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長人倦懶思多,雲卷雲舒意自得。


    心似閑庭落花時,靜觀世事任蹉跎。\"


    江念看著院裏地上每日早間滿滿的一層金黃,便忍不住感歎四季更替都有時候。


    “姨娘,再過兩旬便是王爺生辰了,您打算送什麽呀?”


    江念此時正坐在炕榻上看著前幾日端王吩咐周全送過來的書,裏麵都是曆史小記,古代一些趣聞,她很喜歡。


    而綠蕊則站在一旁也抻著頭看上幾眼,隻白芍對書不感興趣,搬了個小杌,坐在旁邊,手裏抱著針線笸籮,理著線,想著給江念做幾條新花樣的帕子。


    江念聽到問話,略微抬了抬眼,將看完的書翻了個頁,“沒想好,王爺出身尊貴,什麽稀罕物什沒有,這禮難呀。”


    說完江念還長歎了口氣,一雙水灣眉微攏,美人低愁,讓人看著不自覺便心跟著絞在一塊。


    “要不姨娘您繡個荷包送給王爺吧,”白芍思來想去,就隻想到這個法子,不過她覺得可行,上迴王爺收到姨娘荷包可是很歡喜,還帶在腰間好幾日呢。


    江念聽到荷包,卻是立馬搖了搖頭,“這東西講的是新意,否則就顯得敷衍了。”


    白芍聽著這話也覺有理,剛剛還笑著的一張臉愁得眉眼都耷拉了,“那怎麽辦。”


    說著便暼到了旁邊站著的綠蕊,慌忙喊道,“綠蕊你腦子比我機靈些,你快給姨娘想想送什麽好。”


    綠蕊沒想到白芍指望她出主意,一時也是無措,“這個奴婢也真不知道,或者姨娘您親自做碗長壽麵給王爺?畢竟禮輕情意重。”


    “誒,這個可以,”白芍立馬給肯定上了。


    江念看著兩個丫頭替她先急上了,心裏也是熨帖,這九月底快入冬的天的寒風似乎都柔和了幾分。


    當晚江念躺在床上,難得失了眠,端王是十月十七的生辰,日子越來越近,禮卻沒定下,她也是心煩。


    這送禮得送人心坎上,端王不缺銀子,當然了,也不是不缺,若是她能送個十萬兩銀子,想來端王也肯定是讚不絕口,但問題是她沒有。


    既然富貴上她比不了,也沒必要,那便隻能圖個用心了。


    但這個用心,可得用到人心坎上去,否則就是感動自我了。


    這樣想著,江念真眉頭都快擰起來了,隻覺得這送禮也太難了些。


    這一想竟是直接想到了三更天,外麵漆黑一片,江念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睡都覺得不對。


    “誒,有了,”江念差點沒高興得從床上直接跳起來,她知道送端王什麽了。


    翌日,江念眼底有些淡淡的青色,哈欠連天,但心情卻是極好,“我記得王爺今日是休沐對吧。”


    白芍聽到問話,開始掰著手指頭算,而綠蕊卻是立馬作答,“迴姨娘的話,今日正好九月三十,確實是王爺休沐的日子。”


    江念確定自己沒記錯後,心情更好了,“白芍,你去廚房買一盤子我最愛的菱粉糕,另外還買一盅百合雪蛤羹,這秋日幹燥,容易上火,王爺日理萬機,最是辛累,我也該去看看。 ”


    白芍和綠蕊沒想到江念會想去給端王送吃的,一時有些驚訝,但動作卻沒慢,一眨眼人便出了院子。


    未時初,江念帶著綠蕊,提著從大廚房買來的湯羹與糕點,到了書房前。


    江念看著書房正上的牌匾,入木三分的三個大字:存闕齋,不禁有些出神。


    闕,有缺,不圓滿的意思,所以端王這是在提醒自己事事難以求得圓滿,莫要苛求?


