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年末,各府上的俸祿、田租、鋪子的分紅,以及皇宮裏的賞賜也紛紛落了下來。這也是一年時節中,京中各府最為富裕的時候。


    薛虹除了日常點卯上班外,偶爾也會在家裏撿起翻書的老本行。雖然隻是準備去湊個熱鬧的,但起碼也不能太丟臉不是。


    而府上日常的一切事務,則是由黛玉在李嬤嬤和艾婆婆的教導下開始嚐試接手。


    自薛虹從江南迴來後,直接把自己的私庫和林府的公庫歸到一起了,鑰匙也直接扔給了黛玉。


    左右過了年,黛玉也該是開始學習管家的年紀了,庫房裏的東西隨便她折騰。就當練手了。


    薛虹雖然自為官以來不過兩年,但家底還算豐厚,大部分都是來自於漕幫幫主李善的意願捐贈,小部分是來自於隆慶帝平日的賞賜。


    加上薛虹日常開支比較節儉,府裏就兩個主子,丫鬟仆人和那幾個藏在府裏的錦衣衛加起來也不到二十人。


    大頭都是在伺候黛玉的丫鬟身上,還有負責保護監督的錦衣衛身上。


    沒錯,錦衣衛吃著朝廷的俸祿,還從薛虹這再拿一份一兩銀子月薪。


    這個錢薛虹掏的心甘情願,平日裏不掏錢,真到出了事也別指望人家能幫你什麽。


    還有翰林院的同僚們禮數往來一般按君子之禮相交,鮮有重禮,所以人情往來一事又能省下一大筆銀子。


    現在林府賬麵上一共有小兩萬兩的銀子,這些都是薛虹放進去的。


    ……


    黛玉的閨房之內,除了詩詞字畫之外,還是第一次有賬本被放了進來。


    黛玉的小手不停的翻看著賬簿,根據李嬤嬤教導的方式快速的進行著核對。


    好在林府的開支數目簡單,並不複雜。所以哪怕黛玉年紀尚小,在李嬤嬤的指導下倒也能看的明白。


    黛玉合上賬簿,仰起小臉看向李嬤嬤:“嬤嬤,這就是咱們府上唯一的賬冊了嗎?”


    當初在林府時黛玉雖不曾管家,倒也見過自家的賬簿,厚厚的一摞,足足有好幾本。


    可現在的這本賬冊,薄的可憐不說,甚至還沒有記滿。


    李嬤嬤也頗為感慨的道:“姑娘有所不知。這府上的開支一為男人在外麵的支出,另外一筆就是府上的日常。


    而男人在外的銀子支出也包括了花紅表裏,走親訪友,所以這筆銀子才是占據大頭的。


    隻不過咱們府上公子出身清流加之平日潔身自好,花在公子身上的銀子反倒不及府上開支的一半。所以這賬簿才這樣薄。”


    一提起這個李嬤嬤就有些感慨,她還從來沒見過薛虹這樣的人,少年得誌,既不貪圖美人美酒,看起來也不慕名利,那他這一輩子到底圖個什麽呢?


    這也並不是薛虹不喜歡享樂,主要還是這個時代最頂級的享樂,在他看來奢侈歸奢侈,可論身體和精神上的享受嘛……也就那樣了。


    經曆過更好的,現下這些東西對薛虹而言真心不值一提!


    最簡單的就比如說吃,海克斯科技雖然不太健康,但至少後世的吃食方麵的種類和口味豐富度上不是這個時候能比的。


    既然如此,薛虹還犯得著去在意這些玩意嗎?


    至於所求,薛虹也有所求,恰恰就是名利,隻不過這個名利太大了,大到除了有數的幾個人外,誰也發現不了。


    聽了李嬤嬤的話後,黛玉的腦海中也想起來薛虹的日常,貌似就連用的墨塊,都是自己買藥材製作的,毛筆也是什麽時候用禿了才換。


    就連日常飲用的酒水,也大多是自己用桂花、糯米釀造的。


    家裏更是從來不采買什麽古董玉器,府庫裏的字畫玉石也都是宮裏賞賜下來的。


    黛玉長長的睫毛抖動片刻後道:“師兄未免太過節儉了。”


    艾婆婆下意識說了一嘴:“咱們家姑娘真是好福氣,節儉些好啊,日後小姐在府裏也省心不少……”


    話音落下黛玉便低下了頭,耳尖後頸都染上了一層粉紅。


    自從薛虹自江南迴來後,雖然無論是薛虹還是林如海都沒有明著和黛玉說什麽,但憑借自身的聰慧以及敏感,黛玉還是察覺到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光是從鑰匙一事上,至少就可以看出師兄的態度。


    更何況,師兄已經年過二十,迴了江南一趟卻依舊沒有提起定親一事,自己的父親也沒有讓師兄從府上搬出去……


    隻不過黛玉年紀還小,對於這些事也隻是懵懵懂懂,薛虹以為她不知道,可實際上已經被猜的大差不差了。


    隻不過黛玉也明白自己父親和師兄的想法,所以陪著大家一起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


    今天艾婆婆無意間說漏了嘴,戳破了窗戶紙,怎麽能不讓黛玉害羞呢?


