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鵬程拱手:“裏正叔,時間不等人,還請您快些做出決定吧。我們家就先走一步了。”


    返迴後,見把搬下來的東西已經歸置到了車上,趙秀才問妻子道:“可知會嶽丈家了?”


    “爹,我娘已經去過了,姥爺說要跟著裏正一起走。裏正爺怎麽說?”小荷搶先一步。


    “裏正還要考慮一下,咱們家先走!”


    “好!”悅然當然是舉雙手讚成。


    得知嶽家已經通知過了,但臨走趙秀才還是又親自跑了一趟嶽家,勸說劉家與自家一起同行。


    “等裏正的決定吧。”劉老頭還是這句話。


    趙秀才勸說無果,便跟他辭行,“嶽丈保重,小婿一家就先行離開了!”


    “鵬程,你們一家上路不安全,還是再等等吧。”


    “不了,相信裏正叔很快就會帶著村裏人跟上來!”趙秀才笑了笑。


    來時他就已經想好了,不管旁人走不走,他們家必是要趕緊離開的。


    這也是一種姿態,表明他的話不是危言聳聽,而是真的有可能會發生。


    趙秀才一家率先離開,確實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給了裏正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爹,你看!趙秀才真的趕著騾車離開了!”趙秀才家的騾車剛掉頭,周長林就稟報給了老爹。


    “什麽?他們一家真的離開了?”周裏正驚的從板凳上跳了起來,探頭朝隊伍後麵看去。


    心裏暗道,沒看出來,這個小子還是個雷厲風行的主呢!


    “裏正,咱們走嗎?”王村長不由抓耳撓腮,要走的話,他得趕緊迴去通知村裏人一聲。


    周裏正不言語了,一直看著趙秀才家的馬車駛離了官道,朝著西邊山巒而去,才收迴目光,“去,把族長與幾位族老請來!”


    大家都一門心思地想著趕緊抵達府城,進城買糧呢,要是卻要平白耽誤行程,他心裏是很不情願的,再說屁股後麵還有胡人呢,這一耽擱誰知會不會就要被追上了。


    唉!真是前怕狼後怕虎!


    所以,這個決定不好下,至少不能由他一人來決定。


    隻是,周裏正這邊剛把幾個話事人聚齊,就發生了變故。


    ……


    晌午時分,驕陽似火的,官道上陡然出現了一隊形容狼狽的官兵。


    “梁校尉,是前麵這個村子的人嗎?”帶頭的軍官騎在馬上,用馬鞭指著前方漫不經心地詢問。


    身旁的人諂媚地笑迴:“就是這幫人,把總,我從昨天就派人留意著他們呢,每家都有不少糧食,統統征收過來後,夠咱們的人吃了一段日子了。


    “別看著他們人多,其中一多半都是老弱婦孺,根本不是咱們這百十人的對手!”


    “行,那咱們就速戰速決!不留活口!”


    “兄弟們,給我上!殺胡人了!”


    隨著一聲令下,那位梁校尉就帶人衝了上去。


    “殺胡人了!”


    忽然聽到喊殺聲一片,還在歇息的劉家人一臉懵逼。


    “胡人?胡人在哪?”


    “對啊!胡人打過來了嗎?”


    “快跑啊!胡人打過來了!”


    隨即,劉家村的隊伍就亂成了一鍋粥,村民們無頭蒼蠅似的四處尋找躲避的地方,也有人丟了東西,拉著家人朝山那邊逃的。


    周裏與幾位族老頓時就傻眼了,“怎麽來的這麽快啊?”


    “唉!剛才要是聽趙秀才的一起,趕緊離開就好了。”


    周裏正下意識地朝趙家離開的方向看去,那輛騾車已經遠離了官道,腸子都要悔青了。


    “長林呢,快叫他帶著你爺與孩子們離開!”


    “爹,老三帶著護衛隊正在抵抗呢,他讓我與老二帶著家裏人先離開。”周老大顧不得收拾地上的東西,招唿家人趕緊上騾車。


    “爹,大家都在逃命呢,您就快上車啊!”周老二把孩子抱上車,急聲催促呆立原地的老爹。


    周裏正迷惑不已:“不是喊著殺胡人嗎?怎麽朝著咱們來了?”


    “別管這麽多了,先逃吧!”


    周裏正被兒子弄上了車,忽然想起還沒見到大孫子的人呢,“天放呢,天放上車了嗎?”


    “那小子應該跟著他三叔,別管了,咱們先走吧!”


    隻是沒一會,周裏正就瞧見了心心念念的大孫子,頓時氣得不行,還不如不看見了,眼不見心不煩。


    危難時刻不顧家人,卻一心護著那位富家小姐,唉,這孫子,真是白養了!


    ……


    此刻,劉老頭一家也在驚惶失措地四處逃命。


    一見官兵殺了過來,劉大柱就跳上了騾車,他媳婦緊隨其後,這時孩子們也七手八腳地往騾車上爬,可不待他們坐上去,騾車就動了起來,爬了一半的與沒坐穩的,紛紛跌了下去。


    “爹娘,快跑啊!”沒車坐,劉二柱就拉著自家媳婦孩子逃命,迴頭見爹娘還愣在原地,不由大喊。


    見爹娘跟在了二哥身後,劉三柱與劉四柱也帶著媳婦孩子,沒命地往外跑。


    這會拖慢腳步的架子車、獨輪車,以及糧食與行李都顧不上了,但也不能啥都不帶,隻能隨手撈起什麽就是什麽,逃命要緊。


    其他人家也紛紛遠離官道,朝著兩側奪路而逃。


    “哼!劉惠娘,真是心狠,光顧著自家逃命,竟不管爹娘哥嫂侄子們的死活,真是良心被狗吃了!”騾車上,莊氏的毒舌屬性又爆發了,唾沫星子濺的老遠。


    也不想想,大難臨頭,他們夫妻撇下爹娘孩子隻顧自己逃命,那有臉說別人。


    “這個妹子不能要了,以後就當沒有這個人好了。”劉大柱梗著脖子氣憤不已。


    心說,要是惠娘再多勸幾句,他爹娘肯定就跟著一起走了,他們也不用遭這份罪了。


    “他爹,你快點啊?有人殺過來了!”莊氏眼尖地瞄見旁邊竄出來一個兵士,嚇得大喊一聲。


    劉大柱魂都要驚飛了,鞭子重重地打在騾子身上,騾子吃痛超前狂奔而去,險險躲過。


    隨即,騾子忽然嘶鳴一聲,前蹄揚起,車裏的人旋即摔了個七葷八素。


    “哎呦,摔死我了!”莊氏頓時一陣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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