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秀才家也在被羨慕之列,弄得坐在車轅上的悅然,多少有些不自在。


    任誰被探照燈一樣的目光盯久了,都覺得難受。


    村裏決定要逃荒後,趙秀才就叫上嶽父去縣裏,買了兩輛帶車廂的騾車,自家用一輛,另一輛留給嶽家用。


    劉姥爺稀罕的不得了,之前就想給家裏買頭牲口,卻因家貧一直沒能如願,現今也算是圓了自己的夢想。


    想著有了這輛車,家裏走不動道的老婆子與年幼的孫輩們,也能少受點罪了,老爺子也就沒跟女婿客氣。


    出發的時候,他駕車緊跟在女婿車後,車廂裏坐著姥姥與幾個年齡小的孫輩,家裏其他人要麽拉架子車與獨輪車,要麽跟著走。


    見劉惠娘一家幾口都在車上坐著,劉家大房媳婦莊氏就有些忿忿不平,跟幾個妯娌蛐蛐也就罷了,還跑過來要上車歇腳。


    “小荷,大舅娘走不動了,你下來走走,讓我上車歇一會。”


    悅然:你臉皮咋這麽厚呢,這才出村沒多久呢,就走不動了?她看著人小,就這麽好忽悠嗎?


    “大舅母,你體力不行啊,這才上路不到半個時辰,你就走不動了?後來的路還長著呢,你還是多鍛煉鍛煉吧。”


    趙秀才輕甩著皮鞭,淡聲道:“小荷年紀還小走不了長路,嫂子們若實在想坐車的話,要不我去問問嶽丈,看他那輛車上還不能再塞一個人。”


    “他姑丈,大嫂這是跟小荷說笑了,她一個大人,怎麽好跟一個小姑娘爭著坐車呢。再說,咱們鄉下人沒少幹農活,走幾步路算得了什麽呢。大嫂,你說是吧?”


    劉二柱的媳婦李氏上前,笑著打圓場,隨即扯了扯妯娌的袖子,示意她說兩句。


    心說,在家裏的時候,公爹就告誡過幾家人,不許打他小姑娘家馬車的主意。這還沒半天時間呢,這位大嫂怎麽就不長記性了?


    “不用,不用!我跟小荷在這說笑呢。”有人遞了梯子,莊氏忙不迭地尬笑,心裏瞬間就想起了公爹的告誡,不敢造次。


    公爹要是發起狠來,半路上把自己給休了,她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再說了,後麵那輛車,連車轅上都坐滿了孩子,地上還有兩個十二三歲的跟著大人一起呢,就是騰得出位子,她也撈不上坐啊。


    也就她小姑家人少,車上又寬闊,指定還能塞下好幾個人呢。


    趙鵬程笑著點了點頭,就駕著車越過了兩人。


    “爹,你可真厲害!一招就治住了她。”悅然笑意盈盈地衝著她爹豎起了大拇哥,不吝誇獎。


    聽到閨女的誇讚,趙鵬程頗為受用,笑著提醒她,“坐好了,小心別掉下去了。”


    “小荷,你坐進來看著弟弟,讓娘也在外麵透透氣。”這時劉惠娘挑開車簾,要跟悅然換位子。


    她一直擔心閨女坐車轅上不安全,心說車裏又不是坐不下,怎麽就非要坐外麵呢?


    但她跟閨女換了位子後,才似有所悟,怪不得閨女願意坐外麵呢,頭頂有頂棚遮陽,又能吹著小風,是要比裏麵舒服許多。


    悅然迴到車廂,就把兩側的車窗簾子,各給挽了個結,好讓透進來一點風。


    車廂故意讓師傅做的大一些,但此刻能下腳的地方並不大,光是他們一家的口糧,兩隻水翁,以及衣裳鋪蓋等行李,就占據了三分之二的地方。


    車底還有一個隱蔽的夾層,放著金銀細軟,還有肉幹、幹麵條之類珍貴的幹糧。


    車頂也做成可以置屋的樣式,上門綁著一架帳篷、鍋具、背簍、水桶、矮凳等用品。


    車廂後麵還做了個架子,綁著幾捆幹草,是給騾子準備的口糧。


    不用說,這些自然都是悅然的點子,周鵬程覺得挺實用的,訂做車子的時候,就讓師傅這樣做了。


    此刻,穿著紅肚兜的小石頭睡得跟隻小豬似的,兩隻小拳頭舉在腦袋兩側,看著特別招人稀罕。


    “小石頭,你怎麽又睡著了呀?”悅然笑著用手指輕點小家夥的鼻頭。


    剛一靠近,鼻端就嗅聞到一股子奶香味,小家夥才兩個月大,正是憨吃憨睡的時候,整天不是睡覺,就在吃喝拉撒。


    她娘奶水充足,把小家夥養得白白胖胖的。


    村裏新出生的嬰兒可沒他這樣壯實的,凡是見了他的婦人,都要嘖嘖地誇一聲,“這孩子,養得可真招人稀罕啊!”


    不過,估計路上可能會掉點奶瞟。


    見弟弟頭上沁出一層薄汗,悅然輕手輕腳地靠坐在車壁, 含笑地拿起蒲扇給他輕輕地扇風。


    心裏期盼著,他們一家能平平安安地找到一處安身之地。


    ……


    劉家村的車隊一直到晌午才停下,下了官道,在一片荒地上休整。


    跟著後麵的小王莊的隊伍,也有樣學樣。


    沒錯,這次兩個村子是一起逃荒的。


    兩村相隔不到兩地裏,平日就走得比較近,且小王莊規模小,隻有四五十戶人家,就被劃在了周裏正名下來管。


    在逃荒這事上,王村長自然唯周裏正馬首是瞻。


    見他們這幾百號人停下來休息,官道上的流民也有停下休息的,也有朝他們這邊瞅上幾眼,繼續往前趕路的。


    這時,路上的流民數量還不多,上百號人成群結隊一起走的並不多見,故此這一大幫人就挺惹眼的。


    頂著夏日的烈日,趕了一上午的路,村民們都有些疲累,隨意坐在草地上,邊歇腳,邊啃著幹巴的餅子,就著水咽了下去,一頓飯就算對付過去。


    村裏吃的最好的,怕是要算是趙秀才家了。


    一家人四口沒有下車,就擠在車廂裏解決了午飯,其樂融融。


    “嗯,這油餅又香又軟,可比幹餅子好吃多了!”劉惠娘咬了一口閨女遞給她的軟麵油餅,笑不可抑,裏麵還夾著兩片鹵得軟爛的豬肉。


    劉惠娘生下兒子後就忙著帶孩子,家裏一日三餐基本都是由悅然掌管的。


    這次出來逃荒,她隻曉得閨女準備了不少幹糧,至於具體都有什麽,還真說不清。


    自從確定要去逃荒後,家裏的灶房裏就不時傳來一陣陣香氣。


    昨天就飄了一天的鹵煮的香味。


    曉得肉味重,悅然也沒敢多夾,一張餅隻夾了兩片,她娘還要給小石頭喂奶,必須吃點葷腥。


    趙秀才也讚不絕口:“小荷的手藝,哪有不好吃的?”


    “噓!爹娘,你們小聲點,別給人聽見了。”見兩人越誇越上頭都放鬆了警惕,悅然不由提醒。


    “行,那咱們趕緊吃完了,一會下車走走。唉!車子坐久了也挺累人的。”不過,還是比走路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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