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東西,說什麽夢話呢。啥時候跟龍家有婚約了?那都是大人之間開玩笑的。誰知道你一直跟夏夢處著呢。


    你小子別忘了,從三樓掉下去之不前你在幹啥。外語大學的學生報了警,說有人耍流氓,派出所民警同誌在抓人,一會他們就會來病房給你錄口供。


    夏夢同誌說你們是戀人關係,馬上要結婚了,一時情難自禁才……


    你自己想想吧,要是想被抓起來判個流氓罪,你就強。


    我們不管你了,老丁,走,迴家。”


    喬爸罵完了人拉著喬母就迴家。


    留下喬南遷一個人在病房裏,才想起來,自己為啥受的傷。


    是夏夢聽說他要訂婚了,找到他,要跟他分手,說她考上了公派留學生,要出國留學了,想最後在抱一抱他。


    夏夢是他上輩子愛了一生的女人,是他心裏最亮的白月光,最美的茉莉花。是要他嗬護的,寵愛的,事事都依靠他的菟絲花。


    她那美好,那麽漂亮,看他的眼神裏,充滿了崇拜和仰慕,仿佛他是她的神。


    他沒忍住,他對她,永遠都有滿格的熱情。


    送她迴宿舍的時候,跟她滾了床單。


    然後被敲門聲嚇到,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跟夏夢的關係,往窗外躲,沒抓穩窗框掉下去的。


    越想越後怕,三層樓啊,沒摔死是他命大。


    正在這時,門被推開,夏夢帶著飯盒進門,身後跟著兩個民警。


    “南遷,我給熬了小米粥,做了你最喜歡吃的木耳炒白菜片,感覺怎麽樣?很疼嗎?”


    夏夢把飯盒放在床頭櫃子上,語氣像是過了許多年的老夫老妻。


    說完了才想起身後的民警似的,“這兩位是派出所的張警官和孫警官,來問那天你墜樓的事,我說咱們半個多月沒見麵了,一時裏……你一直昏迷著,得有咱們兩個人的口供。”


    兩位民警對視了一眼,她這語裏,引導性,暗示性都太強了。連才入職半年的小孫警官都聽得明明白白。


    年輕大的張警官麵無表情,一臉的公事公辦,“喬南遷同誌,請你把當天的情況複述一遍,不要隱瞞,不要虛構。你也知道,現在嚴打,任何經不起推敲的案子,都要交上級部門重審重驗。”


    喬南遷強擠出一個尷尬的笑來,“實在是對不起,我們兩口子的事,還麻煩兩位警官了。嗐,說起來也怪我,我在民大上學,夏夢在外語大學,都住宿舍,離得遠,老也見不到麵。是,肯定是我不對,沒領結婚證就越軌。


    但是我們六年前已經在一起了,你們也知道當時的特殊情況,我們想申請結婚,因為夏夢父母的問題和我父母的事情,才沒有結上。


    我媳婦這麽好看,外語大學裏都是看外國電影外國報紙的,風氣比咱們開放些,這個兩位相必也都知道。


    老有些男生跑來給我媳婦念情詩,寫情書,當眾表白的都不知道多少個了。我這不是不放心我媳婦的安全嘛。


    那天,原也沒想躲,是怕她宿舍的女同學迴來,造成誤會,叫嚷開,到底是不好。


    這才想著在窗外躲一躲,後麵就是小樹林,外麵有圍牆,別人也看不到。等她同學出去了,我再迴去。


    哪知道那窗框上起了毛刺,紮得我手一下沒拉住,這才掉下去了。


    事情就是這樣兒的,我承認是我生活作風有問題,但我們是男女朋友,雙方家長也都知道。而且,我們的孩子都已經五歲了。這幾年我每個月給夏教授家寄撫養費,去夏教授家看孩子,師範大學的教工宿舍裏,都是人證。


    我在外地當兵時,也有匯款單,都還留著。”


    他一說口兩口子這三個字,夏夢默默的長出一口氣,她終究是成功了。


    小孫警官把記好的口供遞給兩人簽字確認,張警官還是那樣麵無表情,“你好好休息,養傷,後續案情進展我們會及時通知。”


    出了門,小孫警官小聲的問老張,“張叔,你說他倆說的是實話嗎?我咋覺得哪裏不對呢?咱走訪這兩天,那夏夢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明顯是仙人跳,喬南遷真那麽好騙啊?他不是首長家的孩子嗎?爹媽連最起碼的如何分辨善惡都不教嗎?”


    老張隻笑笑,“你小子是個愣頭青,懂什麽呀。等你處了對象,結了婚就知道了。這女人呀,特別是像夏夢這樣的女人,想要哄騙喜歡他的男人,那可太容易了。


    喬南遷不是笨,他是不相信自己的女人有心計,會算計他。”


    啊?


    小孫不懂。


    這兩天他們走訪了糧油胡同,也去大院裏問過,還跟農場知青辦打過電話。包括夏夢檔案上的縣劇團和金家園子公社都過了電話。


    大院的門崗都見過夏夢與喬南遷說話,還抱著孩子。胡同裏也都知道他們的事兒。可也不隻是喬南遷,雖說老街坊都收著說,不想壞了姑娘家的名聲,可話裏多多少少還是透出些信息的。去找過夏夢的,可不隻一個喬南遷。胡同串子,工會幹部,單位同誌,那可多了去,當然,這都不能說明夏夢跟那些人都有實質關係。


    夏夢當時的處境,她得罪不起任何人,虛與委蛇也說得過去。


    農場知青辦那邊兒隻說她在農場沒待上一年就申請結婚調走了,當時的結婚申請都有存檔。縣劇團說是前任團長發現夏夢能歌善舞特招進去的,也確實當了一段時間的台柱子。


    金家園子公社的老支書在電話裏說,隻是跟他兒子辦了婚禮,並沒有領證,知青迴城政策下來,她就抱著孩子偷跑迴京了,多的沒說。


    不管怎麽樣,雖然陳述的都是事實,但是所有人,也都盡可能的挑好的說了。連宋家,都沒說她一句壞話。


    這會兒的人,都太樸實善良了。


    誰都不想因著一句話,毀了一個姑娘的一輩子。


    想來,老支書也是想她能展翅高飛,永遠也別想起宋成文,別再坑害了他們一家吧。


    可所有這些資料放到一起,夏夢這些年的經曆,已經躍然紙上。


    派出所裏,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喬南遷就是夏夢池塘裏養的魚。


    後來,喬父喬母恢複工作了,他成了最大的那條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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