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然都不得不懷疑,牛桂花是否預感到了明年起會出現大饑荒,才鋌而走險往家偷糧的。


    隻是藏糧的時候沒出問題,但後麵搜糧隊下來挨家挨戶搜糧的時候,就被人給告發了。


    她藏的又不嚴實,一搜一個準,立刻就被抓了個典型,饒是她正懷著七個月大的身孕,照舊要被拉去農場勞動改造。


    幸好村裏人團結,圍堵住鬼子進村一般的搜糧隊,硬是把人搶了迴來。


    搜糧隊的領導心裏不忿,一個電話打到部隊,正在服役的夏建軍就默默地轉業迴村當起了老農民。


    他本來是要升營長的,升上去就能接妻女隨軍了,結果卻雞飛蛋打。


    這簡直太令人意難平了!


    一心想吃商品糧的原主就因這事恨了她媽一輩子,自小就給她灌輸長大要吃商品糧的念頭,可又生生斷送了現成的一個機會。


    對她而言,這打擊著實有點大。


    要說最咬牙切齒的,就非夏建軍親娘莫屬了。


    餓的一陣風都能刮走的夏婆子,搗騰著兩隻小腳,天天堵在門口罵兒媳婦,什麽難聽罵什麽,絲毫不記得她還有力氣罵人,還多虧了這個兒媳送的麥子救了她一命。


    反正她隻曉得,最有出息的兒子前途沒有,以後沒人每月給她寄錢花了,心裏那是恨死這個敗家的兒媳,要不是看她懷著孫子,早就衝上去往死裏揍了。


    牛桂花哪裏受得住婆婆的惡言惡語?


    她本就因害得男人沒了前程又悔又恨,這下簡直雪上加霜,沒兩天就動了胎氣早產了,拚死生下來一個女嬰,就不幸撒手人寰了。


    度過三年饑荒,夏建軍再婚,與帶個一兒一女的寡婦組建起了新家庭。


    夏穀雨與夏冬至,便開始了在後娘手裏討生活。


    後來,一個因為極度缺愛,被鄰村的懶漢幾句好聽話一哄,再一抱,就死心塌地就要嫁給他做媳婦了。


    夏建軍攔不住,索性就隨她去了。


    至於原主就更慘了,身敗名裂,年輕就跳河自盡了。


    她雖然怨恨她娘,卻牢牢記住了她娘“長大要進城吃商品糧”的話。


    尤其大她三歲的女主吃上商品糧後,嫁給了城裏人,羨慕壞了的原主果斷地把女主當成了自己的榜樣。


    這個執念,可算是害慘了她。


    女主福寶是靠全家托舉,才去了縣城上高中,剛畢業又運氣極好地碰上了內部的招工機會,吃上了商品糧。


    而原主卻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想進城吃商品糧,困難重重。


    固然她學習成績在班裏拔尖,但念完了初中就不得不被迫退學,下地掙工分了。


    想去縣裏上學?


    別說沒門了,窗戶都沒有!


    後娘又生了兩個孩子,還都是男娃,一心隻為兩兒子與自己閨女打算,早就看不慣原主吃白飯還亂花錢,見她還鬧著要去城裏上高中,死活不幹了:


    “供你念完初中你就該知足了,村裏哪家女娃不是小學一畢業就給家裏掙工分了?家裏這麽些孩子,可沒錢給你瞎謔謔。


    “再說了,念完了又怎麽樣?不也得照樣迴來上工,城裏孩子都下鄉勞動了,你還想上天不成?怎麽就養出你這個白眼狼,一點不為家裏打算?


    “明個兒就叫你爸去跟隊長叔說,給你安排個活幹。以後不幹活就休想吃飯!”


    親爸是支持她念書的。


    但他不管錢,媳婦又鬧得太厲害,為了息事寧人,也就不吭聲了。


    但原主可不是這麽容易屈服的,後來鬧的動靜還挺大。


    自個偷了家裏的錢去縣裏報名,後媽知道後可了不得了,當即就殺到學校把錢要了迴來,還把繼女偷錢的事鬧得學校,與附近的幾個村都知道了。


    這一招可真狠!


    直接讓小姑娘社死了。


    原主學沒上成,名聲也臭大街了,原先想上門提親的人家,也都打消了念頭,小偷小摸的兒媳可要不起。


    有婆娘又把當年牛桂花偷隊裏糧的事翻了出來,覺得這丫頭是隨了她娘,絕不能娶進門敗壞自家門風。


    這事過去一年後,但凡原主外出,還要被路人在背後指指戳戳,嘰嘰咕咕地翻迴舊賬。


    可見這事的影響力之大。


    靠讀書吃商品糧的這條路算是徹底被堵死了。


    於是當兩年後,又有一個機會擺在麵前時,夏冬至想吃商品糧的念想瞬間死灰複燃,毫不猶豫就一把抓住了。


    然而,夏冬至隻是書裏的小配角,為了襯托女主躍出農門的幸福生活而存在的。


    所以她越是不擇手段地往上爬,摔的就越狠。


    這個機會是大隊長家的小兒子拋給她的,隻要答應嫁給他,就讓他爸把村裏唯一的招工名額給夏冬至。


    這小子仗著老子的勢,整日遊手好閑,從沒上過一天工,但找個媳婦還是手到擒來的事。


    隻是附近村裏的姑娘他都瞅了一遍,就相中了要長相有長相、要學曆有學曆的夏冬至了。


    至於她偷錢的那點破事,算個屁,他自個可沒少偷家裏的錢出去瀟灑,哪在意這個。


    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隨即兩家就把親事定了下來。


    原主也進城當上了棉紡廠的女工,如願以償吃上了商品糧。


    事情到這裏為止還算好。


    隻是沒多久,廠裏來了個年輕陽光的技術員,被原主的相貌吸引,總湊上來笑眯眯地跟她搭話。


    原主也不由春心萌動,把定親的事拋在了腦後。


    郎有情妾有意,沒多久,兩人就情難自禁地偷摸在一起了。


    一次兩人在偷情時被廠裏人撞破了,原主被開除,而技術員也被調迴了原單位。


    大隊長家的小兒子氣勢洶洶地帶人把原主拉迴村裏,先退了親,又押著她這個破鞋遊街給自己出氣。


    原主名聲這下算是徹底毀幹淨了,連親爹都不肯認她,不許她進門。


    更不幸的是,原主發現自己懷孕了。


    想找那個技術員負責,卻恍然發覺,她連情郎家住哪裏都不曉得,兩人在一起光顧著卿卿我我了,一句正經事沒聊。


    絕望悔恨之下,原主喪失了活下去的勇氣,投河自盡了。


    原主奮鬥的一生就此劃上了個潦草的句號。


    通讀全書,悅然覺得這可能是劇情的力量使然。


    總要有對比,成功上岸的那一個才會更有成就感,才能引起旁觀者的喝彩與豔羨。


    這才是配角存在的價值。


    但既然她成了書中人,這劇情就得改,必須得改!


    悅然不由握緊了小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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