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她消失的背影,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念念一定要平安無事和他們會合。


    沒幾分鍾,他剛艱難地站起身,看著她又迴來了。


    “念念?你怎麽迴來?”


    手裏還多了一根長的木棍。


    冷若冰霜的容顏道出自己的用意,“我沒打算走,隻是好奇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念念別鬧了…”他心裏越想越著急,萬一他們追上來怎麽辦!


    “閉嘴。”她無情打斷他的話,遞過手中的木棍,自己在另一邊攙扶他。


    示意他隻需要照做,不需要質疑她的選擇。


    自己拗不過她,兩人就這麽艱難往前走。


    “念念…是不是很累?”


    念念在意他,他很開心,可是又怕她遇險。


    “不累。”她微微喘著氣,額間全是汗水。


    “嶼辭一直都很聽我的話嗎?”


    她發現了,所以自己才會下意識說出那句“聽話”。


    “聽念念的話,隻有念念對我好,希望我平安。”


    可她似乎覺得自己不是那樣的人,“我沒有欺負過你嗎?”


    “有。”


    “比如呢?”


    “不要我抱,不要我親,也不要我…”


    “恩?這算欺負嗎?”看來嶼辭也和他們一樣,喜歡粘著她。


    “我沒有傷害過你嗎?”


    他沉默了一秒,“有,也都是我做了讓念念生氣的事。”


    “不怪我嗎?”


    “隻要念念不生我的氣就好。”


    她開始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感覺,會讓他這麽執著?


    ……


    兩人終於抵達山下,坐車前往藺雲赫安排的私人醫院,他們約定在那兒會合。


    到醫院後,醫生為藺嶼辭處理好外傷。


    為她做全身掃描,可根本看不出任何問題。


    醫生按照她的要求帶他們前往治療室。


    她打量電擊治療的操作台,“嶼辭,我需要你來幫我。”


    他徑直擋在她麵前,“念念!不是說等他們到了一起商量解決辦法嗎?”


    “說服你,比說服你們三人要容易。”


    顯然她準備自己做決定。


    “況且,沒有其他辦法了。”


    “有,如果從藺寒手裏拿到操作器不就可以了嗎?”他著急說出自己的想法,成功概率怎麽也比這個辦法高。


    兩人四目相視,她不是沒有想過,“可是引爆炸彈不一定隻靠操作器。”


    他心裏再次起伏不定,念念說得沒錯,當初念念控製炸彈的方式,就是程序控製。


    “所以,來吧。”


    “不行!”他再次否決。


    百分之九十五的死亡率,和親手送她上路有什麽區別?


    “嶼辭,難道不希望我想起你嗎?”


    他繃直了唇,搖頭拒絕,知道自己無法說服她,隻能用行動阻止她。


    “你不是說最聽我的話了嗎?”


    大臂一攬,將她鎖進懷裏,“念念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害怕失去你,總有其他辦法的,求你了!”


    手掌輕撫他的後背,“嶼辭聽話,讓我試試吧。”


    “不行!說什麽也不行!”他態度一次比一次堅決。


    此時,她透過玻璃窗,看到治療室的電腦有了想法。


    “好,那就想別的辦法吧。”


    他微微鬆開手,眼裏布滿懷疑,“真的嗎?念念沒有騙我吧?”


    “沒有。”


    “他們還沒有來嗎?”她視線看向外麵。


    他也同她迴頭,“應該快了。”


    突然,她找到機會直接進入治療室,並反鎖了門。


    反應過來他,晚了一步,“念念!你幹什麽?!”


    “念念把門打開!”


    他用力敲打房門,她宛若沒有聽見一樣,利用電腦控製裏麵的設備,並調製成手動模式。


    屋外他惶恐地看著她開始擺弄線端的金屬,抓狂在外麵敲門。


    “念念!念念!我求求你了!不要這樣!”


    “念念!求你了!”


    無論他怎麽哭泣唿喊,怎麽懇求,都無法改變她的決定。


    一切準備就緒,她躺在床上,偏頭看向窗外的他,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她不希望自己死,因為她對自己的過去充滿疑問和好奇,正因為這些好奇,她更應該冒險一試。


    不應該由任何人來掌控自己的生死。


    果斷按下按鈕,高強度的電流順著電器傳遞全身。


    肌肉繃緊,身體不受控地抖動,電流的聲音吱吱作響,房屋的燈,更是因為電力不穩定的忽閃。


    致死的痛覺跟著血液蔓延全身,抓緊拳頭緊閉雙眼,咬牙撐住,身體的每根神經好似都要跟著痛覺斷掉。


    “念念…念念…”陌生又熟悉的唿喊隨著忽閃的燈光,一次又一次浮現在她腦海裏。


    是誰…這個聲音是媽媽?


    猝然,屋內火花四濺,機械無法承受。


    一陣電流阻斷的聲響,治療室裏的嘈雜徹底恢複平靜,連同床上的她。


    “念念…”趴在玻璃窗上的他,絕望地癱軟下去。


    哭喊的聲音已經沙啞,“念念你怎麽這麽傻…”


    事情發生短短十幾秒,匆忙趕來的醫生找到鑰匙,這才從外打開了房門。


    最終檢查她早已停止了心跳,醫生無望地搖搖頭。


    一旁的他根本無法接受,木訥地走上前撫摸她的臉頰。


    “不可能的念念…”


    “念念醒醒好不好…不要丟下我…”


    顫抖的雙手感受不到她的心跳和唿吸,緊繃的神經像是斷了,徹底崩潰。


    “念念!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念念的…怎麽能就這麽離開我…”


    他不停晃動她的身體,感受沒有消散的體溫,不斷勸說自己,“念念就一定是嚇唬我的…一定是…別鬧了好不好…”


    “念念說的話我以後都聽…你說什麽我做什麽…好不好…”


    “不要嚇唬我了…快起來啊!”


    “別走…求你了…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淚水滴落在她手背的肌膚,再也無法遏止,埋進她懷裏聲嘶力竭,嚎啕大哭。


    由她支撐的內心世界全然破碎,沒有她的日子,他根本無法支撐。


    為什麽?為什麽要一再奪走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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