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洛雲開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裏帶著幾分對洛雲纓的不屑。


    “我想你可能有些事情有所誤會,我的確有一個妹妹,隻是她年少早夭,早已不在人世。我不知你為何會得知此事,這件事情當時並未向外宣揚,都是洛家自己人處理的,因此你說的話,絕無可能。以後,也不要再提此事。”


    洛家大公子的話仿佛一塊巨石砸進洛雲纓的心裏,這一世發生的事情明明在百花宴那一塊還與前世一樣,怎麽到了自己身世這一塊,反倒有這麽大的不同。


    見洛雲纓還愣在原地,洛家大公子又忙著補了一句。


    “請姑娘自重,我知你的境遇淒慘,但若拿我那去世的小妹做文章,我定不饒你。”


    洛雲開神情冷漠,本不想再多言,但是看著眼前這張與自己母親至少有三分像的麵孔,他又實在無法就此放任不管。


    洛雲纓明白大哥這是徹底誤會了。


    無奈之際,洛雲纓忽然想起,自己的胳膊上有一處櫻花狀的暗紅色胎記。那胎記形狀特殊,並非一般人可以模仿。


    “你可記得你那早夭妹妹身上的胎記,是否與我的一模一樣。”


    洛雲纓邊說邊急急地將自己的衣袖往上拉,一朵暗紅色的櫻花胎記瞬間暴露在空氣中,與此同時,那雪白的胳膊也跟著暴露在空氣中。


    洛雲開始料未及,臉突然紅得要滴出血來,他雖早已及冠,但房中還未招女侍。像洛雲纓這般,大大咧咧地將自己的胳膊展現在他麵前的,還是頭一次。


    洛雲開又羞又怒。


    “成何體統!”


    洛雲開隻知道自己的小妹妹年幼早夭,不曾見過幾麵,怕母親傷感,和母親聊這個妹妹的次數幾乎寥寥無幾,因此這個妹妹身上有什麽特殊的標記並不清楚。更何況,他心裏早已認定今日洛雲纓本就是一時發癲,才會大白天的旁若無人地來尋自己。


    想來是這洛雲纓心覺謝裴身份特殊,並非良人,這才尋上了自己。而自己不過是因為對方容貌狀似自己的母親,這才多看了一眼,多問了一句,沒成想反倒惹下了冤孽。


    “雲大姑娘,請你自重。”洛家大公子別過臉去,“雲大姑娘既然已經成為謝總管的對食,應當保持對謝總管的忠心。即使在謝總管房中待遇不好,也當心存感念才是。你如此行為,不過是讓幫助你的人寒心罷了。”


    洛家大公子越想越生氣,他本以為這洛雲纓乃是正經人,終究是自己識人不清。


    “雲大姑娘莫要存那不該的念想,謝總管起碼對你並無不是。今日之事就此作罷,我不會說與外人,但也希望姑娘自重。”


    洛雲開許是被氣得太厲害了,迅速說了這麽幾句之後,直接甩著衣袖離開了此處。


    洛雲纓望著空無一人的爬滿綠色藤蔓的牆壁,她知曉自己大哥的性格。有一說一,從來不說假話。


    他既說洛雲纓年少早夭,想來並無假話。


    既如此,為何自己的胳膊上,還殘留著前世洛雲纓身上的胎記呢?起初她發現自己身份乃是前朝吏部尚書嫡女的時候,隻以為自己是無意中奪了別人的身體。


    可與前世一模一樣的容貌,一模一樣的胎記,讓洛雲纓不得不去探尋一下自己的真實身份。迴到昔日大哥和父親的身邊。


    可大哥的迴答這麽堅決,難道說,這一世的洛雲纓當真在幼時已經喪命。而自己,與洛家,其實沒有任何關聯?


    陣陣涼風吹在洛雲纓的身上,落花隨風落在洛雲纓的腳下。洛雲纓抬頭看像青灰色的天空,來時的晴空萬裏不知何時變得積雲層層。


    洛雲纓伸手攏了攏衣服,悵然若失。


    興許,自己這般冒然前去相認本就是不對的,隻會將洛家越推越遠。如今她已是謝裴的對食,這是她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事實,既然身世之謎無法突破,倒不如先幫助謝裴度過此次難關。


    當年天下,隻有謝裴一人可以與三皇子燕綏抗衡,這一世她可絕不能讓謝裴真的出事。


    洛雲纓迴到百花宴上之時,宴會上已經隻剩下三三兩兩收拾殘局的宮女太監。斬殺大蛇的血汙沾染在大殿上鋪得整整齊齊的木板上,一個小太監正半趴在地上,拿著一團抹布費力地清洗。


    洛雲纓看著那團血汙出神,前世那大蛇被放出,謝裴始料未及。三皇子燕綏衝向高台,擋在皇帝麵前,與大蛇一番搏鬥。皇帝雖在當時相信謝裴乃是被人誣陷,但事後不過一年,便死相淒慘。


    如今,事情完全走向相反的局麵,這一次,謝裴的命,總該保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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