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班怎麽樣啊?”


    在辦公室裏枯坐一天,出去院子裏轉了八圈,上了十迴廁所,總算是熬到下班,迴到家,沈默已經在家了。


    “別提了,一整天,一個患者都沒有。同事們織毛衣的,看棋譜的,納鞋底子的,就我一個啥準備沒有,連本書都找不到,望天兒望了一整天。


    三十一個職工,就那麽白養著?”


    中醫院,新成立才兩年多,太新,老百姓不認是一方麵,中醫斷層,也沒啥正經中醫大夫了是另一個方麵。


    “還中醫院呢,那藥櫃子全是擺設,藥連十樣都沒有。更過份的你知道是什麽不?那病床邊上立著點滴架子,打吊瓶的。這不是鬧笑話嘛,中醫院,打西藥。藥房裏西藥倒是挺全乎。”


    洛清微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


    中醫的困境,上輩子她是整個體驗了一遍的,一直到五十年之後,才算是翻過身來,隻是中醫大夫培養起來太耗時間了,沒個二十年的功夫,都不敢下猛藥。


    那時候老百姓倒是認中醫了,可好大夫,排不上號啊。


    別說排號,見都見不著。


    現在倒迴來,看這縣城中醫院,體會更深刻。


    沈默也隻是聽著,這事兒,他都不知道該咋安慰。


    “你那邊兒怎麽樣啊?有沒有人給你下馬威?”


    洛清微問起沈默。


    “差不多吧,不過待遇比你好點兒,至少有個正經辦公室,開了一上午會,我算是重在參與吧。張副縣的工作都分配出去了,領導說了,讓我先熟悉一段時間,之後,再重新分工。


    所以呢,我打算從明天開始,下鄉調研去。十八個鄉鎮,夠好走倆月了。”


    不是說不熟悉嘛,那就下去熟悉唄,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嘛。


    “你自己去啊?”


    “看你這說的,我這麽大的領導,能自己去嗎?肯定得有陪同啊。馬主任肯定是要陪幾天的,過後我挑了秘書,就是秘書跟著。到了鄉鎮上,陪的人多了。”


    哦,也是。這些洛清微還真不懂,上輩子喬南遷是軍轉幹部進的企業,又跳到政府主管經濟的,而且他身上是帶著光環的,誰敢明著為難他啊。


    現在沈默的情況可不一樣,啥背景啊,啥也不是。也不可能讓這一級別的人知道個詳細。再說了,隻看沈默,確定也是沒背景,看洛清微檔案,就是孤兒,下鄉知青。哪裏都看不出來有背景。


    真刀真槍的磨吧,就看個人能力了。


    “行,那我也向領導學習,先看兩個月?”


    不看也不行,沒患者呀。


    所以,第二天,洛清微就帶了一本脈案過去看,這是二舅給她的,沒標記患者姓名,隻記錄了病症和用藥。時不時的,她就要拿出來看一看,溫故而知新,常能有新感悟。


    還帶了一個藥箱,非常中醫的藥箱子,是幾年前在大庫裏淘家具時淘到的,清代楠木雙層藥箱,正經的好東西,上麵一整套工具,針,刀,筆,紙,還有一個脈枕。下麵一些她自製的藥。


    大夫看病不得有家夥什兒嘛。


    她可沒那幾位的本事,辦公桌上光溜溜,放個聽診器,就能當中醫。


    “洛大夫不是醫科大學臨床專業的高材生嗎?咋看上脈案了?看你這裝備還怪專業滴,會中醫?”


    祖大夫是鄉村赤腳醫生轉正,中醫成立時特招上來的,之前算是縣城裏小有名氣的大夫。


    看洛清微的藥箱和書,主動搭話了。


    這問的,可真有意思,不是中醫,她來中醫院幹啥呢?


    “我中醫是家傳的,外祖家是中醫傳家,從小跟著母親背過藥方子。西醫是在大學學的,高考的時候,沒中醫專業,就報了西醫,學的不精。”


    祖大夫恍然大悟的樣子,“中醫是得家傳才正宗,我也是跟著我爹學的,家裏從我太爺爺那輩兒起就當大夫了。”


    “那您這是家學淵源,是我的前輩了。”


    “哪裏,哪裏。現在醫院裏,不講究那些了,都是同事,同事。”


    “那您也是老師,我以後可就叫您祖老師了。”


    “哈哈哈,咋叫都行,咋叫都行。”


    祖大夫被誇美了,“那小洛你看書吧,有啥不懂的,咱一起研究研究。”


    “好,祖老師您忙著。”


    “哎,哎。”


    祖大夫應著,樂嗬嗬的給自己的大搪瓷缸子裏又蓄上熱水,從抽屜裏拿了個茶葉罐出來,取了兩片新茶葉放裏麵,原本缸子裏的半下舊茶葉,不知道攢多久了,常泡常新?


    泡上熱茶,往椅背上一靠,閉眼假寐。


    高大夫三十多歲,這兩天一直在研究一副石膏骨架,他應該是擅長骨科吧。


    這會兒見祖大夫先打招唿了,才跟洛清微說話,“洛大夫怎麽分到咱這山溝裏的小縣城了?按說你這京城醫科大學的畢業生,畢業分配最次也得迴咱省醫院,還得進去就是骨幹吧?”


    沒說出來的意思,是不是犯啥錯誤了才發配下來的?


    “我家那口子是土生土長的咱窪金縣人,這不是工作調迴來了嘛。我是跟著他迴來的。要不然咋辦,總不能兩地分居著當牛郎織女吧。”


    這沒啥可隱瞞的,也瞞不住。


    “啊,原來是這樣。你愛人也大夫?在縣醫院?”


    “他在政府裏做點服務工作。”


    高大夫自覺很懂,“那我知道了,咱縣裏分配了好幾個大學生,都是寶貝,領導們哪都不放,要帶在身邊曆練呢。聽說都在秘書處。你愛人就是分配來的大學生吧?”


    “嗯呢,是分配來的大學生。”


    “那你倆這前途無量了,畢業就是幹部身份,掙的都比俺們多一半,升的肯定也快,說不定哪天你就是縣長夫人了。”


    “借你吉言。”


    洛清微不想跟說話沒水平的人磨嘰,累人。


    就問他,“高大夫擅長骨科?”


    高大夫笑得含蓄,“擅長談不上,感興趣。我爸是獸醫,跟著他常摸骨頭,有點兒經驗而已。”


    好家夥,獸醫的兒子也來給人治病了。


    別管怎麽樣吧,總算是說上話了。


    昨兒個一天,人兩位,可是一句話都沒跟她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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