    而且能取這名字,可見端王心性豁達,但……這似乎也是受了不少磋磨,才能有的心境,更甚者,是有人要求他處處周到圓滿。


    而這能要求端王的人,似乎也沒幾位了,江念越想越心裏訝異,不過這書房前不是她能久站的地方,垂下睫羽,掩下情緒,江念使了眼色讓綠蕊給守門的公公塞銀子。


    “公公,我們江姨娘準備了些餐後甜點,想要送給王爺,麻煩您傳稟一聲。”


    這守門的小公公就是周全徒弟小福子,他自然是認得江念的,想起師傅對江念的重視,他哪裏敢拿喬,滿臉笑容將裝了一串銅板的荷包收下,“麻煩姨娘和姑娘稍等片刻,奴才去通傳。”


    綠蕊原本還以為這書房的公公該趾高氣昂,卻沒想到這般好說話,心裏鬆了口氣,連忙道謝。


    “師傅,江姨娘來送點心來了,”小福子快步走到守在書房門口的周全身邊,放低了聲音說話。


    周全聽說江念來了,遠遠的瞧著扶光,隻覺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然後轉了轉身子,最終勾了唇。


    小福子看著師傅這樣子,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師傅,那江姨娘到底請進來不?”


    周全看著呆頭鵝似的徒弟,無奈的吐了口氣,“我們該幹什麽,那都得看王爺心意,知不知道?”


    小福子聽著這話,轉著眼珠子思量,然後便懂了,“誒,奴才這就去請江姨娘。”


    有了周全的話,小福子態度熱切了十二分,恭恭敬敬迎著江念入內。


    “周公公好,”江念先於周全出聲,將平易近人發揮得淋漓盡致。


    周全看江念現在受著寵,也還是禮遇著,心下有了思量,笑紋都出來了,“奴才剛剛去稟了主子爺,您請。”


    江念笑著點頭應是,然後便從綠蕊手上接過食盒推開書房門往裏去。


    就見端王坐在紫檀三彎腿條案後,身後是兩幅山水畫,看其工筆,應是出於名家之手,其正上方掛著寫有深軒幽思四字的牌匾。


    高雅別致,而且這一方天地,讓人浮躁的心不自覺便靜了下來。


    江念見端王正用朱筆在紙上寫字,便站著沒動,靜待著。


    都說認真搞事業的時候,是人魅力最大的時候,看著此情此景的端王,江念覺得有理。


    終於半柱香後,端王抬起頭來看向江念,“來了怎麽也不出聲,就傻站著,腿疼不疼,”說完便將筆擱在筆架上。


    江念想說周全不是剛剛通傳了嘛,我來你能不知道?不過是故意晾著,看我安分不安分罷了。


    心裏嘟囔,但卻隻表現得柔順乖巧,“妾身也不過剛來罷了,而且看王爺伏案指點,不自覺便被吸引了,就隻顧著盯著您看了,將旁的給忘了。”


    “你這張巧嘴,”端王神色沒了剛剛的打量,從圈椅裏起了身,繞到了條案前。


    江念見狀也往前走了兩步,然後便被端王帶到了旁邊的羅漢榻上坐著。


    江念看著炕幾上居然還焚著香,心裏咂舌,這也太享受了些,這樣的環境下讀書,隻怕都不會覺得苦了。


    “聽周全說你帶了糕點來?”端王臉色分辨不出喜怒,這書房是重地,王妃也是鮮少踏足,至於旁人,來了也多是被拒之門外,最多糕點留下。


    江念自然知道忌諱,否則也不會除了上迴讓綠蕊來請,平時都沒往這邊來過。


    不過這迴事關緊要,就十來天了,近期端王又開始忙於政事,幾乎沒進後院了,為了穩妥,她還是來了。


    “是,妾身近日吃著菱粉糕很是不錯,就想著讓王爺您也嚐嚐,”說著心虛地低了頭,這不著痕跡的動作卻是正好讓端王捕捉到了。


    “真就為著送糕點?”


    “嗯,”這語氣中氣不足,讓人聽著都知道不是實話。


    端王看江念這鴨子嘴硬的樣子,起了逗弄的心思,“那糕點現在已經送來了,你先迴去吧,正好本王這還有不少要事需要處理。”


    “啊?”江念聽到這猝不及防,意料之外的話,驚得轉過頭來,一雙狐狸眼都是不可置信。


    似乎意識到自己情緒太過,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於是又連忙低下頭來,隻支支吾吾道,“我可以給王爺磨墨的。”


    江念表情太豐富,而且這欲蓋彌彰的樣子,實在有趣,端王眉眼也溫潤了幾分。


    “紅袖添香?本王竟不知念兒這般有情趣。”


    這話歧義太深,而且端王言語裏便含著曖昧的色彩,混合著旁邊瑞獸金爐裏燃出來的與端王氣息相同的香,讓人臉紅心跳,骨頭亦跟著軟上兩分。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江念似是被這話灼到了,雪膚染上胭脂色,讓人浮想聯翩。