    ……


    “二奶奶,太太命周瑞到庫房上支一千兩銀子的開支,說是用在宮裏大姑娘的身上……


    還有大老爺,也從公賬上支了三百兩銀子,說是去赴兵部尚書徐大人的酒宴。


    老爺府上養的清客們年底開支一共是五百兩。


    璉二爺要換一匹青綜寶馬,要二百兩銀子。


    還有寶二爺,前個兒看中了一對兒翠玉緙絲攢金墜,要五十兩。


    還有管家報上來的年底各項采買、府上物件換新一共是……一萬一千一百八十九兩。這裏是詳細的賬簿。請奶奶過目。”


    王熙鳳聽著下麵的匯報,隻覺得一陣心煩。


    府裏不久前剛得了平安洲節度使,還有邊關幾個將軍喝兵血的孝敬,加起來也不過十四五萬兩,還有府裏的田租、皇上的賞賜,以及南邊送過來的分紅


    林林總總加起來,年底也不過是入賬不到四十萬兩。


    這銀子到了庫裏還沒熱乎呢,僅僅三天就花出去了兩三萬,這可還沒到年底呢。


    不過王熙鳳也不在乎,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哪天的花銷不是銀子流水似的淌了出去?


    別的不說,光是榮國府這千來號的奴才仆人丫鬟們,一天要花的吃用,銀子就不是個小數目了。


    還有光是伺候老太太一個人,哪天不得用個幾十兩銀子?


    大戶人家不就是這樣的嘛!


    “行了,你們先把賬冊放下。對了,讓張才家的去找兩個繡匠來,我明兒個就要用。”


    平兒在一旁翻看著賬冊,忽然拿著其中的一項疑惑道:“奶奶,這平安洲送過來的銀子,還有孝敬、田租供奉,怎麽都比去年少了啊?”


    王熙鳳不以為意,對著鏡子整理著妝容:“這些年天災不斷,加上邊關也換了人,少了銀子也是正常。那才幾個錢,沒什麽大不了的。


    對了,老太太進宮迴來了嗎?”


    “迴奶奶的話,還沒有呢。”


    王熙鳳雖然精明,可這幾樣進項到底是和外麵的事,她們娘們也隻管院子裏的事也就是了。


    外麵的爺們沒有吱聲,她能有什麽辦法呢?


    難不成,讓她拋頭露麵?還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去找賈母?鬧得沸反盈天?那才是失了智呢。


    府上的老太太、爺們沒說話,她操的哪份兒心呢?


    ……


    “老祖宗,今時不同往日了。族裏的爺們應到收斂自己的性子,府上的開支也不能再這麽毫無節製下去了。


    若是賬上有了閑錢,也應該省下來多置辦田產作為族裏的祭田。


    縱使咱們府上再是公侯世家,可沒有男人立的起來,終究是不行的。


    還有就是林妹妹的事我也聽老祖宗您說了,這件事是咱們府上的不對。


    林妹妹和薛修撰一個是姑父的獨女,一個是唯一的傳人。萬萬不可疏遠了去,弄的離心離德……”


    轎子中,賈母思索著在宮裏見到元春時所說的話。


    礙於如今的身份還有身邊的人,元春也不敢說的太多,於是以親戚情分的方麵勸賈母要同林府走的近些。


    至於再多的,元春是一句也不敢多說。


    她很聰明,她知道自己在宮裏的身份,若是說錯了一句話,無論惹惱了太上皇,還是皇上,她都隻有死路一條。


    誰讓賈府沒有頂門立戶的人呢,後宮的爭鬥隻不過是前朝的映射罷了。


    賈母不斷的仔細琢磨著元春和自己說的那些話,雖然沒有明說,但她還是能聽出些貓膩的。


    隻是……現在想要投資薛虹,未免有些晚了。


    想當天使投資人是不可能了。


    至於半場入股,那也得看薛虹人家願不願意啊!


    賈母思來想去,還是認為隻能從她的玉兒這裏拉近同林如海和薛虹的關係了。


    據她所知,薛虹對她的玉兒一直十分親切,像對待自己的妹妹一樣。


    要是她的玉兒能不計前嫌,同她的寶玉親上加親,那無論是如海還是薛虹誰也跑不了的。


    更何況,前段時間寶玉被人做了局,名聲已經壞了,想找更好的人家也不可能了。


    若是未來寶玉還想出人頭地,沒有厲害的人扶持是不行的。


    賈母覺得林如海和薛虹就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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