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坐上車,他才發現手機忘在副駕駛,忘了拿了。


    留意許蕭打了好幾個電話,他連忙迴過去,“出什麽事了?”


    一接通傳來許蕭急躁斥責的聲音,“你們怎麽迴事!一個個都不接電話,真是急死我了!”


    “到底怎麽了?!”他神經猛然收緊,難道念念出什麽事了?!


    “快去念兒家看看,從早上到現在念兒都沒有接電話,我迴來還要半個小時,怕念兒出什麽事!”


    “好!我立刻就去!”他掛斷電話,心急如焚,立馬開車前往。


    這幾天他一直想要知道真相,怕念念不想和他說話,沒敢找她。


    想起還有其他兇手,難道念念遭遇了什麽不測?


    心裏越想越著急,行駛在路途的黑車不斷提速。


    ……


    自從為父親報仇後,冷念尋一直關在家裏,哪也沒去。


    每日除了接聽許蕭的電話報平安,就是待在畫室裏不停作畫。


    和她預想中一樣,她依舊畫不出來,永遠也畫不出媽媽所感受的美好。


    她靠在沙發床上,閉上眼睛,明明自己已經為媽媽爸爸報仇了,為什麽她一點也不覺得鬆懈,更不覺得開心。


    空洞的心無法填滿,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好像除了畫畫,她再也想不到其他能做的事。


    藺嶼辭一路趕來別墅,滿屋子尋找她。


    來到她的畫室,看到滿地狼藉,無數張撕碎的畫作,滾動的酒瓶,摔碎的玻璃散落地板,以及無力躺在沙發上的她。


    “念念!”


    “醒醒念念?!”


    來到她身邊不停喚她,輕拍她的臉頰,可她始終沒有反應。


    不再猶豫,抱起她準備送往醫院。


    剛將她放在汽車座位上,一抬頭,她水汪汪的眼眸正直直望著他。


    “念念!”


    “怎麽樣了?是不是哪裏難受?”見她醒了,連忙撫上她的臉關切。


    她微微搖頭,隻是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出現,“我沒事,你怎麽來了?”


    “我很擔心念念,所以…”


    “我以為…你是來找我報仇的。”預想中應該是這樣,自己殺了他的父親,再次見麵兩人就是仇人了。


    “不是的!我…”一時間他不知該說什麽,更不知道怎麽麵對她。


    猶豫之際,她踉蹌著身體從車內下來。


    看著她光著腳,他連忙抱起她,“念念想去哪兒?”


    低軟的嗓音,眼神些許迷離,“我想…迴去繼續畫畫。”


    “念念吃東西了嗎?我們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要。”


    “可是念念怎麽會暈倒?”不確定她是睡著還是暈倒了,更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按時吃飯。


    “沒有。”


    她根本不承認,更是見他遲遲不肯帶自己進去,掙紮著想要從他身上下去。


    “我想要去…放下我下來!”


    “好好,我帶念念去。”他隻能由著她。


    看著他朝裏屋走去,這才放棄掙紮。


    抱著她來到房間,將她放在床上,“念念,畫室裏有玻璃,打掃完再去好不好?”


    “好。”


    看著她腳再次落在地上,他連忙製止她,“念念還想去哪兒嗎?”


    “想去媽媽的琴房。”


    他心髒微微一頓,點了點頭,“好,我帶念念去。”


    抱起她,找到拖鞋,為她穿上。


    牽著她的手,跟著她來到樓上琴房。


    琴房裏十分敞亮,與她灰暗的畫室形成強烈對比。


    太陽落下的餘暉恰好灑進窗戶,投影在牆上擺放的一把把小提琴。


    她遊走在小提琴當中,拿下其中一把端詳,又向他示意鋼琴上的琴譜。


    “嶼辭,會彈這首嗎?”


    聽著她柔軟的嗓音再次唿喚自己的名字,心中的冰冷一點點軟化,可又心疼如今她破碎的她。


    “會。”他迴應她的問題。


    “我們來試試吧。”


    “好。”坐在鋼琴麵前,看向她,做好準備。


    她拿起琴,站在餘暉下,琴弓緩緩放在琴弦上。


    一瞬,沉穩曼妙的音符率先響起,逐步帶動鋼琴有節奏的起伏。


    隨著旋律流動,漸漸,兩人沉浸其中,朦朧的情緒愈發清晰,每個音符碰撞出激烈的火花,細膩而又深情。


    兩人默契中抬眼對視,揚起一抹柔和的淺笑。


    沒有交流的兩人,宛若通過琴聲述說著心中的千言萬語。


    恍然間,他好像看到以前屋內享受合奏的三人,平靜,歡樂。


    一起養育最為特別的她,充滿愛和溫馨。


    他在想,如果念念媽媽一直在她身邊,她是不是就會明白更多的情感,明白屬於她的愛。


    可惜,這一切再也沒有可能了,誰也無法代替她心中媽媽的位置。


    幾分鍾,音樂逐漸抵達尾聲,緊密相依,分分離離。


    共同演繹的樂曲總是纏綿悱惻,這一刻卻又是說不出的疼痛。


    “好像能夠體會媽媽的感受了,能有人合奏的感覺,真的很好。”


    她放下手中的小提琴,望著媽媽觸碰過無數次的琴弦。


    忽然,身體跌入熾熱的懷抱,他緊緊將她鎖在懷裏。


    “念念…對不起…對不起…”他顫動的胸腔,哽咽哭泣,一遍遍述說自己的歉意。


    她愣住了,感受他身體的溫暖與痛苦。


    緩緩抬頭望向他,抹著他臉頰的淚水,不解。


    “為什麽要道歉?不是你的錯,不怪你嶼辭…你什麽都不知道…”


    “你也不應該道歉,應該找我報仇,應該恨我。”


    自己明明殺了他父親,為什麽還要道歉,為什麽還要來找她?


    他搖著頭否認,“不是的念念…不是的…”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想要了解真相,否則我根本沒有臉來見念念…更沒有資格祈求你的愛。”


    愛?他還期盼她的愛嗎?


    為什麽“愛”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為什麽他還是願意等她,明明她殺害了他的親人,為什麽還是那麽執著?


    真摯袒露真心的話語,淚水早已濕潤了她臉頰的皮膚。


    “真是笨蛋。”她伸手迴應他的擁抱,感受彼此的溫暖。


    或許他的存在,比她想象中還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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