    端王原本不過是逗弄,想看江念慌張,但現在瞧著,卻是眸子幽深,“哦?那念兒是什麽意思。”


    江念低垂的眸看著這羅漢榻,有了成算,扶著炕幾借著柔軟腰肢的力度起了身,蓮步輕移,走到了端王身前。


    “妾身就是想王爺了,但~”說著江念微抬頭用浸水的眸子凝視著端王,這才接著說話,“但又不知道用什麽名頭,所以就想到了送食的法子。”


    說完一滴淚便落了下來,真真梨花帶雨,將淚落在了人心上。


    端王是知道江念多愛自己的,看著她這般小心翼翼,又飽含青澀的愛,心狠狠地震了幾下。


    “別哭了,嗯?本王看著心疼,你想本王,正大光明來看便是,”端王拉著江念的手將人攬在懷裏,又用手輕輕拭去淚珠,好似萬般珍惜。


    哭是為了讓男人心疼,好好疼惜,但若是哭久了,男人可沒耐性哄你。


    江念收住了眼淚,但卻是將眼淚都存到了眼眶裏,用著泫然欲泣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端王,也不再言語,最後卻是直接將唇印了上去。


    天底第一份美的人兒在懷,還任由采擷,端王不是柳下惠,何況還嚐過其中銷魂滋味,自然不會拒絕。


    炕幾被挪到了最左側,室內本就阻隔了外麵的寒風,現在更是暖融得讓人臉紅。


    周全在外麵聽著裏麵的動靜,心底波濤駭浪,主子爺可從來沒在白日幹過這事,而且還是書房。


    他現在可是半點不敢小看江念,就這份寵,他就從來沒見過。


    “你們過來,”周全看著院中眾人,眸子裏的狠厲一閃而過,但臉色卻是存著冷色。


    “今日的事若有人敢傳出去半句,那就該想想自己這顆腦袋還有府外的家人,知道嗎?”


    周全淩厲的視線一一掃在眾人臉上,其中寒意,讓人不自覺哆嗦。


    “是,奴才們知道了,”剛剛還支著耳朵,想聽動靜的眾人,現在一個個收起耳朵和眼睛,不敢再探尋半分。


    周全這才收迴了視線,“散了吧,好好做好自己的事,在這王府最要緊的便是不該聽的別聽,不該看的別看,否則腦袋說不得就沒在脖子上了。”


    這話讓人噤若寒蟬,散去都沒敢留下半點腳步聲。


    周全迴頭看了眼室內,這才恢複平日仁善的模樣。


    而綠蕊原本提起的一口氣,這才鬆了下來,她就怕今日書房的事傳出去,姨娘落個紅顏禍水的名頭,現在周公公這般,那便不會了。


    不過姨娘不是來送吃的嗎,怎麽倒是睡一塊了?


    綠蕊一個姑娘,自然想不明白這事,最後隻乖乖等在外麵。


    一個時辰後,雲雨初歇,江念隨意裹著中衣躺在端王腿上。


    “叫你勾人,這湯羹該冷了吧,”端王隨意掃了眼食盒,然後摸了摸江念柔滑的臉頰。


    “王爺還打趣妾身,妾身可是……”


    “可是什麽?”端王眯著一雙笑眸,逼著江念將話說完。


    江念哪裏會將話說完,隻嗔了端王一眼,然後突然慌張地坐了起來,“完了,我差點把正事忘了。”


    “怎麽了?”端王實在想不到江念還有什麽正事,而且剛剛這不是正事?


    “王爺您壽辰不是要到了嘛,妾身知道您富有四海,論稀奇,妾身是做不到了,思來想去,隻能想著用心。”


    江念說著注意著端王的眸子,沒錯過他眼底的晦澀,所以端王不喜過生辰?


    這是為什麽呀,難道是淑妃娘娘當初難產?所以端王想著他的生辰,是淑妃娘娘的苦日?


    江念將猜測壓下,但卻是將端王對生辰不喜這事給記下了。


    “那念兒打算怎麽用心?”端王似笑非笑地看著江念,他也有幾分好奇,畢竟江念鬼點子多。


    江念見端王情緒還算穩定,這才打開食盒,端王以為送的便是吃的,卻沒想到江念從最上層取出一幅畫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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