴的江念,最要緊的是纖柔的身子還輕輕搖晃,像隻擺尾的小狐狸,惹人憐愛。


    “好,猜,可是許諾有許多好吃的?”蕭懷臨故意打趣,不過也是歡喜,江念的臉終於有了些肉,他心裏看著舒服。


    江念聽著這話,故作氣惱,狠狠將手裏的紅綢拉到蕭懷臨跟前,然後氣唿唿道,“在您眼裏,妾身就是個嘴饞的呀?把人家說得這般沒出息,沒得傷人心,”說完便扭開頭,還輕輕發出兩聲嗚咽聲。


    蕭懷臨原本還覺好笑,但當看見自己麵前紅綢寫的字,“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他心無聲被輕擊,最後留下的淡淡的餘波,但還能清晰記得剛剛那一刹那心髒的猛收。


    他是知道她多愛自己的,重於性命,但卻沒想她許的第一個願竟也是盼著和自己長伴,這般倒是顯得他剛剛的打趣真傷人了。


    想到這些,蕭懷臨心裏一時百感交集,愧疚、感動交雜,最後雜糅在一塊,都變成了無限珍惜,將人拉在自己懷裏抱著,“都是本宮的不是,念兒別與本宮一般計較,好不好?”


    江念與蕭懷臨相處一年有餘,是真心道歉還是哄人,她一目了然,比如現在,便是真真誠誠的道歉,這與從前的哄不同,這是對她的尊重,說明在他心裏,她不再是那個圈養的金絲雀了。


    但不夠,遠遠不夠,她要的不僅僅如此,不過所有事都急不得,她相信時間都會給結果的。


    想到這些,她撒嬌更是信手拈來,將委屈演了個十成十,“完了,心願被您看見了,會不會不靈了呀,”說著急得淚珠子都掉了下來,讓蕭懷臨看得心疼,連忙保證,“不會不會,念兒肯定這輩子都陪著本宮,這事本宮能做主。”


    江念聽到這話,掛著淚珠的睫羽掀開,露出底下霧蒙蒙的眸子,甕聲甕氣可憐巴巴問,“這話可是殿下您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不準騙人,”說著還伸出小手指做出拉鉤狀來。


    換成以前,蕭懷臨哪裏會配合這般幼稚的事,但他現在卻隻覺心軟得一塌糊塗,什麽都想寵著,“好拉鉤,一言為定,”他的小指勾住江念的,心在這一刻似乎也勾一塊了。


    “殿下,下一個紅綢您一定不準看,聽到沒?”江念話語裏帶著幾分威脅,但半點威懾力沒有,隻讓人覺得像撐著氣勢的小獸,可愛得緊,而且蕭懷緊看見她耳尖都紅了,明顯下一個願望又是女兒家的心思。


    這般蕭懷臨倒是有些好奇下一塊紅綢江念要寫些什麽,不過不管如何想,他麵上還是應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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